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挤出一丝笑来,故意试探道:“母亲,可是舍不得女儿给您做精油按摩?您放心,该备的精油一分也不会少,让青依给母亲带得足足的。”
独孤皇后急道:“什么精油,你多多陪陪孤怎么了?日日只记挂着你那点小情小爱,孤知道,大不了把肖元元一并带上——”
乐平公主顿了一下,道:“好,我回去跟她说一说,不过——她在京中还有生意,怕是走不开。”
独孤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生意重要还是丽华你重要,她若是想留在京都,便让留下,但丽华你一定要跟着孤去仁寿宫。”
乐平公主脸上浮出一丝笑来,轻声回道:“好的母亲,女儿陪您去!”
独孤皇后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蜀王妃,道:“这次许会走的匆忙,你回府之后就开始准备吧,具体什么时候走,不日陛下就会下旨到蜀王府上,。”
蜀王妃自是没有别的话说,当下便允道:“臣媳遵旨。”
乐平公主想了想,皱眉问道:“母亲,汉王妃身怀有孕,怕是经不住颠簸。”
独孤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无妨,御驾走的不快,多派几个太医看顾着,当不会有碍……”
说到这里独孤皇后顿了一下,看了看乐平公主,道:“小娥英她……”
乐平公主摇了摇头,道:“她不便前行,若非必要,还是在京中待产的好!”
独孤皇后拍了拍乐平公主,道:“不要太早做决定,好好想想。”
乐平公主眸中忧色一闪而过,点了点头,道:“是。”
第二日午间,肖元元依约到了如意楼,听说苏夔已经到了,便跟着伙计径直走向安排好的厢房。
一进门肖元元便叫了一声:“苏兄——”看到苏夔对面坐着杨玄感,肖元元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杨兄也在!”
二人看向肖元元,点头示礼,肖元元转身从芸果儿手中接过一个匣子,吩咐了一声:“你们守在外面!”
芸果儿低低道了一声:“是”,便退回到厢房之外。
肖元元抱着匣子走进来,看着矮桌上的两杯清茶,知道二人都在等着自己,所以一直没有吩咐伙计上菜,于是对着守在一旁的伙计道:“吩咐传菜吧!”
那伙计应了一声,便出去安排了。
肖元元跪坐于席上,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手边,冲着杨玄感道:“杨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杨玄感略有些不大自在,道:“我还好,你……”
肖元元眯眼笑道:“我也很好。”
杨玄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肖元元看向苏夔,道:“本是我约的苏兄,苏兄竟比我先到了,真是失礼。”
苏夔看着眼前二人,笑着摆手道:“没事没事,是我们先到了!”
说完苏夔又解释道:“昨日你派人到我府上相邀,恰好杨兄也在……呃——我就把他也拐来了。”
肖元元闻言一笑,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道:“杨兄事忙,拨空来见我一面,元元十分感激。”
一时间房中有些尴尬,苏夔看了看肖元元手上的匣子,问道:“诶?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那匣子里装了什么?”
肖元元犹豫了一下,将匣子打开,两个青玉镶白银的罐子现于眼前,肖元元道:“是珍珠粉,虽说眼下拜年晚了些,也是小妹的一点心意,两位兄长不要嫌弃才好。”
说罢,肖元元取出一个罐子递于苏夔,又取出另一个罐子递于杨玄感。杨玄感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过了。
苏夔打开了罐子,轻轻“呀!”了一声,道:“这么好的成色,我在东宫见高良娣从坊间四处寻来的珍珠粉,竟都不如你这个!”
杨玄感端详着手上的青玉白银,皱了皱眉,道:“这是女子上妆用的东西,我们是两个郎君,元元你怎么送这个?”
肖元元叹了一声,道:“我就料想杨兄不会喜欢,这珍珠粉不是给你们用的,是给嫂夫人用的!就算嫂夫人不喜欢,送给令堂用也好。”
苏夔伸头看了看杨玄感手上那罐,道:“元元送的不是一罐珍珠粉,而是一块敲门砖。杨兄常年在外或许不知,如今京中贵人对着珍珠粉甚是推崇。偏偏珍珠难得,多少人求而不得呢!关键时刻,若是把这珍珠粉送出去,许多事便能好办得多!”
