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满屋都是祥和之气。
致桦六十花甲一到,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几十年愁眉苦脸的样子,儿子孝顺没话说,关键是,与儿媳妇高凤鸣“情投意合”,婆媳融洽,像母女俩。
趁着儿子冯浩出差,婆婆怂恿高凤鸣来自己这边住两天,致桦怕儿媳妇嫌弃自己老了,还特意叮嘱说:“你来了就住浩浩原来的房间,我一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有空,该洗则洗,该晒照样晒,包你睡着舒服。”
高凤鸣不想剥了婆婆的面子,答应下了班直接过来。致桦高兴得不得了。
要知道,致桦自从冯浩他爸爸走后,再也没有心情改嫁了,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一心一意挣个小钱供养儿子读书。二十多年过去了,身边从来没有个至亲的人陪着说话聊天,娘家父母隔得远,娘又不是亲娘。爹爹虽然心疼她这个女儿,父女俩怎比母女俩好说话。
如今儿媳妇,致桦是真把她当闺女看待。
这高凤鸣也是跟着后妈长大的,只是高凤鸣有一个弟弟。她爸跟后妈组建家庭后生的。
婆婆,儿媳妇,两人的成长经历差不多,也是巧哦。
高凤鸣与冯浩结婚之后,跟婆婆关系融洽,还没结婚开始,高凤鸣逢年过节就给婆婆买衣服,慢慢地把自己多余的衣服,也给婆婆处理。
致桦本来就不是特别爱好打扮的人,有了儿媳妇的这些衣服,衣柜很快满满当当的。儿媳妇的衣服,不管新的旧的,都时尚气派,致桦穿在身上,精神面貌都大改变了。
儿媳妇还刻意为婆婆搭配包包,围巾,鞋子等。还带婆婆去美发店。
致桦有了儿媳妇,人都显年轻多了。
高凤鸣下班后,直接来了婆婆这边。致桦早就做好了晚饭等着她。
这高凤鸣吃着婆婆做的晚饭,强装喜欢的样子,其实,婆婆做的菜,实在不敢恭维。好在有一个主菜,乌鸡汤,高凤鸣勉强吃得个八九成饱。可以,不错了。
饭后收拾完毕,婆媳二人,又打开了话匣子,致桦也是为了晚辈好,聊的话题,全是有益生活的细节。
“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颗心。”
致桦嘱咐高凤鸣,与人打交道,悠着点,不要走得太近,保持距离,友谊反而长久。
闺蜜,好的不分彼此,有多少因为走得太近,插足做了第三者的,闺蜜抢老公的,大有人在,层出不穷,最后落得个,反目成仇,不共戴天。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高凤鸣听不进这些话,有点儿牵强。不过,表示赞同,也确实有的闺蜜害人不浅,插足别人的家庭1。
为了引导高凤鸣,致桦又告诉儿媳妇生活中的小窍门,比如,每次出门的时候,不管是上班也好,办事也罢,最好在出门的时候做好准备工作再出发,莫要出门走了几步,发现拿掉东西,又回到屋里来拿再出门,这样子不好,至少有不顺利的嫌疑。
办任何事情都尽量不要回头,特别是过清明节之类的烧钱纸,上坟等,烧完了就走,头也不回地走。
平日里做事干活,如果是旋转式的做,最好以顺时针方向旋转着做。
只有在丧葬场合,才会以逆时针方向来。
致桦说到这一点,高凤鸣表示赞同并记住了。
致桦又说:
“才不足者多谋,
识不足者多虑,
威不足者多怒,
信不足者多言,
勇不足者多劳,
理不足者多辩。”
“嗯,这个说得好在点啰。”高凤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妈,您这一套一套的,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致桦笑了笑,随便说道:“当我觉得很在理的时候,总喜欢重复两遍,然后就记住了。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句话,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啊。”
高凤鸣抿嘴一笑:“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是听着非常舒服。就像您今天炖的乌鸡汤一样。”
致桦抬手把高凤鸣的肩膀打了一下:“哦,你说我这都是心灵鸡汤啊。”
高凤鸣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说偏了,连忙解释:“没有,没有这个意思,也许是我表达能力不够吧,真没有这个意思啊。莫要误会,莫要误会。”
婆媳俩嘻嘻哈哈聊得热闹,还是婆婆提醒,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接着的一天,吃过晚饭,怎么就聊起了名字的话题。
说起取名,致桦又开始津津乐道,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真人真事。
婆媳俩坐在沙发上,电视都没开,致桦就讲开了:“我有一位表叔,他给他的第一个孩子起名才好玩呢。因为第一个孩子是女儿,他给自己的这个大女儿起名叫(平方),你说好笑不好笑,平方在数学里是不是两倍的意思。”
高凤鸣眨巴眨巴着眼睛:“是啊,平方是两倍啊,怎么啦。”
致桦还未回答出来,先笑得不行:“那两倍,第二个不又要生个女娃吗。要知道,我们那个时候,又是在乡下,生儿子还是招人喜欢些吧。我这个表叔,心里想要儿子想得要死,却给大女儿起名叫(平方),你说好笑不好笑嘛。”
高凤鸣突然回过神来了,就问:“那第二胎生的是……”
致桦抢过话:“那还用问,肯定又生个姑娘唦。”
高凤鸣愣住了,说道:“真那么巧啊,还真的又生了一个姑娘啊。”
致桦笑得不行:“故事还在后头呢,我这表叔,是同辈份的人当中,最能干的一个人,他女儿长到十多岁的时候,我这表叔就开了服装厂,那时候做军衣,生意非常好做,可赚钱啰。这都是题外话,今天只说他起名字的事。本来他非常想要个儿子,我那表婶婶连生了两个女儿,可把我表叔急的。问题是,自己想生儿子,又给二女儿起名,你猜,他跟他二姑娘又起个什么名字了?”
