晚上回医院的时候，原本温月想要自己上楼，白式雪和何晴执意要将她送上去。
    刚推开病房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们，抖动着肩膀在和温母说些什么，看样子是在哭泣。
    白式雪顿时皱紧了眉，不确定地问道：“胡姨？”
    对方闻声转过头，看到白式雪和温月时，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温月被吓够呛，连忙过去将她搀扶起来，“这是干什么？”
    胡姨不肯站起来，膝盖依旧死死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恳求道：“放过小雨吧，我求求你们了......”
    白式雪冷着脸瞥了她一眼，绕过跪在地上的胡姨向病房里面走去。
    胡姨抱住温月的脚踝不松手还要给她磕头，温月为难地一边弯下腰拉住胡姨，一边求救般地看向白式雪。
    何晴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死不放手的胡姨扯开，“你也不看看自己女儿做了什么事，她进精神病院是她咎由自取，和我们没关系。”
    胡姨被她扯得趴在了地上，温母叹了口气，将哭成泪人的胡姨搀扶起来坐在沙发上。
    胡姨心里清楚，这个屋子里最有话语权的是白式雪。
    她连忙又跑到白式雪的面前，还没说话又要给她跪下。
    “行了胡姨，有话你就直说，你是长辈，给我咣当跪一下我会折寿的。”
    胡姨抹了一把眼泪，嘴唇开始轻微颤抖，仿佛在斟酌着正确的词汇，生怕说错一个字。
    “我知道小雨被你们送进精神病院了，我也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很过分。但是她真的没有精神病，我已经去看过她了，她很正常，没病在那里面待着也变成有病了，求求你们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把她接出来带回春城......”
    当年胡姨和秦辉离婚的时候秦若雨还是未成年，抚养权判给了秦辉。
    现在秦若雨早已成年，胡姨这边的户口本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虽然她是秦若雨的直系亲属，但监护权依旧在秦辉那边。
    再加上派出所有秦若雨的恶意伤人记录，精神病院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人，轻易地让胡姨将病人接走。
    “我知道你家厉害，能找到人办成这件事，姨求你了，让姨把小雨带走吧......”
    “姨，我看你也该陪你女儿一起进去。”何晴冷漠地斜睨着她，“她把白白和温月害成这样，你还想让我们把秦若雨弄出精神病院，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胡姨鼻涕混合着眼泪蹭了一袖子，“造孽啊，她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就是活该！姨对不起你们，但是把人放在那种地方这辈子就废了，秦辉那个畜生已经被抓起来了，小雨现在这样也算是受到报应了，她......”
    “胡姨。”白式雪干脆地打断了她，“你想把秦若雨接回家干什么？等着她继续出来害人吗？”
    “不会的！”胡姨疯狂地摇着头，“她一定会改过自新的，我昨天去看她，她说自己本来没想找事的，是你们下套把她弄进的精神病院，如果你们不搞她，她早就想离开国内准备出国了。”
    白式雪被她逗笑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母爱真是伟大，精神病说的话你也会信。”
    “真的！小雨真的没病！小雨是正常人！”
    “行。”白式雪抬起屁股拍了拍裤腿，“那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她，行吧？”
    胡姨愣了一瞬，随后犹豫地点了点头。
    说走就走，白式雪和何晴背着包都走到门口了，温月迈着小碎步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白式雪回头打量着她，“你干嘛？”
    温月弱弱地小声说道：“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白式雪和何晴异口同声地拒绝着。
    白式雪竖起眉毛，“现在刚七点，距离你睡觉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去刷一套数学套卷去。”
    温月委屈地扁着嘴，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缩小了一圈。
    白式雪提高音量厉声道：“快去！”
    “哎呀凶什么，我这就去了。”
    秦若雨所在的精神病院在海市的西郊，从康复医院开车过去要将近四十分钟。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七点半到八点半是病人的自由活动时间。
    在护士台登记后，护士就带着她们走到了病人的集体活动室。
    何晴和白式雪走到门口后就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里面走。
    她们透过墙上的窗户看到了秦若雨，对方正坐在活动室的第二排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老版西游记，正演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秦若雨的眼神死死地盯在屏幕上，旁边的其他病人把乒乓球丢在了她的头上也没有反应。
    何晴憋笑道：“西游记没看过啊，看得那么入迷。”
    “她可能代入了，把自己当齐天大圣了。”
    何晴眼神坏坏地停留在她的脸上，“那你这个白骨精长得还挺正经的。”
    白式雪呵了一声，“我是如来佛祖，一巴掌拍死她，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胡姨先进去了，轻轻地走到秦若雨的身边。
    看到女儿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心脏顿时疼得发紧。
    “小雨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晚上吃饭了吗？”
    秦若雨闻声扭过头，看到胡姨后眼睛顿时有了神。
    “妈，怎么样了？能带我出去了吗？”
    胡姨心疼地摸着她额角的碎发，为难地皱起眉头道：“妈会带你出去的，你放心。”
    “什么时候？”
    “这个还不确定，妈已经去走动了......”
