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人不接唐伯虎的话,却笑眯眯地转过身来说道:“请允许我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九华山,我是远近闻名的练气士自然子,俗家名字叫李自然,你可以叫我然哥,也可以叫我李哥,不管你怎么叫,你都得叫我哥。但你可要注意,别以为叫我一声哥就可以以小卖小,在我面前可以任性胡来。想当年王阳明未曾悟道之时,死不开窍,几次上九华山求我传道,把我磨得不耐烦了,我就一脚踢过去,这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屁股上,你猜怎么着?就因为我这一脚,王阳明被我踢悟了,哈哈哈!”
这个叫李自然的术士自得其乐,唐伯虎的脑子却如雷殛一般震骇。他就说道:“你竟然这么厉害,那你也踢我一脚,让我也像王阳明一样悟了。”
“可是,你是愚蠢的人,不要说让我踢你了,就像现在我这样掐着你的脖子,也没见你悟呀?”
“我被你掐得气得喘不过来了,你要让我怎么悟?”
“悟王者之气,那可是要当皇帝的气。”
唐伯虎一听,心里感到非常的震惊,他想:“宁王朱宸濠,他成立拆迁办,到处拆迁房屋,收归自己倒也罢了,他竟然还想当皇帝。现在做领导的,哪个不是缺大德地强拆民居,拼了老命在抢钱?他成立拆迁办拆房,收归自己所有,他这么做,我唐伯虎也能理解。可是,他的宁王府中居然养着这么一个术士,口口声声说浓烟是王者之气,还要说宁王要当皇帝,这不明摆着要造反吗?”
唐伯虎想到这里,头上不由得惊出了一通汗,他突然想到了造反属于不明真相群众最喜欢搞的群体事件,会受到朝廷的严厉打击,甚至是要诛灭九族的……
“不行,我已经不幸卷入了一场‘科考舞弊案’被朝廷严打过一次了,那滋味,真不是我唐伯虎承受得了的,我不能给宁王陪葬,这宁王府我绝对不能进,哪怕就是我被饿死,我也不能进这宁王府,我必须得马上离开。”唐伯虎想到这里,使劲用力一挣,就从李自然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立即掉转头,就要离开。
“哈哈……”
可是太迟了,就在唐伯虎转身之际,门里边就传来一阵大笑,在笑声停止后,却听有人说道:“小虎子啊!小虎子,你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又要走呢?莫非是你小虎子嫌本王的门太小了,容不得你的身子进来吗?”
唐伯虎听到声音,只好止住脚步,脸色铁青地慢慢转过身来,他就看见从大门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长着一双狡黠的怪眼,正满脸堆笑地一摇一摆地向他走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宋名妓冯针儿与上一代宁王朱觐钧的爱情结晶,也就是冯针儿所生的儿子,继承了朱觐钧王位的第五代宁王朱宸濠。
朱宸濠来到唐伯虎的身边后,就拿巴掌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一拍,说道:“小虎子,你既然都已经到了我宁王府的大门口了,为什么还不进来呢?为什么还要转身离开呢?”
唐伯虎当然不能告诉朱宸濠,是因为刚才李自然说他想当皇帝吓着他了,他这才转身要离开的,只好强壮着笑脸道:“宁王,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来得匆忙,也没换衣服,我是想去找个地方换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再去拜见你。宁王,您看,我这身衣服实是在太脏了,我就这样穿着这么脏兮兮的衣服去见您,这样对王爷您也太不礼貌了。”
“哈哈……”
朱宸濠听了唐伯虎的话后,发出一阵大笑。在他的笑声停止后,又拍了唐伯虎的肩膀一下,说道:“小虎子啊!小虎子,你这蠢货,编瞎坏也要编得像样一些。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去换什么衣服来拜见我,可是,你这几年的经历我都了解了,你有什么衣服可换的,就像你住在我给你送信的哪个废墟里,你什么时候讲过体面,你什么时候又有衣服换了。如果说到礼貌,你针对王阳明的挖苦、嘲讽和指责等,你这也算是跟人家讲礼貌吗?所以,你小虎子到我这儿,就别跟我瞎整哪些不着吊的事了。你现在来得也正好,你也就别先进府了,跟我先去见一个异人吧!等见完这个异人回来,我再让下人安排酒宴给你接风。”
唐伯虎一听,心里是一阵难受呀!他不断地在心里暗自骂道:“朱宸濠啊!朱宸濠,你真不是东西。你这点心思我唐伯虎还看不出来呀!你就是看我不进你宁王府,不支持你造反称帝,你就是深知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你才这么折磨我,才不让我进府吃饭,却说要去见什么异人。”
尽管唐伯虎明白宁王朱宸濠是在故意整他,但他作为一个自命高傲的人,也不好说出口,只好点头答应朱宸濠,愿意跟他去见他口口声声所称的哪个异人。
宁王朱宸濠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暗自收拾了一下唐伯虎,又面带微笑说道:“小虎子啊!我带你要去见的这个异人,当你见了之后,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唐伯虎一听宁王朱宸濠这样说,他就知道这是宁王朱宸濠早就这样设计好的,但宁王朱宸濠总是把这个要见的人称之为异人,这又勾起了他的兴趣,就问道:“宁王,你口口声声称这个人为异人,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异人?”