肖元元微微笑着,缓缓喝着茶,看向苏夔,道:“还是苏兄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
“如此贵重?”杨玄感问道。
苏夔点头道:“有市无价,上次我拿着一小盒的珍珠粉献于高良娣,她那神色登时就变了,可见此物难得。”
杨玄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东西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苏夔笑道:“杨兄若是不喜欢,就给我吧,我府上有一套金镶玉的马具,拿去给你换。”
杨玄感瞪了苏夔一眼,没有说话,将罐子收在身边。
苏夔看着肖元元笑道:“元元你怎么知道杨兄今日会来?还提前备好了礼物?”
肖元元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怎知道杨兄要来?本来想着大过年的,成双成对有个好意头,这两罐都是你的。早知道杨兄要来,我就多拿两罐了。”
“哎呀!”苏夔看向杨玄感身边的青玉镶银罐,又将目光移到杨玄感的脸上,懊恼道:“亏了亏了,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怎就今日要跟着来呢?”
杨玄感笑了笑,伸手将罐子又朝自己身边挪了挪。
“元元——”苏夔看向肖元元,道:“你——改日给我补上。”
“好!”肖元元放下手中的茶杯,恰好店中的伙计送来了酒菜,不过一会儿,就把菜品摆好了。
苏夔看了看这厢房的陈设,问道:“往日咱们喝酒,不都在雅间么,今日为何安排在厢房呢?”
肖元元笑着道:“许久不与苏兄喝酒了,自然要隆重一些!”
肖元元为眼前二人斟上酒,又道:“难得我们三人聚齐,先敬两位兄长一杯!”
“好。”两人应声,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三人仰头饮尽。
肖元元又为两人斟上酒,笑着问道:“眼见已经开朝了,苏兄和杨兄想必事务也是十分繁忙吧!”
苏夔摆了摆手,道:“为兄不忙,为兄一个东宫舍人,能忙到哪里去!
倒是杨兄啊,越国公身为宰执,尚书右仆射,杨兄自己呢?宋州刺史,父子二人,一门两柱国。
自年前杨兄府中访客不断,越国公门下又收拢了大量门客,越国公府如烈火烹油般风光无限,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不,别说元元你了,就算是我,整个年下也没见他的人影,昨日他才去寻我,偏偏又被你派的人碰上了……今日还抢了我的珍珠粉!!!”
杨玄感看了苏夔一眼,怨道:“你到如今还在怨我的父亲,抢你父亲的尚书右仆射么?”
苏夔白了杨玄感一眼,道:“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没有那么小气!”
杨玄感哼了一声,道:“这些话你早想与我说了吧,今日还当着元元的面说出来,是指望元元偏向你么?”
肖元元摆了摆手,安抚道:“都是当兄长的,不分彼此哈。”
苏夔气道:“如今我与杨兄身份悬差巨大,你过得好,我过得不好,你让我酸你几句又能如何?”
杨玄感闻言,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点头笑道:“好好好,随你说吧!”
三人酒过两巡,杨玄感开口道:“其实苏兄也不必妄自菲薄,家父也对我时常夸你,说你颇有奇才,不当是如今景象才对!”
“得了吧!”苏夔气笑道:“令尊是在夸我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令尊曾说:苏夔无父……分明是借着夸我来骂我父亲的!”
肖元元咕咚咽了一口酒,目光在苏夔和杨玄感身上转了几圈,心道:苏威和杨素两人闹成这个样子,他们的儿子是咋混到了一起的?
杨玄感笑着答道:“非是如此,家父私下对你也是颇为赞赏的,不然他也不会允我与你相交啊!”
苏夔点了点头,举起酒杯道:“呃……那咱们干一个吧!”
肖元元一旁点头,“对对对,都在酒里!”
三人又是将酒一饮而尽,苏夔顿了顿,看向肖元元,疑惑道:“今日你怎么喝酒了?”
“啊?”肖元元不解的看向苏夔。
苏夔道:“前几次与你喝酒,你都以茶代酒的,怎么,如今公主不管你了?”
肖元元苦笑了一下,道:“我在外面住两天,明天再回府去,偷偷喝酒公主她不知道!”
苏夔一脸好奇,凑近了问道:“呃——你是不是与公主吵架了?”
“算不上。”肖元元回道。
苏夔将头撤了回来,道:“你不说也是对的,公主府的私密确实不是我该过问的。”
杨玄感脸色一沉,对着苏夔道:“即知不改问,就一个字也不要问。”
苏夔神色一顿,看到杨玄感的不悦的脸色,道:“我又不是杨兄,纯正钢直,眼中容不得半点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