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策的那一刻，白式雪整个人瞬间僵住。
高大清瘦的人影跑近后便站稳，在原地站停三秒后缓缓朝她走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式雪稳了稳心神，“什么时候来的？”
沈策静静地凝着她，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而来，“九点多落地的，刚刚才到你的学校，京市实在是太大了。”
白式雪说不清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承认刚刚看清那熟悉的面容和身姿时心跳确实漏了一拍。
但短暂的惊愕后，心脏蔓延上一阵沉重的情绪。
不知为何，她竟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愧疚。
她不懂这个愧疚是从何而来，是辜负？还是她太清楚自己无法以同等重量的感情还给沈策。
“我......”
“你......”
短暂的沉默后两个人同时开口，沈策低着头笑了笑，示意让白式雪先说。
白式雪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把军训帽压低，缓缓开口道：“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和温月罗思然她们约好下午去搓澡了。”
听到白式雪这样说，沈策眼神里没有任何失望，反而笑意变得更深。
“我也是临时起意，一个多月没见了，看你瘦了那么多我心里不舒服，就想着过来看看，晚上我就走了。”
白式雪呼吸一滞，怔怔地望着他，“你早上来晚上就走？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多待两天？”
“你想让我多待两天吗？”
白式雪轻皱眉头，“你别问我。”
“不能待太久，医院那边护工只带白天不带晚上，晚上我要回医院看护奶奶。”
白式雪双手插进军训服里闷闷地嗯了一声，“来回往返四个小时飞机，你折腾个什么劲。”
“不折腾。”沈策垂眸看着她，眼神中满是炽热和坦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周都来看你......你们一次。”
“沈策。”白式雪出声打断，“之前我把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白白。”
沈策语气平淡认真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我只是太久没见你了，你不用给我任何回应。”
二人身边路过一群又一群学生，他们的脚步声、呼喊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乱的海浪。
而此时两个人的周围仿佛形成了一道能隔绝一切嘈杂的结界，白式雪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沈策也听不到。
洗浴中心门口，几个人看到沈策的时候都惊半天说不出话。
季冉不敢置信地围着沈策转了好几圈，“你你你......你是真人吗？”
沈策笑出气音，“我是假的，我是鬼。”
何晴她们一脸窃笑地一会儿看看沈策，一会儿看看白式雪。
罗思然上下打量着沈策，“不用军训就是好啊，一点也没黑。”
“我还想军训呢，不军训的大学不圆满。”
“大兄弟，你说的是人话吗？”
几个人把军训期间带来的哀怨全部发泄在了沈策身上，沈策表示洗浴的钱他全包了，洗完澡再请他们吃个饭。
话虽这样说，沈策大老远跑过来谁也没让他花一分钱。
在澡堂做奶浴的时候，白式雪看到何晴她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道：“有话快说。”
“那个......”温月翻了个身趴在浴床上，“他都找过来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白式雪闭上眼睛，调整着面膜的角度，“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罗思然拍打着身上的牛奶，直白地问道：“上大学了可以自由恋爱了，沈策真的很好，长得帅性格好手里还有小money，他对你有多细心我们旁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嘛？”
喜欢？
什么是喜欢？
白式雪扪心自问，和其他异性相比，她对沈策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和朋友们也没什么隐瞒的，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怎么就不知道了！”罗思然嗓门太大了，整个泡澡区都回荡着她的质问声。
黄圆圆不满地啧了一声，罗思然立刻捂住嘴巴压低声音继续问道：“心动就是喜欢，你对他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白式雪沉思片刻，她好像确实有心动过，比如今天中午解散后在操场上看到那张久违的面庞，她的心脏确实漏跳了一拍。
但是，她总觉得那样的情绪不足够称之为喜欢。
温月也觉得罗思然的说法不够严谨，接着她的话补充道：“喜欢就是洗澡的时候回他信息。”
白式雪摇头，别说沈策，天王老子在她洗澡的时候给她发信息她都不会看一眼。
黄圆圆又说道：“喜欢就是想和他有以后。”
白式雪又摇头，学习小组的这些人，她想和每个人都有以后。
“那你就是不喜欢他。”
“不是，你们的说法都太偏了。”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最普遍的想法啊，有什么偏的。”
三个人又开始激烈地辩论起来，一直沉默的何晴突然开口。
“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很怂的，如果你不怂，那就是不喜欢。”
听到何晴的解释，大家全部噤声，或许是全部代入了自己，过了几秒后都觉得何晴的说法是最准确的。
何晴没有谈过恋爱，但她一直在心底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个人。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而苦涩地继续说道：“一个人天天找你，和你说话，给你表白，可能是好感、心动或者占有欲。而真正的喜欢，大概是想触碰又缩回的手，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的想你，是变得敏感，笨拙。”
“如果一个人胸有成竹地追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和你谈笑风生，相信我，他只是单纯上头了。喜欢一个人，必定是字字斟酌。”
所以呢？
白式雪确定了自己的心，“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说了，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随他去吧。”何晴随意地涂抹着身上的鲜奶，“他喜欢你，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拒绝他也没有对不起他，咱们关系这么好，不可能因为他喜欢你就刻意避嫌彻底断了联系，顺其自然吧，你觉得呢？”
感情不是平常物，不是靠努力和勇气就可以得到的，万事万物都可以完全公平公正，唯独感情不可。
爱而不得，终究是漫长人生路上，每个人必经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