宁王朱宸濠却没有直接回答唐伯虎的问题,而是对他神秘一笑,说道:“小虎子,你何必这么心急呢?等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唉!朱宸濠啊!朱宸濠,你也太小看我唐伯虎了,你这就是在故意不让我吃饭,其目的就是要让我跟你成为一伙的,所以你才这样设计出这么一个异人来,故意在我面前搞得这么神秘。”唐伯虎在心里暗自说道。
但也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就急迫地催促道:“宁王,哪我们就快点出发吧!我已经急于想见这个被你搞得如此神秘的异人了。”
“小虎子啊!你急什么。你就稍稍等一下,我跟你讲完要见这个异人的注意事项时,我们就出发。”宁王朱宸濠讲到这里,又拍了唐伯虎的肩膀一下,说道:“小虎子呀,这个人太神奇了,当你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惊瞎你的眼睛,你一定会让你发出像女人一样的尖叫声,到时如果你的眼睛被惊吓了,你的尖叫声吓到了本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如果我的手下因此要爆揍你一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你可不要说,我没有提前跟你说。”
唐伯虎听了,在心里腹诽道:“这朱宸濠吹破牛皮的本领跟王阳明真是有一比呀!如果说王阳明的吹破牛皮的本领算是达到登峰造极的话,哪这朱宸濠吹破牛皮的本领也算是无出其右了。但是,你朱宸濠也太小看我了,王阳明我都没有放在眼里,你朱宸濠更不用说了。至于你所说的什么异人,能让我惊瞎眼睛,能让我发出像女人的尖叫声,你就给我吹吧!”
到了这种环境之中,唐伯虎也要拉王阳明出来涮一涮,他也不放过王阳明,也要把他与朱宸濠扯在一起。但在细思之后,唐伯虎又觉得像王阳明和朱宸濠这类吹牛大王,也不能活生生地编出一个异人来,这个异人肯定是存在的。
然而,生活就是充满无数变化的,唐伯虎还没有看到宁王朱宸濠所说的哪个异人,结果尖叫声就响了起来。因为他听到了一道像女人的声音。
发出这尖叫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掐住唐伯虎脖子的那个怪人,因为不知什么缘故,唐伯虎的一只破鞋子踩在了怪人的脚上,这才把他疼得发出了尖叫声。
当然,唐伯虎在确定尖叫声来自哪里时,他却没有轻易放过,哪怕是面对宁王朱宸濠,他也没有放过这个整人的机会,他反而是使劲地加大了脚上的力度,直到那个怪人疼得睁着一双怪眼看向宁王朱宸濠,唐伯虎这才挪开了脚。
在唐伯虎挪开他穿着破鞋的脚后,宁王朱宸濠瞪了他一眼,然后用手一摆就带着他的卫队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去见那个异人的旅途。
唐伯虎只好无奈地接过一个卫队递给他的马,翻身上马,跟在朱宸濠的后面,向南昌城的城门口走去。
当朱宸濠带着唐伯虎和他的卫队出了南昌城后,就一路往西策马而去,走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就来到了一片桃花林里。
当他们进入桃花林后,一片又一片的桃花随风而来,飘落在唐伯虎的身上,他不由得心下惘然,在心里说道:“这真像我所在的哪个废墟啊!但给我的感觉,这里才好像真是桃花坞啊!”
就在唐伯虎跟在宁王朱宸濠的身后信马由缰地想着桃花坞时,他就不知不觉地来了一个尼姑庵的大门口。
这座尼姑庵可不像位于深山中的尼姑庵哪样规模宏大,只因这座姑庵位于桃花林中,规模很小,在桃花林的掩映下,外面的人还真看出不出这桃花林中还有一座尼姑庵。
唐伯虎看着那尼姑庵,他向四周看了看,那尼姑庵在万片桃花的漂漂洒洒的衬托下,那光景真的是美不胜收,果真像朱宸濠说的,简直让唐伯虎惊瞎了眼睛,甚至让他看得险些屏住了呼吸。
“这朱宸濠虽然不地道,让我饿着肚子跟他到了这个地方,但现在一看,这个地方如此漂亮,如此风雅,哪怕是我现在还饿着肚子也值了。”唐伯虎自我安慰道。
唐伯虎想些什么,宁王朱宸濠根本不知道,到了尼姑庵前,朱宸濠让卫队的首领去把庵门打开,就带着唐伯虎一群人走了进去。
当唐伯虎的脚刚跨进门槛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嘀咕道:“这朱宸濠带我直接进了尼姑庵,难道他说带我要见的那个异人,是个女尼姑,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朱宸濠就简直不是东西了,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呢?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唐伯虎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当他刚进入庵门,就看到在一条溪流的边上,若隐若现地好像有一个人正坐在溪边上,看哪姿势,那尼姑正双手抚摸着琴,正准备着要弹琴迎接宁王的到来一样。
看那个人的姿态,好像只要宁王朱宸濠一进庵里,就要开始弹琴一样。
果然,当宁王朱宸濠踏进庵门,哪个人就弹起了琴,唐伯虎就到了悦耳的琴声。
宁王朱宸濠好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他面色毫无变化地就带着唐伯虎穿过几株桃花树,然后就来到了一个青石的傍边,只见这块青石的上面,正有一个尼姑背对着他们,盘膝坐在青石上,双手弹动琴弦,眼睛却看着前面一道曲折蜿蜒的溪流。
这条溪流中的水非常的清澈,雪白的鹅卵石映入眼帘,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晶莹的光芒。尤其是那朵朵粉红的桃花落瓣从溪流上飘过,更是增加了许多的美感。
唐伯虎看着尼姑庵的美丽风景,听着那尼姑弹出的美妙琴声,他的风流才子的本性又爆发出来了,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冲动,有一种想要亲自过去见一见这尼姑的容貌。
唐伯虎之所以有这种冲动,是因为他觉得弹琴的人能够处在如此清雅之境中,能够弹出如此高雅的音乐,那定然是一个美绝人寰的天界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