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虫巢
作者:中昂的孔纬   玄天修仙录最新章节     
    一刻钟后,五人已飞过七百余里之地。始终没有狂沙出现。张元敬也没能甩开四人,他与荀友山之间的距离,只有六七十丈左右。
    但是,一个时辰以后,荀友山遁术的优势逐渐体现出来,在张元敬不知不觉中,此人渐渐追近,很快赶至五十丈内。
    这个距离,若荀友山出手,几乎是瞬息可至。不过,此人或许是顾忌张元敬防御法宝甚强,担心他硬扛着攻击跑路,故而没有着急出手,而是继续追赶。
    张元敬被人贴在屁股后头紧追不舍,也是有些恼火,几度想要将猿十三和碧睛狻猊兽放出,与四人战上一场。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多半还藏着什么凶险的后手,且荀友山此人,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有一种与那李右林相似的气质,能不接战,最好不要接战。
    遂降下飞行的高度,渐渐贴近地面。
    后方的荀友山见状,长啸一声,速度再次加快,手中也打出三柄漆黑的弯刀,往张元敬下方飞去。
    张元敬一摆手中厚土术法剑,先是一招土御挡住那三柄弯刀,接着是一记狂沙遮蔽身后。在狂沙乱舞中,只听后方传来淅沥之声,如同急雨坠地。
    他也不理会,直直往下一落,钻入沙石之中,迅速下遁,穿过约莫百十丈的沙土层后,进入硬土之中。
    他没有止步,继续下沉,直至二百余丈的地中,方才停住,张开神识,向上探查。
    结丹修士,根据神识强弱,可探入地中的距离,通常不超过二百丈。
    张元敬修有分土诀,故土层对神识的影响要弱一些,神识在土中探查的范围要比同境界修士强出不少。
    张元敬将神识透出地面,但没有直接落在荀友山与三个魔修身上,只是附在一块石头上。
    便是如此,他也能清晰感到荀友山与三个魔修,正站在某处地方,正在低声交流着什么。
    等了半个时辰,这四人仍旧在上方静立不动。再过半个时辰,四人依然如故。
    张元敬便动起来,选了与四人伏击他之处相反方向,迅速遁行。
    过得一个时辰,行了大约有一千五百余里,感知上方既无魔修,也无其他危险,便停下来,钻出了地面。
    孤独伫立昏暗阴冷的大戈壁中,他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悲凉。天大地大,即使如他这般的结丹中期修士,也有一瞬间的失神,恍如陷入迷惘之中,不知何去何从。
    他正要御剑起飞,忽闻身后不远处传来衣带当风的声音,扭头看去,只见荀友山与三个魔修从他身后百丈处的一个沙坑中飞起,如同恶鹰般,向他扑了过来。
    张元敬既惊且疑,连忙施展土遁术,再次钻入地中。
    这一次,他没有在土中滞留,而是直接下潜到三百五十丈深处,然后仍向选定的方向遁行。
    约莫两个时辰后,他再次钻出地面。但是,这一次,荀友山四人依旧准确地捕捉到他的位置,而且还依靠某种隐匿气机的秘法或奇物躲过他的神识查探,对他发动突袭。
    双方距离甚近,不足三十丈。
    荀友山伸手一挥,抛出一尊漆黑的飞龙石像,瞬息之间,无数魔影往他包围过来,每一重魔影皆呈血色,其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甫一出现,便给他的神识造成极大的压迫。
    此等声势,比那周期文以身为符,所化出的魔影还要强大。
    张元敬急切之间,来不及出招应对,只得用神念沟通张伞,让其释放出护持之力,阻了这些魔影一息,趁机迅速钻入地中。
    “咦!”荀友山又惊又疑,对其余三人问道,“他如何能破开神像之力!刚才他用出何等法宝,你们可曾看清?”
    三人皆是摇头。
    炼阳伞并未现身,只是放出些许力量,瞬间即撤回,故而四个魔修虽感到有异,但都不知是何情况。
    荀友山神色有些凝重,沉吟片刻,忽然果决地对一人说道:“此人身上藏着不少手段,不好对付。你传音后方,让狼骑尽快赶过来,想法将此人从土中逼出,我自与他决死!”
