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看向独孤皇后,声音是出奇的冷静,问道:“母亲,是不是阿勇只要是太子,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最终都会不了了之。”
独孤皇后一惊,连忙道:“丽华,你不要做傻事,不能为了一时意气,就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啊!”
乐平公主顿了片刻,道:“母亲,方才阿摩的那封信,女儿想看一下。”
独孤皇后愣了一下,犹豫的拿过那封信,递给了乐平公主。
乐平公主接过信来细细地看了起来,信中提到肖元元赶回江都城,放火烧了自己的造船厂。也提到了肖元元吐血昏迷,直到晋王写信的当下,肖元元依然昏迷不醒。
独孤皇后担忧地看着乐平公主,只见乐平公主反复看了两遍,又不动声色地将信折好,递还给独孤皇后。
独孤皇后又收回那封家书,道:“待她好些了,便让晋王将她带回来……”
乐平公主摇了摇头,道:“母亲尚在,父亲尚在,太子都敢如此欺辱女儿。倘若女儿尚不能自保,又谈何护佑她呢?”
独孤皇后顿了一下,乐平公主站起身来,对着独孤皇后行了一礼,道:“不烦母亲忧心,女儿有事,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独孤皇后答允,乐平公主便直接转身朝殿外走去。
“丽华——”独孤皇后叫了一声,乐平公主顿了顿,回过头来。
独孤皇后眉色一紧,当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你先去吧——让孤好好想想。”
乐平公主闻言,复又行了一礼,便向外走去。
行至千秋殿外,白鹭子扶着乐平公主上了步辇,白鹭子朝着宫人吩咐道:“起驾回宫。”
“等一下。”乐平公主叫住了白鹭子,道:“去甘露殿。”
甘露殿内,杨坚与高颎仍在商议关于此次北征的相关细则,一宫人上前礼道:“启禀陛下,乐平公主殿外求见。”
杨坚先是一愣,问道:“公主怎么来了?”话音刚落,便看到坐在下首的高颎,继而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心虚。
想必乐平公主已经知道了东宫解封的事,此来不会善了。
高颎心中也有些不安,虽说他今日来给太子求情是为臣的本份,但毕竟太子的所作所为确实得罪了乐平公主。
高颎看了看杨坚,讪讪地问道:“乐平公主一向安于内帷,当不会干涉朝政吧?”
杨坚不由得瞪了高颎一眼,乐平公主如今已经堵到了门前,杨坚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公主久病未愈,别让她在外站着了,快快请进来吧!”
那宫人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乐平公主走到殿前,朝着杨坚行了一礼:“参见父亲!”
高颎也站起身来,对着乐平公主行了一礼:“公主有礼。”
乐平公主冷着一脸没有理会高颎,高颎只好讪讪地坐了下来。
杨坚挤出一脸笑来,道:“丽华今日怎么有空来甘露殿了?来人,公主体弱,快给公主置座。”
“不必了!”乐平公主冷声打断道:“女儿只说几句话,说完便走,不便久坐。”
杨坚与高颎互视了一眼,杨坚笑问道:“丽华但讲无妨。”
乐平公主顿了顿,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女儿只想要回女儿的几样东西!”
杨坚脸上神色一变,问道:“你想要什么?”
乐平公主勾了勾嘴角,道:“当时创办肖氏商行之初,元元还是女儿府中的家仆。她手下的麻将馆、如意楼、和京都酒庄,无论是铺面还是装饰,用得都是公主府的府库财帛,这三家实际上是女儿出钱开的。”
杨坚茫然的看着乐平公主,问道:“你想要回这三家商铺?”
“是。”乐平公主点了点头,道:“还望父亲成全。”
杨坚心下一松,道:“丽华你这身子还没有养好呢,这点小事你直找人传个话给朕就行了,何必亲自跑过来一趟?”
乐平公主回道:“此事必须由父亲作主,毕竟女儿要的不只是三家商铺,还有里面一应的主事伙计,一个也不能少。”
杨坚看了看高颎,那三个商铺的主事伙计,都被关在了京都府大牢里,高颎回道:“此事有些难办……此案尚未审结——就随意将嫌犯放了,只怕不合法度。”
乐平公主看了一眼高颎,道:“本宫自然知道这样不合法度,不然为何还要来找父亲呢?”
若想要合理合法地解决问题,还找你们做什么?
杨坚轻咳了一声,道:“左仆射,你看这事儿——”
高颎也知道乐平公主心中定是带着气的,如今有意要来为难自己,不过这件事倒也不难办。
高颎朝着乐平公主行了一礼,道:“公主,此案已拖了月余,臣今日奉了陛下之命要速速了结此案。
公主放心,待此案审结之后,一应的无辜嫌犯会即刻释放。
至于公主要的人,臣会优先下手查明,还其清白,交予公主。”
高颎把话说完,小心地观察着乐平公主的神色,杨坚也等着乐平公主的回复,乐平公主想了想,只略略点了点头,道:“好,那本宫就等左仆射送人过来。”
“是。”高颎应了一声。
乐平公主看向杨坚,行了一礼道:“有劳父亲,女儿告退!”
说罢,乐平公主便向后退去,杨坚即刻叫住了乐平公主:“呃……丽华——”
乐平公主停住脚步,看向杨坚。
杨坚顿了一下,又挤出一丝笑来,道:“太子无礼,该向你赔罪才是,待几日朕让太子去你宫里给你赔罪,你……”
“不必了!”乐平公主冷声打断道:“太子j是储君,他若容不下女儿,这宫中焉有女儿容身之地?
明日女儿就搬回公主府,省得太子看到女儿心下难堪,伤了颜面!”
说罢,乐平公主也不顾着礼仪,径直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杨坚和高颎二人都愣愣地看着乐平公主甩袖而去,过了半晌,高颎才道:“呃……以往臣看公主脾气一向温顺,如今才知,公主这脾气是随了皇后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