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次哄好了两个人,只是看着皇后叫人送来的百合莲子汤,陷入了沉默。
“拿下去。”乾隆声音冷淡,眼神在折子上不曾有半分的挪开。
李玉心里一颤,往日皇上再是生皇后的气也不曾拒绝皇后的示好,如今看来,皇后真的是叫皇上失望了。
李玉端着这盅汤出来,陈进忠刚巧进来,俩人隔着几步对望,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意外。
皇后的换人计划执行腰斩,乾隆不同意,皇后坐在椅子上,手紧紧的捏着扶手。
“谁去皇上那边嚼舌根了?”皇后觉得肯定是有人告状,不然乾隆不可能不同意。
她就是想要换掉后宫嫔妃身边的亲信,这皇上那边也就是个走了过场,说一声罢了。
碧玺低眉顺眼的站在后边,道:“娴妃娘娘半个时辰前,叫人送了一盅养生汤去。”娴妃是真的叫人去了,她还故意走慢了几步,叫娴妃的人抢在了前头。
皇后垂下眼眸,果真是她,这个女人自打进府后就不安分,这如今又开始,皇后就是眼睛瞎,看不见这些个女人那芙蓉面下的蛇蝎心肠。
碧玺站在后边,垂着头,不再言语,这皇后这一回在皇上那边的印象怕是坏掉了至少一半,这要插手皇上殿里的事情,这在平常的官员家里,那书房都是一般不准妻妾靠近的,这换做是皇宫,那只能更甚。
后宫不干政可不是一句摆设。
皇后心里烦躁,想起之前的种种,皇上永远在偏心别人,对她这个发妻竟然还没有高氏那个妾室好,她心里又凉了一分。
往事在皇后的脑海里慢慢的闪过,最后交织成各种复杂的情绪,她舌尖发苦。
良久,皇后忍住自己心里复杂的情绪,“碧玺,去库房里找些适合大公主的,给她送去。”养在皇太后那边后,皇后心里惦记,但是又碍于她跟太后的俄关系,她总是不想过去看大公主。
和钰那边收到皇后送来的一堆东西,拿起来看了看,笑呵呵的,“快将我之前绣的绣帕拿过来。”这当公主跟当皇子那真是不一样。
光是这个读书,以前看到网上的消息,说清朝的皇子多么的苦逼,早上几点就起来读书,要学多少门的课业,可到了她来了这里之后。
只早起是真的,读书,那是什么,说女子最重要的是贞静贤淑,读书也是多给什么女四书,女儿经这样的书,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碧玺手里捧着和钰叫人拿来的绣帕,淡紫色的丝帕上,绣了几朵颜色深一点的紫藤花,她笑着告辞,将帕子给带回去。
和钰等人走了以后,趴在榻上,问:“那张妃娘娘常年住万方安和,轻易不出门?”这是打算在后宫隐居吗?
这张妃要是穿越的,或者重生的,这不应该是努力,奋斗,争取成为皇宫里最大赢家。
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伺候和钰的宫女肯定的点点头,“公主,着张妃娘娘自搬来圆明园以后,这除开年节、皇上太后召见,一般情况下是不跟人来往的。”连皇后那边,皇上都下令不叫皇后去打扰她,这请安更是没有。
张妃可是宫里唯一一个不给皇后请安的嫔妃,连高贵妃都是偶尔不去,可张妃就是一直不去。
和钰托腮,眼睛乌溜溜的转着,“那她只跟高贵妃来往?”听闻是她们交好,真是真的交好还是有什么阴谋呢?
她穿越的这个清朝,总是感觉那里不对劲,她看电视剧的那点经验,在这里面肯定是不够用的。
宫女嘴抿成一条直线,点头。
和钰叹一口气,又问:“那哲妃跟娴妃关系好吗?”她没听说过她们有什么交往,只是还是问了一句。
宫女疑惑,摇摇头。
“公主,这娴妃淡泊名利,怎么会跟哲妃这样喜欢擅权的人交好。”哲妃娘娘曾经可是抢了皇后娘娘手里的一部分宫权,若不是先前端慧皇太子出了事,这哲妃娘娘说不得已经瓜分皇后娘娘一半的权力走。
和钰对宫女给娴妃和哲妃的形容觉得很有意思,这娴妃之前也是管过一段时间的宫务,可哲妃跟她的名声,是个两极。
她能说这娴妃以后不愧是继后?
