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地一下,便绽放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那豆大点的火焰,孱弱至极,仿佛下一瞬就能立刻熄掉。
但秦镜语却不敢小觑它。
哪怕它已经被若惊树收归她用,与她的关系算是生死与共了,她也不敢托大。
毕竟这神火可是个刺儿头。
稍不注意,她自己都有可能被它给消解掉。
更不用说她的坎鬼之力了。
遂赶紧撤掉了护身鬼气,任由它暴露在滚滚的黑雾之中。
那些黑雾可都是实打实的阴物,乃助它进阶的好材料。
而神火也果真如同猫见了耗子,刚一嗅到黑雾的气息,便兴奋地开始了分裂。
一朵分裂成了两朵,两朵又分裂成了四朵...
直至九朵火焰小花并排立于秦镜语的手掌内时,它便开始了恐怖的“进食”过程。
是的,进食。
秦镜语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神火吞噬黑雾的过程,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那九朵小花宛如九个巨大的龙卷风暴,火焰尖轻轻一晃,便呼啦啦地将空气中的黑雾全都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迅猛的速度,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更出乎她意料的,则是神火的体量堪称巨无霸。
明明都吞噬了这么多黑雾了,它却仍不满足。
竟循着黑雾涌出的地方,带着它的跑腿者——也就是她——急吼吼地奔向了那扇门后。
秦镜语连表示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神火大力拖拽到了门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她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赶紧弹出一缕灵力,裹住了滞留原地的灰蛋,与神火一道进入了门后。
门后的世界仍是黑色一片。
这里是黑雾产生的源头,也是黑雾当道的地方。
它们阴暗、幽冷、死寂,戾气丛生。
凡所陷入者,皆活不过数息。
秦镜语在刚刚进入之际,便有一股强烈的的不适感。
不过那股不适感,很快便消失了。
因为造成她不适的黑雾,皆被神火给秒吞干净了。
它就像是黑雾收割机,哪里有黑雾,哪里便有它(秦镜语)的身影。
而只要它在哪里呆过,哪里便无了黑雾的踪影。
它与黑雾二者,就像是一对生死冤家。
你来我上,你去我追,好不忙活。
而作为见证它们二者关系的秦镜语,则完全没有什么大用。
除了出了一双腿,也就只剩一张拉长的驴脸了。
但不论她的脸拉得有多长,神火才根本不在乎呢。
它尽情地在这里上蹿下跳,左扑右赶,最后带着不情不愿的秦镜语来到了一座漆黑的高台之上。
直到此处,神火才将身体的操控权还给了秦镜语,并自动回归到了丹田之内。
而秦镜语站定脚步之后,则看到了铺满整座高台的白骨。
这些白骨与苍玄宗后山内的白骨没什么两样,皆是人命的堆积。
或许,所谓的万象炼境,也只不过是一群追逐虚幻梦想的修士的埋骨地罢了。
看着眼前的白骨,秦镜语突然对活着离开万象炼境,产生了一丝动摇。
但很快,她的这个想法就被其抛诸脑后了。
因为她在那些白骨之中,发现了一具巴掌大的骨棺。
所谓骨棺,即用人、兽或妖的骨头制成的棺材。
通常是一些邪修或鬼修,通过活剥人骨,截留住枉死之人的怨气、戾气而炼制的威力巨大的邪器。
眼前这骨棺的棺身通体血红,丝丝黑气自内流出。
一看就知,此棺年头不短,威力不小。
那些黑雾的产生,应该都是因为这座骨棺。
以她目前的实力,是对付不了此等邪物的。
唯有依仗神火,才能将其攻克。
秦镜语这般想着,便垂首默念咒语,欲要再次召唤神火。
怎奈神火此次只在她手心处转了个圈,便停滞不动了。
哪里还有之前大吞黑雾、大杀四方的威武感。
“这是怎么了?”秦镜语看着手心内的神火,满头雾水,“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现在没动静了?
难不成这火的品阶比不上那口棺材?”
秦镜语喃喃着说完这句话,她的手心便被灼烧了一下。
“嘶。”
她疼得轻呼出口,凝目一看,才知掌心中已被它烫出了一道伤口。
这是神火听她说它比不上那口棺材,而给她的小小惩罚。
秦镜语与它身魂相通,自是了解这刺儿头的脾性,当即便明白了它这么做的用意。
真是差点儿没把她给气仰倒。
这火是要反天啊!
不行,她要振一振主纲,让这火知道知道谁才是谁的主人。
省得整天就知道做一些牝鸡司晨、奴作主谱的阴阳颠倒事儿,没得坏了道统。
可是,还不等她口吐芬芳,手上的疼痛便把她给唤醒了。
呼嘶,真得是太疼了。
明明是烫伤,她却被冻得直打哆嗦。
尤其是伤口处,更是冻得钻心儿地疼。
疼得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唉!
罢了罢了,她斗不过它,她认输。
这骨棺,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可就在秦镜语刚把神火放回了丹田内,腰间的灵兽袋内又传来了动静。
是灰蛋,它醒了。
“我怎么把它给忘了。”秦镜语眼眸一亮,赶忙打开了灵兽袋。
她同灰蛋打了招呼后,便直奔主题,询问起了有关这座骨棺的事情。
灰蛋没有立即回答她。
它在细细打量这里的一切。
在刚出来之时,它便发现了周围环境的不同。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门后的世界。
这里,它其实之前进来过许多次了。
但每一次,这里都弥漫着浓郁的黑雾。
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干净得仿若炼境外的世界。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九日长离火了。
看来,神火到底还是不属于它。
哪怕它用精血蕴养了神火百年,神火还是抛弃了它。
灰蛋一想到这个事实,整只蛋便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它的记忆开始混淆,眼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站在它面前的女人,也换了一张脸。
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那张脸一开始在对它笑,可是笑着笑着,便布满了决绝与坚毅。
它看到那张脸在冲它喊“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