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晋王府的路上,晋王妃看着满面的忧色的晋王,担忧地问道:“殿下面见陛下,可是出什么事了么?”
晋王抬眼看了看晋王妃,终是叹了一口气,道:“阿环,我们可能回不了江都了。”
晋王妃一愣,问道:“此话何意?”
晋王想了想,回道:“今日面见父皇,父皇说江都即便没有本王在,也能安稳无虞,他命本王暂留京都。”
晋王妃松了一口气,道:“留京有什么不好,江都千里之遥,这些年咱们被放逐在外,与京都朝廷诸臣都没有交际。如今留在京都,兴许是……”
“不是……”晋王打断道:“眼下的情势,不是废太子的最好情势,此时父亲留我在京都,不是好事。”
“那是?”晋王妃一时没有想通其中的关键。
晋王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道:“本王怀疑——父皇要把汉王派往江都去,派本王到昆州去平乱。”
“什么?”晋王妃一惊,道:“陛下真有这个打算?”
晋王摇了摇头,道:“陛下没有直接说,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为何要留本王在京都呢?”
晋王妃一听,心中凉了半截,不由得气愤道:“本来江都离京都已经很远了,再往昆州去,是要把人扔到天涯海角去么?”
晋王没有说话,晋王妃愈加不平,道:“妾固然知道陛下爱重幼子,可也不能如此欺负我们夫妇呀!我们在江都得来的政绩实属不易,就这么平白给了汉王,还要把我驱逐到那烟障之地……陛下凭什么这么对你?”
晋王咽下一口气,道:“许是在父皇眼里,本王这个儿子甚是得力……能者多劳吧!”
晋王妃急道:“能者多劳?这算是什么鬼话?
殿下你那个几兄弟,哪个有殿下你的功劳大,为何他们一个个安享着富贵平安,偏要殿下你东奔西走地打江山?
他们顶多挨上几句骂,便能安然无事留在封地;殿下得了几句夸赞,就得只身往险山恶水犯险。为何偏要做事的人去受罪,这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晋王忍声道:“本王岂不知此事不公,可若陛下已然决定,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晋王妃不认命道:“不行,殿下不能去昆州,昆州之地不比江都,一旦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晋王妃想了想,喃喃道:“当今之计,只有去求母后了。”
晋王摇了摇头,他觉得机会不大,朝堂上的事,独孤皇后一般都以杨坚的决定为准,甚少出面忤逆。即便他得独孤皇后的爱重,但若是为了国事,独孤皇后也是能舍得下心的。
晋王妃见晋王没有同意,想了想也明白当中的关键。顿了一会儿,道:“去找公主吧,乐平公主或许有办法帮帮我们。”
晋王眼中一亮,但瞬时又暗了下来,道:“阿姊不能干涉朝政,否则自身难保。”
晋王妃满眼失望,道:“那我们就只能等死么?等我们到了昆州,陷于民乱之中……秦王、蜀王、汉王分据一方,太子把控京都,那至尊之位——便永远与我们无关了。”
晋王神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恨道:“本王知道,本王都知道——但本王不知道的是……为何明明本王做得最好,日日恭敬,处处逢迎,到最后却是得到最少的那个?”
晋王妃愣了片刻,轻轻抚上晋王的手,温声道:“殿下莫要急躁,眼下陛下的旨意未下,圣心还有转圜之机,我们还有时间去想办法。”
晋王缓缓睁开眼来,深深呼出一口气,道:“父皇即便要下旨,也要等年后开朝再做打算,中间最少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晋王妃点了点头,劝慰道:“我们昨日才回京,尚未休养妥当,这两天殿下便先好好休息,或许等休息好了,便能想出办法来了。”
晋王也点了点头,歪身倒在晋王妃身上,喃喃声道:“阿环,幸而还有你,本王尚有一丝安慰,否则……”
晋王妃环抱着晋王,道:“殿下不能放弃,殿下若是放弃了,那妾便当真无所倚靠了。”
晋王轻轻嗯了一声,道:“无论何时何地,本王都会护着阿环的。”
车厢内一片静谧,只听到车声辘辘,两人靠在一处,各自想着心事,朝晋王府而去。
肖元元比晋王晚出发了六天,路上走得又慢,预计到达大兴城,要比晋王晚上十天。
眼看着大兴城就在眼前,肖元元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忐忑来。
虽然乐平公主在信中并未表示多么生气,可当时肖元元离开郦山汤泉宫的时候,乐平公主的表现却是十分难过的。
肖元元不知道之后乐平公主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路程,也不知道这次回去,要怎么才能让乐平公主消气,甚至很有可能,乐平公主一气之下,干脆不让肖元元进公主府,也是有可能的。
“家主,走了这么久,眼看就到大兴城了,喝点糖水吧。”跟着肖元元一起来的婢子,将碗递了过来。
“好——”肖元元接过汤碗,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那婢子小声问道:“眼看就到大兴城了,家主怎么看起来很是担忧呢?”
肖元元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心口,道:“芸果儿,我有些怕!”
那个叫芸果儿的婢子笑了一下,道:“家主还会怕?”
肖元元笑着笑着,便叹了一口气,道:“这回可不好哄啊。”
芸果儿顿了一下,问道:“奴婢听七娘子说过,家主入京之后,是要住到公主府去么?”
肖元元点了点头。
芸果儿眼睛亮闪闪地问道:“那奴婢呢?也跟家主住到公主府么?”
“公主府是不随便可以进的!”肖元元解释道:“入京之后,咱们先去肖宅,我收拾好了便去公主府。你就和护送的护卫先住到肖宅里去,之后你们便留在京都,日常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偶尔听听我的差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