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镜语没想到,自己就是出来买点荷花种子,顺便弄些湖水的功夫,竟然交了一个年逾五十的朋友。
更有意思的,她还住进了人家的家里。
这感觉,魔幻得很。
“就这么住进来了?我是不是应该拒绝得再强硬点。”秦镜语一回忆起那个独眼老头看她的眼神,就很不舒服。
跟她别有居心似的。
可等她坐在雕花小窗前,透过窗棂瞥见对面窗户上的那一剪影时,又不由感叹了句:“可是真的盛情难却啊!”
而且沈昭昭这个女人,身上确实有一股难言的吸引力。
就好像她爷爷给她的感觉一样。
温和,包容,有力量。
与对方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无话可聊,也不用担心哪句话说错了,更不用担心哪句话是废话。
总之,沈昭昭给她带来了一种如沐春风的自在妙感。
她想,这才是她愿意留下来的最重要原因吧。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就当作一番独特的体验了。”
毕竟她最多在这儿呆两日。
等到宝州城建城百年仪式结束后,她就要继续南下了。
这一两日,在哪儿住不是住。
况且她来了宝州城这么多日,还没吃过一顿正宗的当地饭菜呢。
这几日,她算是有口福了。
至于明岁镜内的那几个小家伙,她相信崔瑭与山玴是不会让它们饿肚子的。
“就是这湖水还没取呢。”秦镜语看着手中的葫芦,沉思道,“要不今晚等沈昭昭他们都睡了,我再走一趟贸货街吧,顺便也让那两只虫们进进食。”
“吱吱嘎嘎…吱吱嘎嘎…”
就在秦镜语看着手中的葫芦出神之际,屋子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
那声音,特别像是一种老朽的器具在奋力挣扎。
秦镜语蹙了蹙眉,一个反手收起葫芦,便放开神识看了过去——
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壮硕婆子在井边打水。
方才那“吱吱嘎嘎”的声音,便是辘轳被摇动的声音。
“井?”秦镜语望着婆子一桶桶提上来的清澈井水,眼眸一下子亮了,“真是二更梆子敲两下,正是时候哪!”
有这近屋井水,她还去什么贸货街?
直接在这儿取就行了。
秦镜语兴奋地又掏出了葫芦。
等到那壮硕婆子挑着水离开后,她便将门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
因着她的神魂之力已经修炼到了第二层洞悟,最基本的携物之能已经具备。
所以她分出一缕神识,裹着葫芦便钻入了井中。
半刻钟过去,那只葫芦便被装满了。
秦镜语将葫芦收回后,便关紧了房门,并捏了一道诀打在了门上。
接着,她又一个闪身,进入了明岁镜。
一进入明岁镜,她便听到了山瑜那极具特色的笑声:“喵喵喵~哈哈哈…大白鹅,你是要笑死个人哪!哈哈哈…”
“嘎嘎嘎…”回应那道笑声的,则是老白气急败坏的喊叫声。
一听老白的声音,秦镜语的心里就莫名涌上了一阵心虚。
糟糕,她又忘了老白下蛋这事儿了。
当初答应了对方要帮忙找找解决办法的,结果承诺过后,她就给彻底忘在脑后了。
这要是别人替她办事,估计她能埋怨死对方。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人、鹅的情绪是共通的。
就像此刻,她刚带着葫芦走入小院,老白的叫声便陡然拔高了八度。
再配上那不断扑棱的大翅膀子,愤恨中夹杂点幽怨的眼神——
嗯,妥妥的怨鹅无疑了。
“呃…”秦镜语瞥了一眼老白窝里的鹅蛋,头有些大。但不管怎样,得先让它安静下来,“老白,你先安静一下。先听我说,好吧。”
老白本想继续闹腾,可一对上秦镜语那双眸子,那小鹅胆儿便开始发颤。
这种情况,自秦镜语引气入体之后,便出现了。
明明它见过不少修为比她还要高的修士,可就秦镜语身上偶尔散发出的气息,能让它胆颤心惊。
这真的太难以解释了。
不过,它老白也算是识时务之俊鹅,能屈能伸之勇鹅,秦镜语不让它开口,那就不开口吧。
又没什么损失。
这么一想,老白便闭上了嘴巴,并将翅膀一收,安静了下来。
秦镜语难得见它如此听话,不由也放缓了语气,将刚刚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老白啊,你这种情况真的太罕见了。
目前整个昊虚天界,也就天海西洲雾蓝岛上一种名唤灵狮蜥的灵兽出现过这种情况。
但它们只有在雾蓝岛上的蓝雾消散时,才会选择是否从雄性变成雌性。
而它们之所以这样做,乃是为了吸引路过或者短暂停留的妖修与其交配,从而可以诞下一只身具妖力的灵狮蜥。
也就是说,它们的雌雄转换,是深受那蓝雾影响的,也是可控制的。
但这明岁镜内,根本没有类似蓝雾那般的物什存在。
你也不能自行控制下还是不下蛋。
换言之,灵狮蜥那种情况,与你没有任何相通之处。
我们不能从它们身上找到可借鉴之处。
那么我说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想告诉你:老白,你会下蛋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
瞧瞧那些灵狮蜥,不都活的逍遥自在,开心得很嘛。
你就该吃吃,该喝喝…哦,对了,待会儿我再拿几部功法过来,让崔瑭帮你选择其中一部最适合你的,然后你就开始进行修炼吧。
当然了,我这边会继续帮你寻找解决办法的。
这点儿你放心即可。”
秦镜语这一番劝说,老白算是听进去了。
也不知哪句话击中了它的小鹅心,它竟当场落了泪:“嘎啊嘎啊…”
喊完,便背转身去,扭着屁股回窝了。
将老白安抚住了后,秦镜语又一个目光示意山瑜它们跟她过来。
一人几兽走到竹楼后的湖边时,秦镜语停住了脚步。
她看了它们几眼,最后目光落在山瑜身上,神情严肃道:“你们几个,以后不能再拿老白下蛋这事来说笑。虽然你们觉得没什么,但对于老白来说,那就是灾难。你们也不想它因为这种事而生了心魔,从而断了修行吧?”
秦镜语这话,说的有点儿重了。
但她一想起之前在华夏时,不少与她同龄的孩子,因为家长或者老师同学的不当取笑而选择结束生命时,又觉得她说的算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