    “你还能干点什么！”秦若雨整个人变得暴躁起来，脸庞涨得通红，“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这辈子就是摆地摊的命！”
    胡姨局促地来回搓着手，低声下气地安抚着她：“这件事没那么好办，主要是公安那边还有备案，不过你放心，妈去求白式雪她们了，只要她们肯松口，这事就能成！”
    秦若雨斜着眼睛，“她那边目前怎么说？”
    “还不确定，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贱人！”秦若雨咬牙切齿，眼底骤然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这种人死了都要被打进十八层地狱的！做局下套把我弄到这种鬼地方！我可是剑大的高材生！怎么可以和一群疯子关在一起！”
    胡姨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妈懂，妈都懂。你怎么可能疯呢，你从小到大都那么聪明那么优秀，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屁！”秦若雨没好气地甩开胡姨的手，“你听不懂人话吗？是白式雪故意使坏我才被关在这里，这种贱人黑了心肠，老天爷不会放过她的，出门都得让车撞死！”
    “哦？是吗？”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白式雪正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胡姨下意识地将秦若雨挡在自己的身后，尴尬地扯起嘴角，“小雨乱说的，她不是这个意思，”
    紧接着她又转过头，故作姿态地嗔怒道：“小雨，怎么能那样讲话，你确实是自己做了错事，怪不得别人。”
    听到连胡姨都这样说，秦若雨瞬间就炸了。
    “你怎么还向着那个贱人说话？你还是不是我妈了？”
    胡姨冲她使着眼色让她先别说话，在她心里默认着自己的女儿还是正常人，没有任何精神问题。
    可秦若雨的情绪早就不受大脑的控制，白式雪就像一个开关，只要看到她，秦若雨就瞬间爆炸。
    白式雪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活动室的环境，极尽讽刺地挖苦道：“哎哟，剑大高材生就在这度过夜晚时光啊，不符合你的身份吧。”
    “白式雪！你还我！”
    “我还你什么？”白式雪好笑地看着她，“我欠你什么了？你说出来嘛，你能说出来我都给你。”
    秦若雨死死地瞪着她的脸，目光如毒蛇信子舔舐，神经质地反复游走。
    “我是剑大高材生，我是天才啊哈哈哈！我爸是春城首富！我家住在万豪别墅区！尘旭是我的青梅竹马，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我的！那些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秦若雨尖声大喊着，手还在空中胡乱地抓取着什么。
    旁边的病友还以为她在跳舞，全都兴致勃勃地加入进来，一起开启着这场盛大的狂欢。
    护士和值班的医生赶紧冲了进来，把白式雪她们赶出去后连忙把活动室的门关上，安抚着病人们的情绪。
    胡姨不可置信地望着又哭又笑的女儿，脸色吓得惨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直到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后，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小雨......真的疯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式雪勾起嘴角哼笑了一声，慢慢踱步到窗前正好对着被医生架着的秦若雨身上。
    她冲着窗内的人做着口型：【废物】
    本就抓狂的秦若雨顿时像被厉鬼附身了一样，嗷的一声挣脱开医生的束缚，疯了似的冲到窗前，疯狂地拍打着窗户。
    “贱人！去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剁成肉泥！我要把你脑袋砍下来！我要抽干你的血撕开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