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两下，一双眼睛充满质疑和戒备地盯着她。
    衡尧没有多说，拿出梵音金莲子，一股澎湃的生命力出现，原本阴暗的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瞬间，屋内魔气被涤荡一空。
    嗯，除了黎渊身上的魔气。
    衡尧不由仔细看了他一眼。
    黎渊漆黑的眼仁逐渐恢复正常，变为了深褐色，不过血丝依然存在。
    他应该也感觉到了体内魔气的变化，脸色有些怔愣，有些疲倦，他放松了一瞬，但很快又抿紧了唇。
    衡尧的视线缓缓下移，直到看见黎渊的小腹位置才停下。
    察觉到她的视线，黎渊换了个姿势挡住小腹，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黎幽还浑然不觉两人之间的暗流，她只知道屋子里的魔气没了，弟弟黎渊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她几乎是喜极而泣，对着衡尧不断道谢。
    衡尧依旧盯着黎渊的小腹，轻声说道，“不用急着道谢。”
    话音未落，她扔出一个阵盘，不大的房间瞬间便被灵光罩住，围困阵即刻形成。
    然后，她猛地伸手掐住黎渊的脖颈。
    黎渊脸色一变，立刻挣扎起来，他两手挣扎着开始结印，但没能施展出任何法术。
    为了压制魔气，他的灵气本就所剩无几，更别说衡尧的修为足以将他碾压。
    “等等！”黎幽惊叫一声，立刻就要冲过来，“你要干什么？”
    衡尧没有理会黎幽，而是缓缓地加大了掐住黎渊脖颈的力道，看着他的脸一点点涨红，逐渐变得进气多出气少。
    黎渊脸色狰狞，双眼因为痛苦而不由自主地瞪大，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他脑子里只剩下了一道充满蛊惑性的声音。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这时，黎幽冲了过来。
    她手上多了一把不小的斧头，狠狠朝衡尧抓着黎渊的手劈去。
    面对她的攻击，衡尧连眼神都没飘过去。
    那斧头只是用来劈柴的普通工具，连法器都算不上。
    一下砍来，便被衡尧身上的护体灵气震飞了出去，连法衣的自动防御都没触发。
    黎幽捂着被震得失去知觉的右手，脸色变得比先前的黎渊还要白，颤着声音恳求，“不要伤害我弟弟！求你了！”
    衡尧瞥了她一眼，继续加大手上的力道，然后死死地盯着黎渊。
    他眼中的恨意愈来愈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衡尧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
    来了。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黎渊身上传来，他猛地一甩头，挣脱了衡尧钳制他的手。
    同时，他的眼仁再次变得漆黑，脸颊两侧和眼角都爬上了黑色纹路，在黑色纹路的末端逐渐变得通红。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纹路看上去如同蛇鳞一般，还泛着浅浅的红光。
    某一个瞬间，他的瞳孔变成了红色的竖瞳，左边额角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般凸起一块。
    果然，是魔种。
    黎渊的体内有魔种。
    月清界最近一次关于魔物的记载已经是十数万年前的了。
    月清界的魔是有形态的，而非心魔一类的东西。
    据悉，最初的魔物自魔气中诞生，甚至还有种族之分。
    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妖兽差不多，但比妖兽难杀得多。
    它们虽然有种族之分，却无种族意识。
    某个时间点开始，魔气中不再诞生新的魔物，它们便自己开始繁衍。
    魔物的繁衍是靠着分离自身的一部分形成魔种，寄生于其他生灵体内，汲取力量直到彻底吞噬寄生的生命，最终变为完全体。
    另外，魔物生来便喜好厮杀、吸收一切带有灵气和魔气的东西来壮大自身。
    由于这一特性，低等级的魔物逐渐被吃得消亡，而强悍的魔物则变得更强，成为天魔，想彻底杀死它们难如登天。
    当自己地盘上的低级魔物吃完了，剩下的魔物又奈何不了彼此，便游荡到了月清界其他地方……
    大量的魔修成为了它们最好的魔种载体，而灵修则是它们的食物。
    部分魔修甚至认为这些魔物是魔修的神，主动奉献出自己的身体作为魔种载体，期待着最后成为强大的天魔。
    这也是直到今日，魔修依旧被大多数人厌恶和看不起的最大原因。
    总之，根据记载来看，那段时间堪称黑暗。
    最后是一位大乘期的修士联合了数十名至少化神期的修士共同绞杀了大部分魔物，召来天火天雷将魔物尸身轰了个十天十夜。
    又将杀不死的魔物驱逐到一个没有任何灵气和魔气的小世界。
    他们以身喂阵，将小世界封印起来，月清界才得以平静下来。
    而现在，本应被封印在小世界的魔种再次出现了。
    衡尧掐住黎渊的脖子，是想激起他的求生欲望，以此来确定魔种的种族。
    当他拼命想活下来的时候，受到魔种的影响最强，也最有可能显出部分魔种的形态。
    根据刚才那一瞬间的显形可以看出，黎渊体内的魔种是赤莲角蛟。
    天魔的魔种。
    但好在，它还只是魔种，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黎渊……？”黎幽跪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黎渊，“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
    寒冷刺骨的魔气从黎渊身上爆发出来，他嘴里发出难听的嘶吼声，伸出布满黑鳞的右手，想要抓向眼前的人。
    梵音金莲子还在手上，衡尧没有躲避的意思。
    她空着的手掌轻握，赤霄剑瞬间出现。
    没有半点迟疑，她一剑刺向黎渊的丹田，体内雷灵气倾泻而出。
    黎渊的丹田瞬间碎裂。
    不似人类能发出的痛苦嚎叫声从黎渊嘴里冒出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脸上身上的纹路如潮水般褪去。
    那些纹路最后全部集中在丹田的位置，透过被刺破的衣服和血肉，可以看见那些褪去的纹路最终变成了一团黑中透红的魔气团。
    由于黎渊的丹田被毁，寄生于他体内的魔种立刻便飞了出来，由于梵音金莲子的存在，它特意绕开衡尧想要逃遁。
    一开始便布下的困阵在此刻起了作用，仅有半个拳头大小的魔种在阵中左冲右突，都没能破开阵法。
    “臭死了。”魔种钻出来的瞬间，一直蹲在门边的西灵嫌弃地后退两步。
    看着魔种像个球一样四处乱窜的模样，它又突然来了兴趣。
    西灵微微伏下身子，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魔种，跟着它的动作而转动。
    很快就找准时机猛地扑过去，伸出前爪把魔种拍到了地面。
    西灵的指甲上残留了一点魔气，它嫌弃地甩甩爪子，继续盯着魔种。
    衡尧有些讶异地看了眼西灵。
    它这是把魔种当球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