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更是风起浪涌,黑云翻滚,滔天的浪潮犹如吃人的恶鬼,不断咆哮着冲向纤月山,拍出一道道惊心动地的末日狂曲。
她猛地闭上了眼,不敢再直视对方带来的巨大压迫。
腥咸的气味越来越近,她的鼻头开始冒出一颗又一颗的汗珠。
感受着护身结界的不断震颤,她知道,对方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
“飒...”
而就在此时,有一丝稀疏的风,悄悄拂过了她的结界,转了个圈儿,又走了。
这极淡的感知,若非她修习炼神术已久,怕是难以捕捉到。
可还不等她分辨出那是什么,原本环绕于她的强大威压,却不知何时尽皆消散了。
还有她的护身结界,也停止了震颤。
鼻端的腥咸气味,也变得极淡极淡。
一切的一切,仿佛重置了一般。
她心有疑虑地睁开了双眼,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湛蓝无云的天空。
转头看向两旁的海面,也是平静无波、万物嘉美的样子。
好似数息前那些低垂的黑云,密密麻麻的鳄鲨鲲,以及震慑人心的海水鹏鸟,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但纤月山上被海水打湿过的木石,以及攀岩傀儡缺少的三条触腕,却又明晃晃地告诉她,方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了的。
秦维山等人也相继睁开了眼。
不出意外地,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秦维山一脸的始料未及,“这中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山玴也是一脸沉思,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落海天境的规则之力,察觉到了鹏鸟的巨大破坏力,所以将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秦维山微转了下眼珠,最后目光定在了脚底的纤月山上:“若是如此,那为何纤月山仍是处于倾覆状态?不应该也恢复原状才对吗?”
山玴被问住了。
恰在此时,秦镜语接过了话头:“或许,帮我们解除危机的,不是什么规则之力,而是人为。”
“什么?”
“什么?”
秦维山与山玴齐齐出声。
山璃与张富富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秦维山见她站在攀岩傀儡的顶部,眯眼望着竹雪岛的方向,心思一动,也跟着跳了上去。
然后他便看见,有一个人影,正缓缓穿过浓雾,朝他们这边漂了过来。
“那是何人?”他低声惊呼了一句,“竟能做到横渡此海?”
秦镜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秦维山也不再多言,静静注视着来人,目含期待。
很快,那人便从雾中走出,踏上了纤月山。
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来者乃是一名姿容出众的男修。
此人身着一袭紫金交领长袍,腰束金色宽带,头戴镶紫玉金冠,浑身气息威严而又内敛,宽厚而又浩瀚。
一张俊脸布满笑容,看向几人时,那目光就像是在看阔别多年的故人一般。
秦镜语一看到他的脸,便觉得很是熟悉。
待对上他的眼神后,忽地记起,竟然是他。
那个站在清梦门后山新建立的酒楼楼顶上,身穿灰袍的青年男修。
他看向她的眼神,仍是如先前一般,充满了欣喜与宠溺,包容与思念。
种种情绪全都付诸于一个眼神之中,让秦镜语的心,没来由地急跳了一阵。
幸而这股异状很快便消失了,她也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她垂眸暗想,自己是与他没有任何交集可言的。
所以,他这般看她,只能说明他的眼神,就是这般多情模样。
不光是看向她,估计看着秦维山他们,他也是一样的。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微微转头瞥了一眼秦维山。
秦维山恰好也在此时看向了她。
见她双眉忽而飞扬,忽而下降,且眼珠子还时不时瞥一眼远处的男修,忽地自我想通了什么。
他认为,秦镜语这般使眼色,想必是认定了来人便是解除他们危机之人。
恰好他也是这般想的,便冲秦镜语轻轻颔了颔首,径直跳下了攀岩傀儡,大步朝对方迎了过去。
秦镜语见秦维山点头,还以为心内的猜想被证实了。
刚松了口气,却见秦维山忽然跳了下去,顿时便又有些怀疑了。
于是,她又转头看向了左肩上的山璃。
山璃却是不明所以地回望向了她。
看着山璃那双大眼中的迷茫,秦镜语默默地转头看向了右肩上的山玴。
山玴则是一脸平静地与她对视着。
秦镜语:......
两小只的表情,让她着实有些拿不准了。
若不是见那人修为远在她之上,害怕传音入密被其听到,她早就直问了。
现在这般猜来猜去的,也是挺累的。
不过,令秦镜语意想不到的是,更累的还在后头。
不知什么时候,人娇排场大的鹿绮,竟也忽然冒了出来。
“宁哥哥!”
一出场,便是那经典的华丽软轿,以及嗲到不行的独特嗓音。
“宁哥哥?”
秦镜语一听到这个称呼,便蓦地记起了初见鹿绮时的场景。
在宝州城飞云台附近,一位脸覆面具的男修救了她与一位妇人。
那时,鹿绮就是冲着那名面具男喊的“宁哥哥”。
所以,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男修,就是那日救她之人!
天!这是什么孽缘。
她一直告诫自己,一定要远离鹿绮以及她的宁哥哥。
却没想到,今日全都碰上了。
宋裴宁与秦维山寒暄之际,一直都在暗暗关注着秦镜语。
见她在鹿绮出现之后便严肃了神态,当即意识到了什么。
遂果断远离了鹿绮的靠近,并义正言辞地说道:“请公主注意自己的措辞,你我之间,还是莫要乱喊的好。”
这句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紧跟在鹿绮身后的众护卫以及众修士们,全都默契地低垂了眼眸,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秦维山也很是尴尬,恨不得回到攀岩傀儡上,跟秦镜语一样,做个吃瓜者。
可现在不是告辞的好时机。
况且宋裴宁在斥责完鹿绮之后,转头又开始与他攀谈了起来,他也不好不回答。
是以,他们这边的氛围就很割裂。
一边是鹿绮那边的压抑到极致的宁静,一边是秦维山这边的言笑晏晏。
就连秦镜语远远瞥见了,也感觉到了莫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