想起这个,这哲妃为什么还在啊?
她头疼,这样的世界里,什么都不清楚,和钰脑子很乱,还有既然哲妃能一直活着,那皇后呢?
这皇后即便看起来没有多好,跟她的那个恋爱脑的亲妈有七八分的相似,这毕竟是原主亲生额娘,比这个继后要好很多的样子。
那么她是不是也能保住皇后呢?
和钰换了个姿势躺在榻上,思考她这个艰难的求生模式。
皇太后那边早就知道和钰在打听后宫嫔妃的消息,看着姑姑,道:“叫她知道的更加详细一点,连着皇后的事,也一并告诉她。”
大公主到了她这里,自然是要好好教的,二公主即便是性格看起来胆小羞怯,可是有些事皇太后还是教她的。
这和钰大她几岁,这之前是一点没了解过,如今慢慢来教也不迟。
姑姑道是,只是心里还是担心大公主的性子,这毕竟是皇后生的,若是跟皇后一样的轴那可如何是好。
皇太后又道:“去内务府那边叫人找几个好的老师来,这皇家的公主那里需要学什么女红,这些个事自然是有绣娘替她们做的,能拿得起来针就不错了。”
皇太后是喜欢读书的女子的,不论是乾隆的嫔妃还是自己的后辈,读书才能叫人开阔眼界,知道天地广阔,不会只盯着男女情爱那点子小事。
姑姑也是知道皇太后关于读书的想法的,毕竟皇太后现在每日至少还要读一个时辰的书的。
姑姑去做完皇太后吩咐的事,进来后道:“太后,和亲王福晋来请安来了。”说起和亲王福晋,姑姑心里也感叹这和亲王福晋是个能生的,连着几胎都是儿子。
皇太后手上的佛珠转了转,道:“我礼佛,叫她去裕贵太妃那里就是。”吴库扎氏,皇太后对她态度一直是温柔的,不算是喜欢,也不讨厌。
这和亲王弘昼小时候在她膝下长了几年,后来年纪大了到了启蒙的年纪就被先帝一起打包带去了前院。
只是这小时候可爱,长大之后,他跟弘历如今这般已经是不错了。
弘历在某些方面跟她一样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吴库扎氏听了姑姑的话,笑着道:“是儿媳叨扰了。”说着又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姑姑,“这里是我特意叫人去五台山请的开过光的佛珠,还请姑姑代为转交。”
她的那个人哪知道皇太后信佛,每日都礼佛,这时间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她这一回也是撞上了,总不能打断皇太后礼佛叫她出来见自己吧。
姑姑也笑着,“奴婢记下了。”和亲王福晋来得频繁,姑姑也是知道的,她每次来都不空手。
吴库扎氏点点头,然后带着自己的丫鬟就往裕贵太妃那边去,到了之后,跟裕贵太妃对坐着聊天。
“额娘,那谦太妃真参与之前大公主落水的事?”吴库扎氏听起来很是荒谬,这大公主一个公主,注定又是要和亲嫁娶蒙古的,她多此一举做什么。
裕贵太妃敲她一下手,“少打听宫里的事,这些个事不是你这个做弟妹的该打探的。”皇上那边处理的这般干脆,主谋直接就打死了,就是不想叫人说了,她倒好,直接大大咧咧的就问了起来。
要知道这隔墙有耳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吴库扎氏笑笑,不太在乎,“额娘,我也就在你这里说说,出了院子我是半句都不会跟旁人提起的。”说着拉住裕贵太妃的手,摇了摇,“额娘,快告诉我!”
