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慑过缘生之后，衡尧就收回了威压，“记住，没有下次。”
    缘生跌坐在地，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衡尧，对她筑基后期的修为头一次有了真实感触。
    炼气八层的修为就像不存在似的，威压落在身上的时候，他感觉面对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恐怖的深渊。
    凡狸半点没感觉到威压的存在，但看着缘生的样子，也大概能猜到他经历了什么。
    尽管衡尧的形象和她以为的仙风道骨不太一样，但实力绝对没得质疑。
    于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缘生一眼。
    她不是不明白缘生的想法。
    只因为大家都生活在平和安宁且普通的现代世界，讲究人人平等，就算乍然冒出来一个修仙者，初次见面可能会有好奇惊异，但很难生出惧怕崇敬的情绪。
    就像是如果一名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去，尽管知道皇帝是封建制度下的最高统治者，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
    但没有亲身被皇帝的威严洗礼时，穿越者也不会有多少敬畏之情。
    现在，他们面对衡尧，就是这样的情绪。
    依然认为人人平等，哪怕她高了一个大阶的修为也不觉得有什么差距。
    所以缘生敢伸手。
    所以……衡尧展示了她的威严，用行动告诉了他们修仙者之间的规则。
    强者说了算。
    凡狸明白这一点，心中叹息。
    既然决定要入道，就得遵守规则。
    她踹了缘生一脚，“你一边儿去。”
    然后一脸若有所思地朝衡尧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衡尧莫名地看懂了凡狸在思索什么，沉默了一瞬。
    实际上，她只是警告缘生，再有下次她就不客气了，至于提点两人修仙界规则什么的，她还没那闲心。
    不过，他们误会了也好。
    衡尧没有解释，看了眼天色。
    晚霞已经全部褪去，天空变成了幽深的蓝，要是再晚一点，就会成为沉沉的墨色。
    恰在这时，一只白鸽从星辉圣殿飞出，落在衡尧肩头，嘴巴一张一合，传来埃芙的声音，“该回来准备了。”
    催她回去了。
    衡尧视线一低，正好看见凡狸身上的斗篷，再一想到他们来自欲望之都。
    欲望之都那位管理着五座大楼的玩家，据说就是用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呢。
    衡尧心头升起一个猜测。
    “凡狸，你是等级排行榜和财富榜排行的匿名榜一吧。”
    凡狸怔了下，其实她不觉得衡尧能猜到有什么奇怪的，于是没有遮掩地点点头，“是。”
    那她手里有很多金币啊。
    衡尧还没过过穷日子，就算是在游戏里，也希望可以使用的货币越多越好。
    她微微一笑，“金币也可以在我这里换东西。”
    换什么东西，当然是灵石丹药功法了。
    “我知道了！”凡狸眼前一亮，看衡尧的眼神已经和看那些可以用金币买资源的npc没两样了，“那你说个价，我们现在就交易！”
    “现在不行，有空我通知你们。”
    现在当然不行了，她进游戏时是为了逃命，匆忙上线，什么都没带进来。
    凡狸的笑容凝滞一瞬，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斗篷的帽子再度戴上。
    不远处，被踹到一边去，刚站起来摆好了端庄姿态的缘生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由一脸狐疑。
    他现在相信衡尧是修仙者了，问题是一个修仙者要游戏里的金币干什么，打算认真玩游戏吗？
    不过……
    他咳了一声，“我也可以用金币换吗？”
    “当然。”
    衡尧加了两人的好友就匆匆回了星辉圣殿，听埃芙等人讲述仪式流程。
    圣女加冕仪式定在了黎明，黑夜缓退，晨曦未至之时。
    深夜之后，陆续有npc回到星辉圣殿。
    往日里安静到有些冷清，两三条走廊都不一定能见到人的星辉圣殿变得热闹了很多。
    等待的过程中，从各地赶来的主教、管事等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块儿，优雅地捧着杯盏，轻声交谈着。
    “听说新的圣女是外来者，还会代替圣子参与六殿试炼，真不知道四位长老是怎么想的。”
    “是啊，别的不说，教皇竟然也同意了，”说话的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补充一句，“这不是胡来嘛。”
    “那位圣女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三十天，怎么能将六殿试炼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呢？”
    “是啊，谁都知道这是圣殿寻回星辉石后的第一战，若是不拿个好成绩出来，恐怕圣殿的地位就危险了。”
    “说起来，我们这儿有谁被派去六殿试炼了吗？塞尔西！我记得你也在名单里吧，到时候被一个外来者呼来喝去，你可得忍耐点。”
    话里的揶揄令在场众人的视线同时偏移，落在一个身穿亮银色铠甲，独自坐在角落的人身上。
    塞尔西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麦色肌肤，长相英俊，深棕色的眼睛扫了眼众人，平静地说道，“用不着你们操心。”
    他冷淡的态度令其他人下意识撇嘴，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圣女是外来者，这个即将去听从圣女号令的人也是个低贱的身份。
    伯爵家的奴仆，有点天赋再加上运气好，硬是成为了最年轻的星辉剑骑士，就连六殿试炼也选了他。
    一时间，有人嫉妒有人不屑。
    塞尔西看了一眼众人，像是没感受到他们的情绪般，拿起旁边盛满红茶的杯子一饮而尽。
    有人小声嘀咕，“粗鲁。”
    塞尔西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那人立刻扭头，瞬间只能看见背影。
    他冷笑一声，怂货。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衡尧经过三次不同的沐浴洗礼，换上准备好的圣女衣饰，走出房间。
    等在屋外台阶下面的四位长老——克里斯被暂时放了出来——和卡布泽尔听见声音，一齐回头。
    看清衡尧的模样时，同时晃了神。
    她穿着一袭银白色圣女长裙，裙摆用细碎的钻石点缀，被室内的灯光一照，便如同星芒闪烁。
    一头青丝束起，挽成了繁复的发式，由于将要加冕，所以没有任何配饰，只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精致明艳的脸。
    头脸相对素净的装扮却没被美丽的长裙压下，反而是长裙衬得她更加明艳骄傲，像是将一片星辉踩在脚下，傲然而立。
    对埃芙几人来说，甚至看不清衡尧的长相，看得见摸不着的神性笼罩在她周身，令人不敢直视。
    埃芙别开眼，不过瞬间又转回目光，“时间到了，请圣女前往至高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