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福尔摩斯的厉害之处......”
工藤新一靠在等候排队的隔栏上,神色兴奋,“他第一次跟助手华生见面时,只是握个手就看出华生是个曾到过阿富汗的军医!”
说着,他穿过隔栏握住那边排队的长发女人的手:“就像这样。”
那个女人先是一脸疑惑,很快被他一句话转为惊恐,“你是体操社的吧?”
“啊,你怎么会......”
一旁的短发女生讶异地问道:“你认识他吗?”
“不......”
工藤新一抱着脑袋,自顾地对毛利兰解释:“从她手上的水泡就能得知啦,女孩子若是手指上长水泡,肯定是经常接触铁棒之类的东西。”
“可是,打网球的话,手上也会有水泡呀?”毛利兰回头看了看那个长发女人,提出异议。
工藤新一只好补充道:“其实我是看到她裙子被风掀起来时,看到了她腹沟处奇怪的淤血啦。”
“不论何时何地,都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是侦探的基本功......”
毛利兰才不惯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扭过脑袋,“原来是握手前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你真有福尔摩斯那么厉害,原来只是作弊!”
“喂!你们两个害我不能和朋友坐一起了!”
突如其来的大吼将两人吓了一跳,一个轻浮的男人正冲着他们发着脾气,怀中还搂着一个穿毛绒披肩的女人。
是刚刚那个女人的朋友吗?
工藤新一转身问道:“那个,要不要换个位置?”
长发女人笑着摆了摆手,用暧昧的语气拒绝了。
“不,不用了,没关系的,打扰到他们就不好了。”
很快便轮到他们这一班上车了,毛利兰拉着工藤新一坐上云霄飞车。
“快点,到我们了!”
同时,后方传来一阵喧闹声,工藤新一闻声望去,看到两个可疑的黑衣男子蛮横地插队进来,坐在了最后两排。
其中那个宽下巴的墨镜男尤其嚣张,银色长发的男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压迫感十足。
工藤新一稍微注意了一下,便回过神来继续和毛利兰讲自己对福尔摩斯的看法。
“我想柯南道尔一定也想这么说,你说是吧!福尔摩斯他......”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什么福尔摩斯、柯南道尔了!”毛利兰被他吵得头都大了,忍不住大声打断他。
“你这个推理狂!”
“我之所以和你来这里,是想和你度过快乐的一天,”她神色有些落寞。
“为什么你不了解我的心意呢”
工藤新一失语。
好在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毛利兰便调整好了表情,做出一副捉弄他成功的样子。
“呆——子!你慌什么嘛。”她开朗地大笑。
“被我骗到了吧?这么轻易就上钩,怎么成为出色的侦探呢!”
哐当!
“云霄飞车要启动了,大家坐稳哟!”
工作人员笑着提醒大家,列车开始缓慢爬坡。
“不过......”毛利兰低声说了什么。
工藤新一看着她,仿佛猜到下一句话。
她温婉地微笑:“今天真的很开心!”
轰!!!
云霄飞车来到轨道最高点,猛地一下冲了下去,速度在一瞬间提至最大!
“呀啊啊啊!”
响彻云霄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工藤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几乎要将他从座位上弹出去。
嗯?
什么东西滴到脸上了,是水吗?
黑暗的隧道中,人们的惨叫经过石壁的回荡显得空灵了几分,短暂的失明后,云霄飞车离开隧道,光线重新回到众人眼中。
嗤——
什么声音?
工藤新一心中突感不妙,想到隧道中莫名其妙的水滴,当即转头看去。
一具无头尸体正安稳地坐在那里,大量鲜血自断口处喷溅而出,活似一道喷泉,十分血腥。
“大,大哥,这是啥情况?”伏特加大吃一惊,他平时动手都是干净利落的,哪见过这壮观的一幕。
琴酒“啧”了一声,稍微躲了躲喷溅的血,没让自己银白色的长发被污染。
很快云霄飞车便抵达终点,众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座位,试图远离这具恐怖的尸体。
“快叫救护车!顺便叫警察!”
“发生意外了!”
工藤新一侦探的素质发挥了作用,他立刻有意识地保护住了现场,冲着傻眼的人群大喊。
“为,为什么岸田会......”之前与死者相拥的毛绒披肩女捂住了嘴。
与之同行的体操长发女和短发女生也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伏特加对着琴酒悄声道,额头上已经有了大滴的汗。
可惜两个黑衣人转身就走的行为实在太过惹眼,更别说先前工藤新一专门注意过这两人。
“所有人都不能走!”少年侦探神情严肃,从尸体旁站起身,对着他们大喝,“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凶手就在乘客当中!”
“大,大哥,看样子已经来不及走了......”伏特加看着挤进现场的黄胖子,脸色有些僵硬。
“让开让开,我是警察!”目暮警官艰难地穿过人群,“啊,这不是工藤老弟吗!”
“是目暮警官啊。”工藤新一看见警察到场,不禁放松了些,开始专心察看尸体。
一、二、三......十八、十九,怎么想十五发都不够用。
琴酒余光扫了眼停靠在那的云霄飞车,更别说还有个这么大的掩体在这,加上伏特加也不一定够。
他冷声开口,“请你们快一点,我没有时间在这里玩什么侦探游戏。”
如果这些家伙要进行搜身的话,就只能强行突破了,到时候必定留下不少痕迹,再扫尾难度可就大多了。
工藤新一抬头望去,正好对上琴酒的眼神,心中一凉。
这家伙的眼神好冰冷,仿佛能若无其事杀人的眼神!
他是谁!
“目暮警官,这个女人的包里发现了这个!”此时调查的警察大声汇报,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赫然是一柄包在布中的水果刀!
“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根本不知道啊!”