    这人犹豫片刻,见荀友山态度十分坚决,便点点头,从储物镯中取出传音之器,对着说了几句话。
    张元敬遁入地中,心中疑虑丛生。那黑色石像,蕴藏的力量似乎超出了圣核境。其状如龙,或许就是烛神教供奉的那头烛龙。若是如此,这荀友山未必是右神使的人,反与左神使有隐秘关系。
    张元敬用丹火将自己里里外外煅烧一遍,确信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可让对手追踪,方才施展土遁术疾行。
    但是,无论他往哪一个方向去,荀友山四人总能追上来。他甚至将下潜深度,增至六百余丈,依然无法逃脱四人的追踪。这说明,此四人必有可从地面探知地下深处动静的魔宝。
    如此,倒让他有些犯难。使用土遁术在地下遁行,速度远不如空中,而且消耗更要多出数倍,这般耗下去,显然不能持久。
    不过,对方在北三坛的领地布下手段,必定也不敢久拖不决。他有炼阳伞在手,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倒要看看对方能忍耐几日,又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于是,他索性停在一地,藏身二百丈地中,不再动弹。
    荀友山四人等了半日,见张元敬不再逃遁,便直接落足张元敬藏身之地上方。
    荀友山取出一只兽皮袋,往地上一倒,放出百十只如蝎子一般的毒虫来。他手中抓了一把粉末,往这些毒虫身上一撒,尔后口中发出急促的指令。这些毒虫纷纷钻入地中,往张元敬围了过来。
    张元敬神识扫去,见这些毒虫只是筑基境,但身上毒液流动,将砂石土壤皆腐蚀出深深痕迹。
    若在地面上,他抬手之间,便可将这些毒虫灭个干净。但在地中,施法不便,且那些毒液一看就非常危险,若是播撒在他周身的土壤中,对他施展土遁术也是一种威胁。
    他便向下遁去,先至三百丈处观望,待这些毒虫也跟来,就继续下沉,直至接近五百丈,那些毒虫吃不住土力压迫,停在他上方数十丈的土壤中,来回移动,把毒液撒得四处皆是。
    张元敬便遁出数里,并至浅土之中休憩。
    荀友山四人很快又追了过来,依然是放出魔虫那一招。张元敬的应对之法,也与上次相同。
    如此周旋两个时辰,后方传来兽群奔腾的轰隆之声,黄沙漫空,遮天蔽日。
    张元敬见荀友山几人并不慌张,仍旧不紧不慢,知道来者多半是对方援兵,便急速向远方遁去。
    行出数千里,荀友山四人紧追不舍,而那奔腾的黄沙,则落在后方,一时尚看不见。
    某一刻,张元敬忽然感到储物镯中的阴阳造化鼎动了一下。一开始,他尚未在意,后来,越是往前,那鼎颤动的次数越多。
    他脑中念头一闪,想起了消灭魔虫的任务。难道,这个方向便是魔虫之地所在?
    此前,他抓到的那个魔修“林焕”提及魔虫是在荒死地带的断龙山所得,这隔壁看起来怕是几万里内都没有山。
    一日之后,张元敬进入一处地坑之中。储物镯中的阴阳造化炉急剧颤动起来,甚至迫不及待要冲出来。
    他遂停在此地,四下打量。此地肯定不是山,但多半与那所谓的“魔虫之地”有密切关联,或者此地就是魔虫之地。
    这处地坑,占地有千丈方圆,正中位置,低于周边的戈壁约有十丈左右,下沉的坡面十分明显。
    一般来说,地坑往往与地火相关,通常是因地火喷发,导致地面沉陷。地火极其凶险,若是身陷其中,几乎保不住性命。而地坑所在之处,喷发地火的概率远超其他地方。
    张元敬忽然停在地坑下方土层中,这无疑让后方追来四个魔修有些惊疑不定。
    这四人当然知道地火的厉害,全都停在地坑之外,没有向里来。
    荀友山让之前那人给后方传去讯息,着狼骑停在百里之外,尔后仍是摸出皮袋,准备释放毒虫。
    张元敬见状,忽然从地中钻出,在地坑中央,盘膝打坐,恢复法力和体力。同时,也是一种挑衅。
    荀友山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领着三个魔修一起御剑冲向张元敬。等他们靠近百丈内,早有准备的张元敬,一翻身,便没入沙土之中。
    荀友山阴沉着脸,在张元敬打坐的地方将皮袋一张,放出百余毒虫,催动它们钻入地中。
    但是,他们四人没有立即离开。因为,若张元敬换一处地方钻出地面,那些毒虫一旦跟着出来,根本不是张元敬对手。
    一个魔修对荀友山说道:“荀师,地火喷发总有一些征兆,来得及避开。我们不如在这里守着!”
    另一个魔修则反对:“老哥,你不要看这地坑只有千丈大,就以为地火只从这里喷发。地火肆虐起来,只怕覆盖范围要超过五倍,甚至十倍!那时候,可来不及逃离!”
    荀友山眉头微皱,沉声说道:“对地火,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们三人先去外面!”
    三人相互对看两眼,没敢多言,快速退出地坑。
    张元敬见荀友山守在上方,便挪去地坑另一侧。荀友山自是随之移动,并再次放出毒虫。
    周旋两个时辰,储物镯中的阴阳造化炉越发暴躁,似乎要向往下方某地冲去。
    张元敬知道,此地必定就是那魔虫之地入口,遂不再犹豫,念头一动,将此炉放出。
    阴阳造化炉出来的刹那,土中传出“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噼啪噼啪,好似万马奔驰,无数的大小石块和沙砾往空迸起,漫天乱飞。
    荀友山急速攀升,同时命令其余三人四下散开,躲避冲天而来沙石。
    他低头看时,就见站立的地方,已经陷成一个无底深坑,一大股青烟由土中笔直往上激射起来,迎着日光,变成一团火云。
    接着地底喷出数十丈高的烈火,泥石经火化成液体,飞溅滚沫,在地上和空中烧成一片。
    他知道藏在地中的张元敬必死无疑,心中一定,却又泛起强烈失望。此回出手,好不容易得来的烛龙神像都是用去,却未能生擒此敌,甚至连其储物镯也未能抢得,可惜了那一株强大的魔植!
    他调动全身法力,拼命向外奔逃。
    又是一声巨响,无数火舌从周围数十里范围冲起,将满天烧成血红,滚滚热浪,直冲天际,与上空的灵气相交,无数电光闪烁、黑烟弥漫,整片天地,有如地狱一般。
    奋力飞遁的荀友山四人,如同海啸中的一条舢板,被火浪一卷,便化作了灰烬,无声无息消失在了天地间。
    一刻钟后,火浪退去,原来的地坑,变成了一处大沙池。
    沙石滚动,露出一个巨大的石头来,约有数十丈方圆,其上布满龙眼大小的孔窍,有不知名的各色虫兽来钻进钻出,极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