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四剑
    李承恩受太宗文皇帝赏识，又战功显赫，一路升迁至卫率大都督。
    这个人赵王一直将其当成是大敌，包括平日里，赵王军也多向天策军驻地运动，探查其情报军容。
    研究李承恩战例的情报分析加起来，几乎有半个人高。
    赵王将李承恩整个人都研究透了，再加上赵王练出的精锐骑兵，他有七成把握打赢李承恩。
    但是杨清源这货就很麻烦了。
    他是异军突起型的军事统帅，在苍云关之战前，都找不到他带兵的案例。
    这个人的一身兵法绝技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
    特别是游骑之法，“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敌进我退：保存实力，待机转移攻势。
    敌退我进：打击其士气，积小胜为大胜。
    敌驻我扰：以疲惫敌人，造成对我有利之形势。
    敌疲我打：集中兵力，主动进攻，以歼灭敌人。
    短短十六字，道尽了兵法真意。
    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哪来这般的兵法造诣。
    苍云关一战，他凭借苍云关的玄甲苍云军，诱敌深入。最终，以苍云玄甲军及苍云关的守备部队，歼灭窝阔台汗国主力，击杀窝阔台汗国阔出可汗。
    单是这份军功，就足够寻常人吹一辈子，斩王破军，张文远也是如此。
    但对于这位杨侯来说，战绩才刚刚开始。
    打完这一仗的杨清源经过简单休整，立刻带上了部分苍云军和游龙骑组成的精兵，再次千里奔袭，穿插到了正在对峙的天策军和北乾主力的背后。
    杨清源和李承恩联手，打出大周对北乾的一次战果空前的大捷。
    杨清源自北乾大军的背后发起攻击，纵火烧马厩，使得北乾后军大营被奔马所袭击，不攻自破。
    北乾七王爷战死，主力大军及各汗国附属兵马损失过半，大周斩获无数，战线向北推进近百里。
    杨清源因功封武乡侯，任检校云中都护府大都护，并建立了云中都护府。
    以此战功，他和李承恩已经有资格青史留名。
    可这依旧不是杨清源的巅峰战绩。
    晋阳之战，才是这竖子的得意之作，一场足以将杨清源抬入武庙的战绩。
    后金入侵，其实是渡衍一手策划的，龙武军大都督赵玄礼行军至鹞儿岭被完颜陈和尚伏击，胡寇于山两翼邀阻夹攻。
    大都督赵玄礼的近卫军被切断了与其他部队的联系，包围于山谷之中，最终死战殉国。
    渡衍的这一步棋，拉开了幽州之变的序幕。
    连赵王也被渡衍的这一步棋所震惊，最终被渡衍说服。
    所谓的名将、雄主，哪个的身下不是躺着皑皑白骨。
    慈不掌兵，乃是千古不变的至理。
    一开始时反对的赵王，最终选择了默认这个计策。
    但后续的发展，出乎了赵王的预料。
    原本二人是想要借此机会，让赵王在天下人心中树立威望。
    北境的天策军不能擅动，幽州的龙武军全军覆没，京畿御林军伤损大部。
    这种情况下，朝廷应该是没有办法的。
    但仅仅是应该，于延益和杨清源都不是那种应该的人。
    于延益先是整合残兵败将，加上荆州备操军和楚州备蛮军，在晋阳挡下了努尔哈齿势如破竹的攻势，并背城而战，击溃了其手下大将鳖拜的先锋军。
    而后，杨清源赶到，让赵王看不懂的操作才真正开始。
    平虏谷之战，杨清源以三万游龙骑正面对战完颜陈和尚近三十万大军。
    这种一比十的兵力比，连赵王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输，但是身为后金名将的完颜陈和尚真的就打输了。
    赵王按照后金残部的说法，在沙盘上推演了七遍，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靠着那三万骑军战胜完颜陈和尚麾下的忠孝军。
    以至于到今天，赵王对杨清源还是存有三分忌惮，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杨清源和李承恩联手，本王的胜算最多不超过三成。”
    赵王主打一个实话实说，在造反这种事情上绝不能吹牛。
