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炉火上面还架着几颗用锡纸包好的梨子，等烤完之后梨肉中的汁水就会混着融化的冰糖从红枣中逼出一点甜味儿，正好用来溜溜缝。
    程澈靠在沙发上面，身旁的沙发分了一小半给加拉赫。
    他仰着头看着天空，好奇道：“在梦中要怎么死呢？”
    加拉赫闭着眼睛不想理会，但还是懒散开口，“你说的死亡是什么死亡？”
    “想去更深一层的梦境。”程澈思考一瞬，迟疑道：“就是那些被戳死的人应该去的地方，知更鸟或者流萤。”
    星和三月七靠在一起低头浏览购物软件，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买些什么搭配衣服。
    丹恒已经从小青龙变成了肚子鼓鼓的小青龙，正闭着眼睛靠着沙发扶手消食，显然是撑得。
    加拉赫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周围后才开口，“你没办法自己死？”
    “那不能够。”程澈摇摇头，沉重叹息，“哪种死好像都没有办法，上次不小心被戳了一爪子没死成，我回去揪自己羽毛和猫糕羽毛也没死，我甚至揪了阿咕的羽毛，至于找死……我从天上掉地上也只是脑袋疼而已。”
    有点难死，早知道不乱叭叭……
    算了，还是得乱叭叭，主要是忍不住。
    加拉赫沉重的叹息一声，目光扫过周围众人，心中评估着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相信，能不能坦白。
    半晌，加拉赫终于开口，只是声音低不可闻，“那不是死亡，那只是……一个手段有点粗糙的交通工具罢了。”
    程澈：……
    没听清。
    程澈扒拉了一下被自己套在拉链上的小挂件，将刚刚的录音调回去重播。
    “那不是死亡！”
    “那只是！”
    “一个！”
    “手段有点粗糙的交！通！工！具！”
    声音震耳欲聋，发着呆消食的列车组几人不约而同转过身来，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程澈和加拉赫。
    加拉赫：……
    他其实只是想凑凑运气的，能听清就听，听不清就算了，至于死不死的……
    程澈似乎用粗糙的手段击碎了自己想要说谜语的愿望。
    加拉赫平静转头，用一种带着无奈与生无可恋的目光注视着程澈，“认真的吗？”
    程澈：……
    有点认真，但也不是很认真。
    程澈怜爱般摸了摸自己的乌鸦挂件，又用手肘戳戳加拉赫，“都不是外人，说说呗。”
    加拉赫：……
    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但……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外人，至少星穹列车对于自己来说确确实实不算外人。
    加拉赫沉重叹息一声，转而摆摆手，“算了吧，我追上来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去和朋友联系一下，你的失踪已经在匹诺康尼引起了轩然大波。”
    再失踪下去，别说自己暗戳戳的小计划了，连匹诺康尼都得炸了。
    就像是一枚戒指藏进了大蛋糕之中，所有人都对着蛋糕张牙舞爪，找不出来就嚯嚯一顿，然后瓜分，自己咬在嘴巴里慢慢找。
    而匹诺康尼的特质，显然也是宇宙之中美味的蛋糕，总有人虎视眈眈。
    加拉赫微微叹息，收回目光后打开手边的啤酒罐子。
    单手开罐显然是一个表现自己手掌和气质的好途径，指关节屈起来，指尖卡在易拉罐的缝隙之中，血管因为用力微微绷起，甚至还因为动作能够溅出几滴饮品沾在指尖。
    程澈的目光盯着加拉赫的手，半晌后接过打开的酒罐又塞过去一张纸，“十三岁的叔叔，你哪儿有资格喝酒啊。”
    说着，程澈仰头，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口，徒留一个捏着一张纸巾擦拭手掌茫然四顾的加拉赫。
    加拉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澈，“你？我？”
    是谁说他一岁的！
    况且他长这么大一块，那是不能喝酒的小孩子能拥有的体型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换年龄，你不行。”
    程澈伸了个懒腰，询问般的目光看向星和三月，“你们接下来要去干什么？我打算去跟着加拉赫找死。”
    星和三月一言难尽，目光复杂得像是看到有人抢垃圾桶。
    不可置信，但又觉得合理。
    思索片刻，星侧头看了一眼三月，斟酌着开口，“我大概能知道你的情况，你现在依旧在记忆之中，现在我、三月、丹恒，都只是某人记忆之中的一个缩影，你有要做的事情对吧？”
    程澈愣了愣，点头，“对，我想去死亡之地看一看。”
    闻言，星皱了皱眉头，“好像也应该去看，但是我这边还有一些信息要收集，到时候咱们在死亡之中再见可以吗？”
    说到这里，星顿了顿，又抬眸看向程澈，“你要注意安全，而且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程澈将面前吃完的垃圾整理整理丢进垃圾袋中，擦擦手将烤好的梨子取下来，丢在星核旁边快速降温，这才抬头看着星，“什么问题？”
    星迟疑了一下。
    在三月七好奇疑惑茫然的目光之中，星往程澈身边凑了凑，歪着脑袋一脸认真，“我从进入匹诺康尼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很想哭，你说……我们会在匹诺康尼失去什么吗？”
    程澈的目光扫过星的脸颊，伸出手，掌心朝上，“拿来。”
    “什么？”星皱眉，“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让我把你的糖吐出来吗？！”
    “巡镝？冬城盾？或者黑塔币都可以。”程澈伸手，一脸平静，“许愿池虽然没有王八，但是可以有只乌鸦，咱什么都不会失去，哪怕是已经失去的，也终将化为宇宙中的星光常伴身侧。”
    星：……
    星摸了摸兜，抠抠搜搜摸出一枚巡镝放在程澈掌心，低声嘟囔，“说的还怪文艺的嘞。”
    星稍稍收到了一分来自乌鸦嘴的安慰，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朝着程澈摆摆手，“去吧，去找死吧，咱们到时候再见。”
    一旁，三月七眨巴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星，“你们在说什么啊。”
    星：……
    星沉默片刻，摸摸兜摸出来一颗糖塞进三月七手中，“乖，咱不想了，不要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