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这里面的八卦。
裕贵太妃睨她一眼,“谦太妃也是为着三月皇上将弘曕过继给果亲王一事。”这谦太妃就这么一个儿子,这过继出去了,这以后她还有什么指望,她还盼着等弘曕长大了,封王之后带她出宫去过老封君的日子。
这以后的指望没有了,这谦太妃铤而走险做下这样的祸事那也是孤注一掷,就没有指望自己以后在宫里能好生养老。
说起这个,她也想要出宫跟弘昼一起住,也想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可是现在看起来还是遥遥无期。
吴库扎氏猜过是不是这个原因,只是这皇上为何要将这个没有一点威胁的幼弟给过继出去,养在宫里还能彰显皇上的宽厚仁慈。
裕贵太妃说了之后,又道:“你自来是个好的,这宫里的事情你知道也就罢了,若是宣扬出去,这惹祸上身,我也是保不住你的。”
这宫里的事是皇上太后做主,她即便以前在皇上小时候养了皇上几年,可那件事之后,她表面看起来跟皇太后母子两人没有一点嫌隙,一如往常,可实际情况是什么,他们之间是心知肚明的。
吴库扎氏点点头,保证道:“额娘,我谁也不说。”她也没有可以说的人啊,这府里的侧福晋跟妾室,她看不上眼,这回去跟娘家的额娘嫂子说,她们也不敢议论。
总之就是吴库扎氏的吃瓜对象有且仅有裕贵太妃一个人。
没过几日,这吴库扎氏得了一个晴天霹雳,那就是她生了几个儿子后得的那个唯一的女儿,被乾隆一句话给抱给了密太妃养。
吴库扎氏是红着眼睛进的圆明园,一路直奔皇太后的寝殿。
裕贵太妃心里也难受,这抱养进宫,是为的什么,她们不需要说就明白,这是为着嫁去蒙古。
好听一点是去和亲,难听一点就是送去当个物品一样交换。
皇太后正和于穗岁下棋,见着这婆媳一起进来,忙叫人搬了椅子过来叫她们坐下。
“太后~”裕贵太妃眼眶红红的,她实在想不到,怎么就突然冒出这样的一桩事来。
皇上他太狠了。
皇太后自然是知道俩人是为着什么来的,还没开口,就见吴库扎氏跪在地上,往前跪行几步,到了皇太后脚下,“太后娘娘,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皇上何苦为难她,她又没有得罪过皇上。
于穗岁想要撤,看看皇太后,又在她的眼神下坐下,保持安静。
皇太后叫人扶起了吴库扎氏,这事是皇上做下的,她这个做额娘的总不能去拆了自己儿子的台。
“起来说话。”说着又拉起吴库扎氏的手,“我知道你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们府里也没有个玩伴,这进宫了,以后跟大公主二公主们一道,也能一起玩耍。”
“太后,这么多年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事,这婉儿,他们夫妻二人多年也就生了这一个女儿,还请太后看在我们多年的情谊上,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裕贵太妃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女要去和亲,嫁到蒙古去。
她如今才几岁,就已经能看到未来的一生是何种的凄惨。
皇太后刚扶起吴库扎氏,又去伸手扶裕贵太妃,这个事情还是乾隆已经确定好了,叫人来跟她说的。
她养了大公主跟二公主之后,也心疼她们,这弘昼的女儿,毕竟不是她亲生的孙女,皇太后心里还是有亲疏远近的。
若是没有想过,那她就太虚伪了,也太过装相了。
“你们先起来,这事我会去跟皇上说,只是成不成,我也没有数。”皇太后会去说,但是这个事是成不了的,她这样也就是一个虚假的安慰。
皇上自己的女儿不疼,去疼侄女,这皇上还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
得了这话,吴库扎氏眼睛上的泪珠还挂着,可心里有了一丝的希望,皇上历来孝顺,这皇太后发话了,皇上想来也会给这个面子。
裕贵太妃的心沉到了底,她能听出这话里的隐喻,手里的帕子捏得皱成一团,抬起头又瞧见在一旁的于穗岁,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
皇太后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
皇太后安慰送走了裕贵太妃婆媳,才坐下来,看着于穗岁道:“宫里的公主太苦了,日后你若是生孩子,还是阿哥得好。”
这话太后说得真心实意,这宫里的公主出生后,那命运就是注定了的,皇帝的女儿,自圣祖爷起又有几个留在了京城里。
于穗岁礼貌的点头,她不会有孩子的。
太后见她听话,又喝了一口茶,幽幽的道:“吴库扎氏的手伸太长了。”这也算是一种解释。
于穗岁秒懂,这是乾隆的警告,也是太后的警告,只是母子两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于穗岁不说话,端着茶,慢慢地吹着。
皇太后见于穗岁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里也好奇,她这般说,也不见于穗岁有什么异色,倒是有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