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有空吗？聊聊？”早上点完名后，混双刘指拍了下林高远的肩膀。
    聊什么？高远揉了下眼睛，早八让人崩溃，刘指更让人心生警惕。
    不会是想我选拔赛让球吧，或者让我退出比赛，不打混双？抑或，还是想又给我组个什么小队员新搭档？
    高远狐疑地跟着刘指往办公室走，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啊？让我跟曼昱组混双？”我去，我没听错吧，高远嘴巴张成了“o”型，彻底惊讶了。
    刘指则更惊讶，心道你女朋友没跟你说？跟我装什么装。
    “曼昱之前找过我，说她跟别人都配不好，只跟你合作得来。如果让她继续打混双的话，她只想跟你配。”
    “远子。我其实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别喊我刘指，喊我哥就行。我的意思呢，如果你还愿意拼一下，这站选拔赛单打和混双再打好点，也不是没可能。”
    高远揣着这段话，晃悠悠地走出了办公室，拿出了手机。
    刘指拿着文件夹翻了翻，眉头紧皱。现在女队的可一个比一个难管，当年孙颖莎还不是世一，偏要挑王楚钦，现在女世一也要挑搭档了。
    王曼昱不挑世一最强左手，偏要挑世五林高远。一个个都感情用事，难成大器。
    但如今怎么办呢，混双跟个破马车一样，哪哪都挑不出来一对能扛住事的，眼看就要散架了。
    如果曼昱坚持，他也不好硬凑。如果能激发下林高远的好胜心，“圆满”组合这个老牌是否也不是说不能再打。起码，打到世乒赛决赛，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刘指继续翻前几年的比赛数据，又把全队的人员名册翻出来一个个对着看。希望从中再凑出来一对神仙组合。
    “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你去找刘指了？”高远拿筷子轻轻敲了敲对面的盘子，示意对方看他。
    曼昱微微抬头：“什么？哦，忘了。”
    这也能忘？高远笑了，又看了曼昱的动作，指了指：“别扒了，把青椒都吃了，别挑食。”
    又来了，跟个教导主任似的，管她撕手皮，咬嘴唇，不让她在外面换衣服，还管她按时吃饭，营养搭配。不过不吃的话，他真的会打她手。
    曼昱慢慢地夹起一块青椒塞进嘴里，其实也不难吃，她只是不爱吃绿色蔬菜而已，肉比较好吃。
    “你没想过，我要是不答应怎么办啊？”高远看她吃了青椒，又笑。
    曼昱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没想过。怎么，你不同意？不同意拉倒。”
    她可是好不容易在莎莎的鼓励下，鼓起勇气去跟教练说的。他还不同意？不同意你站对面打我这么狠，我要怎么打？
    “没，我开玩笑嘛，我同意。”高远笑得眉骨耸动，眉型都明显了一些，整个脸都生动了起来，“我就是没想到你会去找教练。”
    曼昱“哦”了一声后，继续扒拉面前的餐盘，翻翻拣拣。
    “曼曼，谢谢你选我。”高远一只手撑住脸，浅笑着看她不情不愿地夹起青菜，便把自己盘子里的红烧鱼块夹了过去。
    曼昱立即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夹回去别给我，这个是糖醋的，难吃。”
    说着就直接把鱼又夹了回去，又道：“还有，不是我选你。如果你这次打不好，拖累我的话，我下次绝对不会再选你。”
    曼昱说话几乎不会拐弯，而且似乎有种对浪漫过敏的体质。一旦高远露出点什么该死的动静，说点什么甜蜜的话，她就会一巴掌过去，直接拍死。
    不好意思，本小姐不吃这套。本小姐宁愿吃青椒，也不想听你说谢谢什么的。
    高远叹了口气，不过下个瞬间又笑了起来：“那我再努努力吧，争取不给你丢脸。”
    看他连给自己鼓劲都说的这么没气势，曼昱就想翻白眼，难道不应该说咱们一定拿第一，一定能赢之类的吗。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站他旁边。
    或许，是因为他一如既往的谦和温柔，或许是站在他旁边，无论输赢，都觉得安心吧。
    不必在乎输赢，上天自有安排，尽力就行。是他的安慰，陪着曼昱走过了那几年一路输，一直走向崩溃边缘的时刻。是他的怀抱，让她明白天赋如此，努力做了就不留遗憾的释怀。
    “我吃好了，先走了。你等会去球馆找我，别迟到。”曼昱端着盘子站了起来。
    实在是不想再跟盘子里的食物做斗争了，打饭的大妈为啥每次都给她打这么多绿色的呢，不能只打肉吗。
    高远看着她转头径直走向外面，毫不留恋的身影，一时有点失神。
    糖醋鱼很好吃啊，外焦里嫩，酸酸甜甜，有鱼的鲜嫩口感，也有糖汁的粘稠浓郁，很复合的味道。犹如他的小鱼，说着冷淡的话，却做着甜蜜的事情。
    她选王楚钦才是最合适的，教练组估计也是这么安排。可是自己不“懂事”，偏要把他们打下去。
    该争的年纪没好好争，或者说能力有限，争不到。到现在要到退役的年纪了，偏还想再争一争。林高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证明什么。
    就这么最后一次，似乎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拼尽全力，再陪你走一段吧！高远夹起鱼块放进了嘴里，再次露出了如往常一样的，浅淡的微笑。
    ***
    “啊？我和小丁搭打选拔赛？？”隔了一天的办公室，王楚钦站在刘指桌子前，有点懵。
    不是和曼昱都组了嘛，怎么又换回来了？
    刘指点了点文件夹，指给他看：“咳咳，曼昱跟高远组了，报名的选拔赛。你看啊，你和小丁的比赛数据都还不错。小丁是个潜力股啊，你看她排名上周又涨了。”
    王楚钦不想看什么数据，只觉得很无力，他都妥协了，又给他换搭档。
    “李指，如果我说不的话，会开除我吗？”王楚钦有气无力地问。
    “哎呀，说这种话干什么。大头啊，别喊我李指，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喊我哥就行。哥是真是没办法啊，是曼昱她非要选高远啊，不跟高远搭她说就不打混双。”刘指唉声叹气地，脸皱成一团。
    “我知道你不想带新人，可是这现在队里没更合适的了，要不换王艺迪？李雅可？雅可你也没搭过是不是。小丁是目前最合适的，她打法跟孙颖莎类似，你们比赛数据也好。”
    “大头啊，哥跟你说句真心话，是真没办法了。哥只想能把这次世乒赛咱们的混双冠军保住。五连冠啊，要是在我手里丢了，哥真的教练都干不下去了。”
    刘指哀哀戚戚的声音，让王楚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了下头，慢慢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迎面走过来的短发女孩看了他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似乎有点怕他。
    王楚钦叹了口气，主动打了个招呼。还能怎么办呢，要是搭档这么畏缩，比赛成绩也不会好。
    这是世乒赛，是国家的荣誉，不是他个人情感所能拒绝的。
    既然答应了，既然是工作，他会敬业地认真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