    “李承恩，老衲已经想到了对付的办法，而杨清源，我们也该选在他没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时候动手。”
    “他此刻身在金陵，难道还不够远？！”
    “阿弥陀佛，若是王爷信我，等上半月，杨清源会前往西南边境。”
    赵王不明所以，“这是为何？！事关我等大计，还请大师明示。”
    “此时在金陵，江湖上的两大剑客，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即将决斗。老衲安排的。”渡衍和尚说出了一个足以震惊江湖的秘闻。
    “这个叶孤城，本不姓叶，而是姓陈。应该叫他陈孤叶更合适！”
    赵王这等聪慧人物，自是一点即通，“陈汉后裔？！”
    当年北乾南下，天下大乱，各路豪杰趁势而起，这陈汉就是割据一方的诸侯势力，也是太祖最大的敌人之一。
    最终在鄱阳湖之中，应了陈汉皇帝的那句话，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一把火，在鄱阳湖烧光了陈汉的楼船，也焚尽了陈汉的野心。
    其后裔臣服之后，被太祖高皇帝迁往高丽居住。
    “他知道我们的计划？！”赵王的第一反应就是事情会不会泄露。
    这种大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放心，王爷，他甚至不知道老衲的存在。老衲原本想要借此事，将杨清源暂时留在金陵，虽然时日不长，但也足以为王爷创造时间了。但天意在赵，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
    赵王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王爷可曾听闻过一个江湖邪派，血河宗？！”
    面对渡衍的话，赵王略微尴尬地摇了摇头，他自问对江湖事也了解不少，但是却没有听过这个门派。
    “这是一个可怖的邪派，在太祖高皇帝称帝之前，曾经作乱西南，有席卷天下之势，最终被佛道两门联手所灭。而现在，这个门派又现身了，杨清源身为道门嫡传，武当派的红尘行走，必然会前往西南。”
    渡衍展开了一幅大周的地图，“王爷，请看，这里是西南边陲，也是血河宗隐藏之所，我少林已经响应了道门的灭魔号召，派出高手前往西南，人在金陵的杨清源，一定也会前往，他到达西南之时，便是我等的机会。”
    “到时候，先败天策，再破龙武，兵锋直指神都，杨清源纵有滔天之能，但他陷于西南血河宗这个泥潭之中，又能做什么？！”
    “善！”赵王也被说得有几分激动，能够不费力气就引开最大的敌人，这可太好了！
    “大师实乃本王之子房、诸葛，来，本王以茶代酒，敬大师一杯！”
    赵王一改刚刚疑心的态度，心中的焦躁也渐渐平复。
    ……——金陵，十月初十。
    此时距离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对战，只有五日的时间了。
    但西门吹雪依旧没有现身金陵，而早早到达的叶孤城也失去了踪迹。
    金陵城内，甚嚣尘上。
    武林中人开始流传各种各样的说法。
    比如西门吹雪畏惧叶孤城，不敢应战，所以才迟迟不现身。
    又比如，叶孤城的飞虹剑中藏有宝藏，叶孤城之所以失踪，是因为破解了宝藏之谜。
    而杨清源只是稳坐于金陵城中，掌控大局。
    反而是带着棺材从江阴赶回的叶剑寒，遇到了四个人。
    四个让他剑意沸腾的人。
    在他乘着马车，带着棺材路过一座山峦之时，山上四道各不相同的锋芒剑气，引得剑鞘之中的残雪一声轻鸣。
    “劳驾，在此等我一下。”叶剑寒钻出了马车，对着赶车的六扇门捕快说道。
    未及这名小捕快回答，叶剑寒的身影已经腾空而起。
    在这山峰之上，四个人正遥遥相对，占据四位。
    一个清淡装束的年轻人握着一柄青蓝色的古剑立于南方。此人的衣服以蓝白色为基调，服饰上手臂上的护腕设计，腰间腰带为中式的编织设计，还披着墨蓝色的披风，短发造型干净利落，脑后则梳着蝴蝶状发髻。年纪不大，但是已有一派剑术宗师的风范。
    北方是一个发色灰白的剑客，有着干净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长长睫毛下，有着一双深邃双眸，衣服颜色为冷色调经典黑色搭配金色装饰，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很高冷”的气质。
