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肖元元便前往江都宫,在萧皇后处待了一会儿,萧珏便匆匆赶了过来。
肖元元正与萧皇后品茶,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
二人循声看去,因提前打了招呼,来人也无须通传,萧珏径直走了进来:“元元——”
肖元元看着萧珏,鼻头有些酸,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回道:“阿珏,好久不见。”
萧珏看到肖元元,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顿时湿了眼眶,朝着肖元元深深行了一礼。
这一礼,似是隔了幽幽岁月、千言万语难以言说。
肖元元没忍住,扑簌簌落下两行泪来,一边抹着泪,一边赶忙起身上前,伸手扶住萧珏的双臂,哑着声音道:“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快起来!”
萧珏抬头,也是泪眼婆娑,二人执手,萧珏道:“我终于见到你了!”
肖元元含泪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向萧珏的腿上,萧珏会意,笑着对肖元元道:“没事,就是走路跛一些,不妨碍行车骑马的!”
肖元元垂眸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怎么能怪你呢?”萧珏安慰道。
萧皇后见二人如此情景,上前打岔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见着了,不如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吧!”
肖元元笑着点了点头,抽回手抹了抹脸上的泪,道:“是呀——让皇后娘娘看笑话!”
萧珏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朝着萧皇后行了一礼:“拜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快平身——”萧皇后笑着应道。
三人又分次坐好,肖元元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萧珏回道:“商行覆没之后,我一直想去找你,奈何你不方便见我,我也知道不该与你添麻烦——
其实我都明白的,你不见我……也是因为当时你在先皇监视之下,你不想拖累我。
如今可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见面了!”
肖元元有些心虚道:“也不是……就是——我确实是真心不想见你——”
萧珏愣了一下,没想到肖元元会如此说。
肖元元不好意思道:“我害你伤了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我是不知道如何弥补你,才会逃避着不想见你的!”
“呃——”萧珏怔了一下,回道:“这不能怪你呀!”
肖元元低声道:“你和七娘……都在我手下做事,我本该护住你们,可你们两个一死一伤,我……”
提起肖七娘,萧珏眼眶红了红,回道:“当时官差急着让我们招认你私通吐谷浑,资敌卖国,为此他们下了重刑。
因顾及莒国公府,对我行刑时并未下死手,只打到一半,就停下了。
七娘她……她一个小娘子,被审整整一夜,可她连一句对你不利的话也没有说——”
“她怎么这样!”肖元元哑着声音道。
“她挺傻的!”萧珏回道:“你有公主护着,即便她招认了,他们想要置你于死地,也是不容易的,可她就是什么也不说。
元元,七娘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要怪只能怪杨勇,你不能怪在自己身上。”
肖元元摇了摇头,道:“阿珏,你不懂——七娘她很可怜,她没有亲人,她只有我,可我没有保护好她……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只要想到她,我心里就一直过不去!”
萧皇后听罢,拉着肖元元的手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当初公主为了你给你报仇,直接放言出去与杨勇割席,甚至一力主导了高颎下野,以及太子被废。
如今杨勇已死,仇怨已解,你也不要再自苦了。不然,公主的心意岂不是白费了?”
肖元元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点了点头,看向萧珏道:“阿珏,我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些事要问问你的。”
萧珏听罢,立马正起身来,问道:“你想知道什么事?”
肖元元不解地问道:“早在两年前,我就将商行所有工艺都交予了陛下,听说陛下将商贸之事都交由你来办理,为何事到如今,我没见到任何起色呢?”
萧珏听罢,看了一眼萧皇后,有些难以启齿,萧皇后道:“你不用顾虑本宫,这是正事,你但说无妨。”
萧珏点了点头,回道:“虽说早在两年前,你就将图纸交予陛下,可当时由于你诈死,你的图纸并不能现身于世,所以,那些图纸实际是等到陛下即位之后,才透漏了出来。”
肖元元道:“那也过了一年了呀,你连一个盐厂都没搞起来呀!”
萧珏脸色变了变,道:“实在是精力有限……”
肖元元看着萧珏的神色不大好,便问道:“是有什么难处么?”
萧珏犹豫了一下,抱怨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
单就按办盐厂来说,我手上只有几张图纸,选址建厂,制造器械,这些事情还算简单。
可后续收购、分销、运输、以及在各州盐行抢占市场,这些图纸上都没写啊!”
说到这里,萧珏顿了顿,看了看萧皇后,又接着道:“若是只忙这些,也就罢了!
可是陛下要我做的不止是办一个盐厂这么简单,三天两头陛下都找我过去,一天一个新想法,单单应付陛下就让人疲累不堪,哪有心情去做事啊?
更何况——船厂那边也离不了人,你以为陛下的龙舟是怎么来的?”
肖元元愣了愣,问道:“那办盐厂,你走到哪一步了?”
萧珏讪讪道:“厂址选好了,在新洛城外!”
只选一个厂址,这等于万里长征还没抬脚呢!
肖元元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原因,杨广的想法太多,天天提建议,偏偏他是皇帝,他的要求萧珏又不得不听。
这样下去,萧珏没有办法专心下来做事的。
再加上之前的盐厂,是肖元元和肖七娘二人走南闯北联络客商谈下来的,萧珏手生,自然找不到门道。
萧珏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盐厂便罢了,我大不了不睡觉不吃饭,总能把摊子支起来——
最难的是棉纺厂……”
肖元元问道:“棉纺厂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