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缺老道知道鹿业霆在想什么。
他当初也是考虑到,这具肉体与他的神魂高度契合,若是夺舍,产生的神魂波动较小,不易被天道发现,这才选择了此人。
他叹了一声:“当时臣的魂体太虚弱了,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臣必须寻得合适的容器,来存放臣的神魂。
可千星天罗阵被汤正谟强行破掉后,宝云山上一应花、石、树木、建筑均变得面目全非,臣并未从中找到可供我神魂寄养的合适的法器或器具。再加上,阵法被破时,造成的巨大动静还引来了太华宗内弟子的注意。他们在宝州城一战中,分到了宝云山这块地。出于某些考虑,他们在整座宝云山外布设了护山阵。
这小子,就是布设护山阵的其中一员。
此人的修为、资质十分一般,哪怕臣后来改换了修炼的功法与心法,仍是成效不显。
或许也因为此人的资质愚钝,难成大器,太华宗门内众弟子皆以捉弄他为乐。若是原身,他就忍下了。
可这具躯体已是老臣的了,又怎会任由他人欺辱?是以老臣便一一反击了回去。
没想到,却因此惹了天道的眼,惩罚接连降下。幸而臣施术将惩罚转移了出去,否则,这具躯体早就灰飞烟灭了。
不过,随着臣神魂力量的变强,这具躯体,也已不能再继续承载臣的神魂。臣也是时候再更换一次躯体了。”
鹿业霆听完时缺老道的讲述,很是温言细语地宽慰了对方一番,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国师,方才你说你可将天罚转移出去,可是真的?”
时缺老道似是被人瞧不起了一般,倏地瞪圆了眼睛,嘟囔道:“自然是真的。否则国主哪里还能见到老臣待在这副壳子里?怕不是又成了游魂一缕了。”
鹿业霆听到肯定的回答,一笑:“国师法术高超,定能逢凶化吉的,哪里会变成游魂呢。国师不是打算再更换一次躯体吗,正好孤手下有不少资质、修为不俗的禁卫。国师看中哪一个,随便拿走即可。只是那可转移天罚的秘法,孤实在有些好奇......”
时缺老道听懂了鹿业霆未尽之意,一脸不情愿道:“国主,那术法有损阴德,若非为了与天争命,老臣也不会去研习。国主洪福齐天,又身负整个千鹿国的国运,还是莫要对此好奇了。老臣看天色也不早了,就不打扰国主休息了,这就退下了。”
看着时缺老道渐渐淹没在黑暗中的身影,鹿业霆不但没有被拒绝的愤怒,反而有种心如定水的微妙感觉。
那种生疏客套的别扭感,终于消失了。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国师啊。
鹿业霆抬头看了看天,阴云退散了不少,一如他此刻逐渐开怀起来的心情。
像是为了让他更开心似的,门外一禁卫来报:“国主,方才于西城门处发现可疑妖修两名,现已押捕殿外,等候国主发落。”
鹿业霆精神一振:“好!把他们都带去私狱,孤要好好审一审他们!”
......
秦镜语佩戴隐身珠躲在一侧,看着山瑜、山璃与豹妖被禁卫带走后,冲着身后空无一人的空气轻点了下头。
这无人可见的空气里,站着宋裴宁与山玴。
二人身上皆佩戴有一枚高阶隐匿符。此符可隐匿他们的气息、身形,乃是宋裴宁亲手所制。
只要二人对上的修士,其灵觉感应或神魂之力在宋裴宁之下,便无法勘破隐匿符发现他们的存在。
借着夜色的遮掩,三人兵分三路。
秦镜语朝着乾天宫驰了过去,宋裴宁则飞去了魂灯殿,而山玴去了藏经塔。
他们要以这三处建筑为阵基,布设一道可克制整座王宫守护灵阵运行的大阵。
这座大阵,能于无形中悄然消蚀掉千鹿国的气运,让千鹿国失去天道的庇护,从而彻底走向灭亡。
秦镜语落在乾天宫的殿顶之上,缓缓释放出了一股浓郁的坎鬼之力。
但见暗夜之下,黑色的鬼气四处蔓延,勾勒出一个个神秘的符文,连接着星辰之力,缓缓渗透进了整座宫殿之内。须臾,又渐渐恢复了原样。
宋裴宁来到魂灯殿,抬手一勾,勾出了门后暗影中的一缕黑影。
那黑影一开始挣扎个不停,后来发现来人是宋裴宁后,又安静了下来。
“干得不错。”宋裴宁对着黑影说了一句,便将其塞入了一副画中。
接着,他又抬手甩出一副画,那画钻入了魂灯殿的地面之下,一闪而逝,了无痕迹。若不是鹿业霆的魂灯之火又惨淡了些许,仿佛他不曾来过一般。
......
乾天宫私狱内,山瑜与山璃皆被套上了锁灵枷,头朝下地吊在了一座笼形法器的顶部。
“...你们这群卑鄙的家伙,快把你姑奶奶放下来!小心姑奶奶我出去了,要你们的命!”
山瑜一边叫嚣着,一边偷偷试着挣了挣手腕上的锁灵枷。
嗯,品相不咋地,虽对其妖力的释放有一定禁锢作用,可还不能完全将其困住,想必炼制此枷的炼器师实力不够。以它的修为,想要挣脱,并不难。
可它现在还不能打开,必须解救出目标人物后,才能展现出它真正的实力。
至于目标人物是谁,它也不清楚。总之怀里那枚鹿角自它进入这私狱后,便烫得要命。这说明那人就在这狱中。说不定,离它还不远。只是这里的每个牢笼之间,都布设了阵法,它的神识穿不透,根本无法窥探。
也不知道镜语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只鹿角,竟然还能与千鹿国国主的私狱内的关押人物有关联。
问她,她也不回答,只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打发了它。真是可恶!哼!
山瑜腹诽完毕,又喊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我晕倒了!”
它之所以这么卖力地叫喊,是想引个狱卒过来,趁机搜搜魂,找寻一下狱中在押人员的情况。
可喊来喊去,竟无一人管它,真是气死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