    在西侧的是一个长身直立、白衣如雪的剑客，眼神淡漠然炯炯有神，虽一身白衣可他腰旁的剑却是黑的，漆黑、长、古老，散发着淡淡的杀气，一眼便知乃天下利器。
    最后一人，气质缥缈，人如飞仙，也是白衣胜雪，但是与西侧的白衣人却截然不同，无尘无垢，如同青天白云。
    四人的剑俱未出鞘，但是剑气不断相互碰撞。
    “纵横弟子？！”
    那个剑意如仙的人开口，声音也带着缥缈之意。
    那名白发年轻的眼神骤然一亮，身上的锋芒之气，又强了三分，缓缓开口道，“天下有你们这样剑意的，不会太多，我应该是听过你们的，还不报上名来。”
    说话间气质凛冽、霸道，将年轻人的傲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庄，不可无礼！”
    只是那蓝白劲装的剑客一句“小庄”，立刻将这份气质破坏得荡然无存。
    “鬼谷派，盖聂携师弟卫庄，见过二位。”
    盖聂在态度上似乎比卫庄更温和，但是他的剑气比卫庄还要犀利。
    “飞仙岛，叶孤城！”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
    听到这两个名字，盖聂和卫庄并没有意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剑气锋芒，这样纯粹的剑客，天下不会有太多。
    卫庄眼中的剑意熊熊燃烧，“久闻西门庄主大名，今日便讨教了！”
    “铿！”
    一声妖异的剑鸣之声，一柄更加妖异的剑出现在了西门吹雪的眼前。
    霸道、邪异的剑气，横扫而来。
    盖聂随即将目光放到了叶孤城的身上，师弟已经挑选了对手，那他就来领教这位叶城主天下闻名的天外飞仙吧！
    “纵横——盖聂！请！”
    若是不看他眼中更加炽热的战意，还以为盖聂会更加温和，但这不过是表象而已。
    青霜出鞘，剑气比卫庄的更加犀利。
    纵横之剑，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捭阖者，天地之道。
    卫庄的横剑，追求的是攻击和锋利，狂如风、猛如浪、气势震天、杀气腾腾、快如闪电、变化多端、招招致命、不给对手一丝喘气的机会。
    再结合妖剑鲨齿本身就是诸多名剑的克星，所以在招数中除了刺、撩以外，还有力量的斩击。
    短短的时间内，鲨齿与西门吹雪的乌鞘已经交锋了不知多少次。
    而一旁的盖聂和叶孤城的战斗没有看上去这般激烈。
    纵剑剑法专攻剑势和局势，在剑锋之中追求致命一击的机会。
    这种剑法和西门吹雪的剑法有些类似，但又不一样。
    西门吹雪的剑法，是天下间至简的剑法，招式剑法在西门吹雪的剑下都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出剑，制敌！对于任何剑客来说，这都是一场饕餮盛宴，但是此时却没有人能看到。
    四人之中，卫庄的剑意稍弱，若是成年后的二叔，自然不会输于西门吹雪，但现在的他还是有些嫩了。
    眼见自己的剑招不断地被西门吹雪拆解，心中已起了急躁之意。
    他出道至今，所遇的高手不在少数。
    比如黑白玄翦，这是全方位压制他和师兄的绝顶剑客。
    比如移花宫的邀月宫主，那是纯粹的以力压人，九重明月功，根本不是他和盖聂能够抵挡的。
    像西门吹雪这样，不断拆解他剑法的，却没有遇到过。
    随即招式一变，鲨齿剑气大盛——横贯四方！此乃鬼谷派纵横剑术中连横之剑中的一种，虽然看似只有一招，但是在发出的一瞬间，会产生四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快如闪电，稍纵即逝。
    四道截然不同的剑气在变幻之中，掠向西门吹雪。
    “好剑！”
    即使是高冷如西门吹雪看到这一剑，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不愧是长居于剑诗之上的纵横鬼谷，这等剑法，实在是不凡。
    他手中的乌鞘剑的剑气也愈加冰冷。
    只是最简单的次、斩、撩、劈，剑光闪烁竟然将这精妙无方的鬼谷剑法拆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