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溥没有否认。
秦镜语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她瞥了一眼地上鬼哭狼嚎的矮个修士,又看向沈思溥道:“你与他,什么关系?”
若是同伙,哪怕他是沈昭昭的亲侄子,那也对不住了。
“我并不认识他。”沈思溥连看都没看地上的那人,只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向秦镜语,道,“但他也不应被你私自处罚。”
秦镜语皱了皱眉:“私自处罚?”
这四个字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通常情况下,只有那种任职于司法或者治安部门中的人才会这样说。
类似于警察局中的警察。
放到这宝州城,那就是巡安司中的巡司卫,治安司中的治安卫。
难道对方是巡安司,或者治安司的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镜语不由地心下一凛。
她瞄了沈思溥一眼,语带试探道:“你不会是在巡安司任职吧。”
“不错,沈某正是巡安司的右巡司长。”
沈思溥这个人精,又如何听不出秦镜语的试探。
但他不以为意,所以很是干脆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觉得没什么,秦镜语却特别想骂娘。
原来此人就是那个黑斗篷啊!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真的是衰极了。
换了两张面容,就遇到了巡安司的巡司长两次。
且每一次相遇都不是特别愉快。
第一次,她被当成嫌犯锁在牢里;
第二次,她被当成暴虐杀人者困在对方的结界里。
这该死的孽缘,可真是雷同得不行。
看来沈宅住不得了,宝州城也要尽快离开了。
要不然,她待得时日越久,对方发现她就是秦筱雪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当初越狱的时候,闹出了那么大动静。
听说城主府的私兵都被派出去了,只为捉拿那些被崔瑭故意放走的死刑犯们。
因着这个,两位巡司长都是被抬着出巡安司的大门的。
可见当初这姓沈的,被罚的有多重了。
要是被他知道,她就是秦筱雪,估计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既如此,那此人便交给沈大人了。”秦镜语当机立断,直接一脚将地上的矮个修士踢了过去。
反正此人已经疯了,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还不如送给姓沈的。
不过,为了避免姓沈的误会她胡乱杀人,秦镜语又开口唤来了屋子内的那个名叫赵三的男子,让他叙说了一番事情经过。
无非就是,这矮个修士在捉走王二狗之后,又折返回来,打算清理现场。
却不妨遭到了她的阻击,最后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秦镜语接过男子的话头,说道,“大人可还有哪里不明白吗?若是有,不妨提出来,我定会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来。”
“你与赵三,又是何种关系呢?”沈思溥伸手指着一直惶恐不已的赵三问道。
这话问的,很有歧义。
但秦镜语明白,沈思溥问的不是他们之间的“私密关系”,而是她为何会深夜来此。
这一次,秦镜语没有像上次隐瞒冰清玉幻虫那般说谎话,而是选择了说实话。
毕竟她与赵三的认识过程,沈昭昭也知道。
这姓沈的若是不相信,可以回去询问自己的姑母。
而她最后也的确这么说的:“这些,昭昭都知道。”
她这话一出口,那姓沈的果然闭嘴了。
“沈大人,既然您没什么要问我的了,那我就不打扰您办案了。告辞!”秦镜语朝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请稍等。”可她还未走出一步,沈思溥却又开口了。
他指着地上的矮个修士,道:“秦姑娘,此人毕竟是被你捉到的,不如你与我一道走一趟巡安司吧。这样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协助的,你也就不用来回奔波了。”
秦镜语一听这话,下意识便要张口拒绝。
可还未等她说出一个字来,沈思溥便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张大网,网住了地上那个疯疯癫癫的矮个修士。
看着那张大网,秦镜语一下子想起了被困其内的难受滋味。
于是到嘴的话就变成了“好吧”。
算了,不就是协助调查吗?
她去就是了。
……
沈思溥连夜请来了精通搜魂术的王老叟,让其对矮个修士进行了全面的搜魂。
秦镜语见状,很是感谢之前那位红斗篷。
若不是那位小姐姐帮她挡住了王老叟,恐怕她也会经历这种恐怖的事情的。
她站在一旁,目睹了王老叟全程痛苦而又扭曲的脸庞。
虽然她不清楚这王老叟到底看了什么,但她知道,搜魂之术能让施术者与被施术者感同身受。
意即,王老叟能把矮个修士记忆中的一切同频体验一番。
矮个修士快乐十分,王老叟便快乐十分;
矮个修士痛苦十分,王老叟便痛苦十分。
就像是经历另一种人生一样。
王老叟此刻如此痛苦而又扭曲,那必定是那名矮个修士经历过或者做过痛苦而又扭曲的事情。
如此看来,那矮个修士也是个可悲的家伙。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魂香眼看就要熄灭了。
但王老叟却仍没有睁开眼的迹象。
这让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思溥紧蹙了蹙眉。
他将自己的声音附上某种神通后,对王老叟传音道:“王老叟,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那边好了没?”
王老叟被困在矮个修士的记忆里,差点迷失了自己。
亏得沈思溥这及时的一道声音,才将他从别人的记忆里醒了过来。
他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汗如雨下。
沈思溥见状,上前一步:“王老叟,怎么样?”
王老叟听到沈思溥的声音,猛地转过了头。
他双眼圆瞪,一脸惊恐,枯爪似的手抖个不停:“右巡司长,大事不妙啊!一个名叫清汤阁的组织…他们要在建城百年日刺杀城主大人,并意欲取而代之!”
此言一出,秦镜语直接惊呼出声。
倒是沈思溥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他好似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一般,半丝惊讶也无。
不仅不惊讶,还十分镇定地嘱托王老叟暂时对此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