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子怔了半天,道:“不会的,不会的,如今陛下他对公主十分爱重,有陛下庇护,公主不会有事的。就算日后太子即位……你也是长公主,一般人不会主动招惹公主的。”
乐平公主眸中显出一丝凉意,轻声道:“你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杀我么?”
白鹭子点了点头,道:“有皇后娘娘护着。”
乐平公主点了点头,道:“我能活如今,一来靠母亲护佑,二来靠父亲心中那一点的愧疚之心,三来本宫乃是前朝旧臣的象征,杀了我得不偿失,所以父亲才会对我多加纵容。
可是对太子来说,这三条都不存在。
太子不在意前朝旧臣的想法,所以他不用顾及我的前臣身份;
他对我没愧疚之心;
更遑论母亲,说不定那时已经没有母亲护着我了。”
“公主——”白鹭子担忧地叫了一声。
乐平公主勾了勾嘴角,道:“你放心,在那之前,我给你找个出路。从现在开始,你就想想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做得到,都为你预备好。”
白鹭子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奴婢不要什么出路,公主不会有事的,奴婢会一直陪着公主。”
乐平公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白鹭子,伸手扶了扶,不过白鹭子不肯起身,只好叹了叹,道:“你若不开口要,那本宫就自己安排吧。”
“公主——”白鹭子急声叫道。
“你急什么?”乐平公主嗔道:“不还没到那一天么!”
白鹭子满目忧色盯着乐平公主,乐平公主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太晚了,本宫该睡了。”
白鹭子无奈地爬了起来,为乐平公主宽下宫衣,服侍乐平公主躺下,正想着转身去熄灯,乐平公主冒冒然又来了一句,“不如,到时候你就去找元元吧,你们二人在一处,总能相互扶持。”
白鹭子僵硬地转过身来,忍了半天,又认真地道:“公主若有此想,奴婢就去杀了那肖元元,断了公主这个念想!”
乐平公主怔了怔,笃定道:“你不舍得的。”
白鹭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是,杀了她——奴婢也不舍得,但倘若公主再逼奴婢离开,奴婢狠狠心——也是下得了的手的。”
“你何苦呢?明明可以好好活着!”乐平公主怨声道。
白鹭子道:“别得奴婢不管,只要公主不让奴婢跟着死,但凡奴婢有一口气,都不会便宜肖元元一人好好活着。必会先杀肖元元,然后……”说到这里,白鹭子顿了一顿。
接着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三人又在一处,公主当会满意!”
乐平公主一脸的茫然,柔声道:“元元她是无辜之人,不要把牵扯进来。”
“无辜?”白鹭子冷笑了一声,道:“怎么算无辜呢?公主,若眼下肖元元在你身边,你今日还会忍气吞声,与奴婢说这些丧气话么?”
乐平公主眼神中有光闪了闪,若是她在,无论如何她都争上一争的。
白鹭子转身去熄了几盏灯,帐内光线一片昏暗,几乎看不到人脸。
白鹭子蹲在床前,威胁道:“公主,要么——你打消把奴婢放逐出府的念头,要么——就努力地活下去,否则,公主殁时,肖元元必死!”
乐平公主出神了半天,正在白鹭子准备靠在床边闭上眼时,只听乐平公主幽幽说了一句:“我累了——”
白鹭子正想开口,又听乐平公主接着说了一句:“早点睡吧!”
白鹭子被噎在那里,气鼓鼓瞪着眼,半天才将一肚子气压了下去。
由于睡得太晚,第二天又要赶路,这觉乐平公主只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起身随便用了些早膳,就上路了。
幸好,剩下的路程不多了,又走了两个时辰,正值中午间,终于到了传闻中的岐山行宫。
乐平公主下得车来,环望四周,果然是避暑圣地。离宫地处虽然不高,却山环水绕,杜水东流,凉意阵阵,若是暑间住在此处,当是非常舒服的。
此间不好行车,乐平公主换上玉辇,由宫人抬入行宫之中。这离宫虽在山间,却修得宫城巍峨,地势平阔,内里宫殿无数,又有亭台楼阁,曲桥连廊。
看到这般壮阔地离宫,心中本来应该高兴,但乐平公主想起杨素的种种作为,又觉得遍体身寒,心情郁郁。
此事虽然不用乐平公主操心,可想到昨日里杨素找母亲求情,乐平公主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心道,眼下又不是战时,太平光景里,死了万数的役夫,哪有那么容易脱罪的?
乐平公主正在思忖间,玉辇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已到了正殿,乐平公上下得辇来,看到不远处有一大推人正等着自己,便趋步上前,先朝着杨坚行了一礼,“父皇。”
“免礼。”杨坚淡淡道了一声。
未及乐平公主再行礼,独孤皇后便伸过手来,关切道:“一上午便没有见着丽华,这山路崎岖,此行你可还受得住?”
乐平公主微微笑道:“女儿一切都好,母亲不用担心。”
此时,晋王也携着晋王妃走了过来,正与杨坚行礼,刚好听到了独孤皇后的话,装作吃醋道:“母亲好生偏心,只顾着阿姊,也不问问孩儿受不受得住!”
独孤皇后气笑道:“你凭什么跟你阿姊比?你阿姊向来体弱,又是女儿家。你日日在外走南闯北,若是连这点山路都走不得,还算什么大丈夫?居然有脸跟你阿姊比?”
独孤皇后虽然是在训斥晋王,可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晋王妃笑着道:“母后莫理他,他就是看不得母后疼爱阿姊,给母后讨宠呢!”
独孤皇后笑着拉了拉晋王妃道:“他一个大男人,跟他阿姊抢什么?走,你们两们陪孤进殿去看看!”
说罢,独孤皇后一手拉着乐平公主,一手拉着晋王妃,朝着正殿而去。
乐平公主被独孤皇后拉着,不由心生疑窦,今日独孤皇后兴致未免太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