“爱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体操长发女适时站了出来,流着泪质问。
“不,不是我!”爱子惊恐地转过头,大声辩解道。
可惜大伙根本不听。
“你和岸田那么要好,为什么要......”长发女退了一步。
琴酒心中愈加烦躁,这年头什么人都信一把小水果刀能把人头那么顺滑地割下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跑去纠正的想法,就这样将错就错吧。
“喂,凶手这不是抓到了吗?该让我们走了吧!”
围观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啊,这么简单就找到凶手了。”
“我本来就觉得那女的很可疑。”
“大概是情侣吵架了吧。”
“女人真可怕......”
工藤新一捡起那把水果刀端详了片刻,很快便放下,重新察看了一遍死者的伤口。
目暮警官意气风发地一指,吩咐着警察将爱子小姐抓起来,“好,把那个女嫌疑犯带回局里审问!”
“请等一下,目暮警官,”工藤出声打断了这场闹剧,“凶手并不是她。”
“可别忘了,就像昨天的案子一样,凶手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混淆视听!”
他直直地指向眼泪还没擦干的体操长发女,“凶手是你对吧!”
“什么!”她被吓了一跳,语速都急促了些。
“你在说什么啊,你也看到了凶器明明就放在爱子的包里吧?”
“那种东西是不可能割断人头的,更何况,那女人也没有那种力量。”
工藤新一这样说着,心底却奇妙地响起另一个声音。
如果你经常观察被砍头的尸体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切口不可能那么平整。
凛先生的那种句式有时候出奇地好用......
甩掉杂念,工藤回到眼前的案子。
“而且,如果她是凶手的话,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丢掉凶器,怎么可能特地用布包起来?”
“那是你预先放进去的吧。”
“别,别胡说!”体操女急叫出声,她似乎是想到什么,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我坐的是岸田前面的座位,怎,怎么可能割断他的头呢?而且你也说了女人没那种力量......”
“的确,女人是没有那种力量......”
工藤脸色一肃,语气严厉:“但是,如果利用云霄飞车的速度,配合钢琴线或钢圈的话,就有可能!”
此言一出,所有人为之一惊。
工藤很快开始他一向喜欢的演示手法环节,“警察先生,麻烦你们帮一下忙。”
几位警官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
“首先,在安全护栏放下来之前,在背后垫上皮包之类的东西,再把护栏放下来......”
咔擦一声,护栏锁住。
工藤向下一滑,从护栏中脱离出来。
“你看,因为有空隙,所以很容易就能脱出。”
“接下来,再拿出预先准备的绑有钩子之类的套圈,然后用脚勾住安全护栏,身体向后探去,把套圈套在被害者的脖子上。”
他以一个非常销魂的姿势卡在座位上,“当然,这一切都要发生在过隧道的时候。”
“之后就只要把钩子挂在铁轨上,利用云霄飞车的速度和冲量,就能把脑袋割飞了。”
“噗呲——”
一声细微的笑声在安静的现场响起,琴酒注意到所有人都闻声看来,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
这么异想天开的杀人手法只有这种完全没杀过人的侦探小鬼能想得出来。
在时速一百二的云霄飞车上脱出护栏?
隔着两个座位精准将套圈套到死者脖子上?还要对抗风压?
要是能做到的话,世界第一杀手的位置让给她来坐好了。
“简直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做的?”体操长发女恼羞成怒地反问。
“那我先问你,”熟悉的环节,熟悉的无能狂怒,工藤找回了往常破案的感觉,心中也兴奋不已。
哪能什么人都像凛先生那样把自己撇干净,自己侦探还做不做了?
“在坐云霄飞车前,你脖子上戴的那串珍珠项链,到哪里去了!”
体操长发女愣了一下,脸色一白,像被击中了似的。
“恐怕你就是用那串项链当作凶器,将岸田先生的头割了下来吧!现在去隧道下面搜索,一定能找到的!”
“不用了,不需要去找了,”体操长发女苦笑一声,“那种东西不可能找到的。”
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工藤新一的心头。
“因为,它就在我的包里啊。”
“我只是害怕云霄飞车上风太大把它吹散,暂时收了起来罢了。”
体操长发女表情黯淡,语调却变得十分平静。
工藤瞳孔微缩。
......
“元太,都怪你乱跑,搞得我们迷路到不知哪里来了。”
“少啰嗦啦,你不是也不认识路嘛!既然选择跟着我就不要抱怨!”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啦。”
漆黑的云霄飞车隧道中,三个稚嫩的童声传来,尽管有所争吵,但却都含有几分害怕。
“小朋友,这里可不是可供游玩的场地哦。”语气温润的男人走到三个小孩子身后,将孩子们吓得惊叫一声。
“你,你是什么人!”圆谷光彦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扯着嗓子大声逼问。
“别害怕,往这边走,很快就能走出去了。”男人没有在意小孩的敌意,牵着最中间的吉田步美慢慢往外走。
步美心中也很害怕,但她感觉这个声音没有恶意,而且牵引她的手也没有很用力,很温柔,她渐渐安心了些。
“元太、光彦,我想这个大哥哥不是坏人啦,可能是乐园的工作人员也说不定。”
男人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只是慢慢走着,他似乎心情很好,轻轻哼着某个旋律。
步美听着男人的哼唱,总觉得有些耳熟,随后她才想起来,这是一首童谣,名为......
七个孩子。
这个大哥哥看起来还是很有童心的嘛。
她放下心来。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走出了乌漆嘛黑的隧道,重新回到了有光亮的地方。
“啊,终于得救了,好,决定了,大吃一顿鳗鱼饭吧!”元太精神满满。
步美抬头看了看牵着自己的大哥哥,透过那架金丝边框眼镜,望见一片深邃的星空。
等她再回过神,那个大哥哥已经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