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这账单有何问题么?”那掌柜虽低着头,但还是暗暗抬眼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肖元元,心想着这个小娘子能看出什么来,八成是虚张声势的!
“什么问题?你当我不会看账么?”肖元元缓缓地问道。
正在说话间,肖元元一抬头,只见晋王晃晃悠悠从楼下走了上来,看见肖元元正在管教掌柜,先是顿了一顿,后来觉得立在当场也不好看,便直接走了过来。
肖元元起身,行了一礼:“拜见晋王殿下!”
“起来吧。”晋王看了看一边站立的掌柜,问道:“你这里出什么事了?”
肖元元引晋王坐下,自己也重新坐好,回道:“一点小事。”
晋王打了个手势,不想因为他而扰了肖元元正事,便道:“你忙你的,先不用管本王。”
那掌柜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肖元元不过一个小娘子,能有多大能耐。
就算抓住了自己贪污的把柄,如今有味馆上下都在他的手上,她肖元元一走便是四五个月,她在店里一无人脉,二又不得人心,若是离了他,这有味馆还能开得下去么?
所以,即便这肖元元真得与他翻脸,这个掌柜也不怕。
肖元元也知道,这个掌柜掌握了有味馆大量的机密,若是把他放出去,被别人聘走了,对有味馆没有半点好处!
怪只怪自己之前太过轻信萧珏,一味把事情推给他。而萧珏也是个大意的人,忙不过来便交予了旁人。
晋王坐在一边,问道:“他犯什么事了?”
那掌柜的开始向外冒冷汗,毕竟眼前的是一个王爷,他一草民还是有畏惧之心的。
肖元元笑了笑回道:“贪了些店里钱,账又没做好,被我看出来了!”
“哦?”晋王有些好奇,道:“你留这种人在店里,岂不是祸害!”
肖元元看着那掌柜,淡淡回道:“第一次,总该给个机会!”
晋王不说话了,他要看肖元元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肖元元轻咳了一声,道:“周掌柜,你先把账册拿回去,上面有问题的地方,我已拿红笔标注了,该交出多少钱,你自己来算!”
那掌柜的抖抖缩缩伸手,拿回账册,看了晋王一眼,低声道:“是,小的这就把钱补上。”
“不用,你把钱数报给我就行,”肖元元淡淡地道:“然后,把这些钱分给店里的伙计们,一人一份,一个都不能少?”
真是杀人诛心,周掌柜惊讶地看向肖元元,只觉得肖元元笑容越甜,心思越毒。无奈道:“是,东家。”
肖元元温柔地提醒道:“周掌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还有下次,我就把你丢到湖里去,贪掉钱我也不要了,我会派人烧给你!”
那周掌柜一抖,那么温柔的口中,怎就吐出这般狠毒的话来。忙道:“是,小的不敢了!”
肖元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下去吧!”
周掌柜连忙找到门,退了下去。
见那周掌柜下了楼,肖元元起身,将门关了起来,道:“让殿下看笑话了!”一边说,一边倒了水给晋王。
“哪里哪里!”晋王含笑看着肖元元,道:“只是没想到,几月不见,元元竟变得如此狠戾,怕是连刑部的郎官遇到你,怕也是要甘拜下风。”
“殿下客气,说几句狠话罢了,难不成我还真敢杀人放火吗?”肖元元回道。
肖元元刚刚那说话的架势,可真不像简单说说而已,晋王带着笑,道:“本王记得以之前那般温良可人,才三月不见,便这般厉害了!”
肖元元耸耸肩,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呀!只不过公主喜欢我良善的样子——后来公主看穿了,我就装不下去了!”
晋王顿了顿,问道:“你当真与阿姊决裂了?”
肖元元低下头,道:“反正公主如今不要我了,随便吧!”
晋王想了想,道:“你也不必如此丧气,以你的本事到哪里都有用武之地!”
肖元元点了点头,道:“借殿下吉言。”顿了顿,肖元元问道:“今日殿下来找我,所为何事?”
“倒也没什么事!”晋王端起水杯来,饮了一口。“前些天一直忙着,未曾见你,听说你搬出去了,就想来看看。”
肖元元看着晋王放下的水杯,便直言道:“关于公主被困之事,与太子无关。”
“慎言!”晋王瞪了肖元元一眼,“这是皇家内事。”
肖元元没有理他,接着道:“如今太子在京中地位稳固,朝野太平,多事作乱之人必会遭到反噬。殿下若有什么心思,还是收一收得好!”
“大胆,这也是你敢议论的么?”晋王脸色一僵,直接呵道。
肖元元挑了挑眉,没有半分顾忌,又道:“我在京中这一年以来,朝中要员还是听说几个的。
左仆射高颎、右仆射苏威、内史令李德林、上大将军杨素,是如今支撑朝堂的四大柱石。”
晋王听着,暗暗咽了咽口水,没有打断肖元元,肖元元接着道:“如今苏威之子苏夔,和李德林之子李百药,皆是东宫的通事舍人。
高颎之女更是太子良娣,如今高良娣在宫中声名很好,甚得皇后娘娘喜爱。
唯一一个与太子牵涉不深的越国公杨素,如今被派到钱塘修城墙去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晋王不禁问道。
肖元元笑了笑,“晋王殿下没有听出来么?太子之所以地位稳固,不是因为太子本身有贤良,而是因为有朝中三大柱石撑着,若想废掉太子,得把那三大柱石拆掉才行!”
晋王脸色一白,郑重道:“你胡说什么?本王何时想废掉太子?”
肖元元回道:“殿下不承认也无妨,不过,我想提醒殿下,若是拆掉了那三大柱石,那朝堂便会全压在陛下身上,介时陛下会如何处置生事之人,便不得而知了。所以,殿下无论做什么,都为时过早!”
晋王别过头去,道:“简直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