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朝廷正式开朝,各部各司其职,杨坚和诸皇子开朝一忙,乐平公主和肖元元就都闲了下来。
肖元元本想着眼下清闲,正是修养身心之际,谁料没过几天,杨坚便下旨去往仁寿宫,特命晋王、汉王、蜀王、乐平公主、兰陵公主及一众朝臣随行。
刚过完年公司就安排出大差,肖元元一边抱怨着天皇老子不会心疼人,一边又在公主府上下安排前往仁寿宫所用的一应器物。
开皇十八年,二月初三,刚过了龙抬头,御驾前往仁寿宫。
往年里去仁寿宫,走得快的话,需要两到三日的行程,这一次因独孤皇后的带病上路,行程便慢了许多。
眼看天色将晚,御驾就近安营扎寨,乐平公主刚刚安顿好,便带着肖元元往独孤皇后的营帐中去了
独孤皇后病体奄奄靠在榻上,一旁的青依给独孤皇后喂着汤药,见乐平公主进得帐来,独孤皇后虚弱地笑了笑,“丽华来了!”
乐平公主来不及行礼,赶上前坐到独孤皇后身边,担忧道:“母亲这个身子,本不该这么急着出门的!”
独孤皇后拉着乐平公主手,笑着安慰道:“本来前两日好多了,谁知这一上路,颠簸之下,竟有些受不住,到底是老了!”
独孤皇后看了看侍立在乐平公主身后的肖元元,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肖娘子,你上前来。”
肖元元应了一声:“是。”便走上前来,独孤皇后对着青依道:“给肖娘子赐座,离孤近一些。”
那青依领命,连忙搬了凳子放在独孤皇后床边,肖元元犹豫了一下,低低道了一声:“多谢皇后娘娘,便小心地坐下了。”
独孤皇后笑眯眯的看肖元元道:“每次丽华说起你,孤都觉得你是个活泼爱动的性子,可你每次见到孤,怎就这般拘谨?”
肖元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皇后威仪,是奴婢胆子小!”
独孤皇后微微叹了一声,道:“你不必害怕,虽然孤平日里强横些,却也是讲道理的!你又没有犯错,你怕什么?”
乐平公主笑着对独孤皇后道:“知道什么是错,自然不会故意去犯。元元被我宠坏了,有些礼仪总做得有些差池,她怕冲撞了母亲。”
“哦!”独孤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肖元元元道:“无妨的,有些规矩孤看着累得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丽华一样精通礼仪规范。只要你的心是好的,偶尔错上几次,也是情有可原的。”
肖元元稍稍放松了一些,低低道了一声:“是。”
此时,门外一个宫婢进帐来报:“回禀皇后娘娘,兰陵公主携驸马前来探望。”
独孤皇后揉了揉额头,道:“就说孤已经知道他们来过了,明日还要赶路,让他们早些回帐休息。”
那宫婢应了一声,便要退出去,独孤皇后又叫住她,道:“若是还有人来,就说孤实在累了,让他们各自回去,等到了仁寿宫再来拜见也不迟。”
那宫婢又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乐平公主一脸歉意地看着独孤皇后,道:“女儿打扰母亲休息了么?”
独孤皇后一手抓着乐平公主,一手抓着肖元元,笑着回道:“说什么话?丽华你与他们又不一样,孤看到你只觉得心中畅意,怎么算打扰呢?
小五那人你还不知道,见了孤要么酸言酸语的抱怨,要么就是阴阳怪气的讥讽,孤听了脑子疼。
剩下那几个……哼——吵个没完,孤看着他们心都累得慌。”
乐平公主当下哭不得也笑不得,只好安慰道:“母亲如今精神差,是该少见人。等到了仁寿宫,要好好养一养。”
独孤皇后见肖元元还是有些拘谨,便笑道:“是呀,到了仁寿宫吃好睡好,孤这病一定能养好——对了,肖娘子,去年你做了一道凉拌脆藕,那风味很是不错,不知今年能否给孤再做上一遍。”
这下说到了肖元元的擅长之处,肖元元顿时眼睛一亮,刚想答应,面色便沉了下去,道:“皇后娘娘,眼下不是吃藕的时节,那脆藕还没长出来呢!”
“这样啊!”独孤皇后有些失望,“孤现在就些吃些清脆爽口的!”
肖元元连忙道:“那吃酸炒银芽腊鸡丝——这次我带了十只腊鸡过来!”
“好啊!”独孤皇后看了看乐平公主,“这是什么菜,这名字孤都没听过。”
肖元元解释道:“这银芽,就是新发的绿豆芽,腊鸡是鲜鸡熏制出来的整只鸡,风味独特,便于保存,一两年都不会坏。
把绿豆芽洗干净,再把鸡肉撕成细细鸡丝,用羊油慢火煸炒,临出锅时淋上一圈陈醋,一点盐也不用放,那味道鲜爽脆口,香味扑鼻。”肖元元说着,还带着吞了半口口水。
乐平公主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对着独孤皇后道:“元元她口味刁,让母亲见笑了!”
独孤皇后笑着道:“不愧是能开京城第一楼的,说起美食来,让人听着就胃口大开。
不过说来也是,孤在宫中守着宫礼,一饮一食都有宫规所限,那如意楼孤也只闻其名,心中早也好奇不已。
你父亲偷偷去过两次,每次回来都与孤好一阵吹嘘,偏生孤又吃不到,每次不免又会生气。”
乐平公主听罢,神色一顿,道:“父亲此举简直太气人了,他自己吃了好的,默默受着便是了,为何还故意来馋母亲呢!”
独孤皇后哼了一声,道:“谁说不是!”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声音,道:“朕不在,你们母女二人就在帐子里偷偷说朕的坏话,可让朕给听到了!”
肖元元听出这是杨坚的声音,心下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那话音未落,杨坚便一掀帐走了进来,乐平公主倒也没有慌,缓缓起身带着肖元元朝杨坚行了一礼:“父亲——”
独孤皇后躺在榻上不为所动,只是哼了一声:“刚刚让婢子在外拦人,她怎没把陛下拦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