高凤鸣当然好奇,问:“起了个什么名字,难不成起个招弟,盼弟就生到儿子了。”
致桦还没说,就笑弯了腰:“要是这样就好了哦,我这表叔,明明想儿子,却给二女儿又起个名字叫(立方)。哎呀,笑死我了,我也是他的姑娘都长大了之后,在一起做服装后,才认得他家的几个姑娘的,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我真的笑得不行。”
高凤鸣这会也明白过来了:“给二姑娘起名叫(立方)立方是三倍耶。”
致桦笑嘻嘻地说:“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我那表叔没读书,根本就不懂数学嘛。你说对不对?”
高凤鸣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妈,您那表叔真的没上过学?”
致桦始终都在笑:“这还用问么,他这样给女儿起名字,肯定暴露了他没读书唦。表叔比我大了二三十岁吧,应该是解放以前就出生的,又是在乡下,哪里有条件读私塾。学了数学的人,都知道(平方)是两倍,(立方)是三倍啊。表叔望儿子,给姑娘起名叫(平方)(立方),你说好不好笑。”
高凤鸣又问:“那后来呢?第三个真的又生了一个姑娘么,(立方)三倍啊。”
致桦这才由大笑,改成了微笑,回答说:“也不知道表叔他哪根神经正常了,第三胎生了后取名就改了方向了。表婶婶第三胎还是生的女儿。婶婶还说过,第三个姑娘出生之后,自己都觉得丑死了,到自家菜园摘菜的时候,像个小偷一样,头上顶个衣服,把脸遮起来,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她了。”
高凤鸣突然有点同情地说:“哟,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蛮严重的,连生三个姑娘,也是有点儿抬不起头啊。”
致桦又抿着嘴笑,说道:“那肯定唦。好在第三个姑娘出生之后,表叔给起名,叫(小方),那个时候,一般都会给老幺起名叫什么小方,小云,或者秋云,秋香等,秋,小,都意味着末尾了,不再生了,进入尾声了才会这样取名。”
高凤鸣也领悟了:“怪不得好多人都叫什么秋菊啊,秋香啊,原意是收尾的意思。”
“就是唦。”致桦说道:“给三姑娘起名叫(小方),意思是姑娘到此为止了。后来表婶婶怀了第四胎,真就生了一个儿子。把我那表叔表婶婶喜死了。”
高凤鸣听了,也是觉得很奇怪,心想,世上真有这么奇特的事情了。
致桦还补充地说:“就说(平方)和(立方)这个名字,从数学上分析,(立方)应该比(平方)大嘛。表叔给女儿起名却恰恰相反了。是不是暴露了我表叔没上过学,读过书?”
聊到这里,致桦还想起来了另外一件真人真事,对高凤鸣说:“我有一个姑姑,是幺爷爷家最小的女儿,只比我大几岁,到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媒人给介绍了一个男孩子,姓吴,名字叫吴继厚。结果我那幺爷爷死活不同意,说名字听起来别扭,不好听。后来真的没有谈拢。转而换了一个对象嫁了,我那小姑姑出嫁之后,生了一儿一女。而那个叫(吴继厚)的男娃,后来也谈了对象结了婚,婚后多年都没有生育。这事就这么邪乎。”
绕了一大圈,致桦才说:“真正取名字还真有讲究的,名字讲究天格,地格,人格,外格,总格,这些个都要是占到了吉数,名字起的就好。”
高凤鸣还是第一次听说了取名字的讲究,问婆婆:“这天格,地格指的是什么啊,还有吉数?那是不是也有凶数呢?”
“当然有啊,并且是名字的繁体字的笔画数。”致桦很在行地说。
高凤鸣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还要繁体字笔画啊。那怎么会写哦。”
致桦耐心地解释说:“字典上都有笔画数的,就是,不光是繁体字的笔画数,还有偏旁部首的笔画也有讲究的,比如,三点水偏旁的,不能按三画,应该按(水)的笔画来,四画。还有其它偏旁部首,都有讲究哦。”
高凤鸣听完这些,没了兴趣:“太复杂了,不好弄的。”说完又补充地问:“妈,您是怎么懂的?”
致桦也不隐瞒,说道:“有书啊,书上面都有详细地介绍。还有笔画数的吉和凶,都有说明的。包括身份证号码的数据,手机号码,都是有吉有凶的。我的身份证号码的数理就是一个凶数,所以我命运不好唦。”
高凤鸣听得云里雾里,我这婆婆哪里来得这些“歪门邪道”的把戏,信的人,才会当回事,不信的人,理都不会理这些的。
娘儿俩说够了,也该睡觉了。
睡觉之前,致桦说,明日一早要给高凤鸣做早餐,高凤鸣肯定不同意的,心想,就婆婆做饭的手艺,还不如就在外面吃。连忙回复说:“不用了,没必要,您老早上还可以多睡一会。”
就这么着,冯浩出差三天,高凤鸣在婆婆这边陪了三天,也跟冯浩说好了,让浩浩回来的时候,直接到妈这边来,然后再一起回他们自己的小区。
现在手机联系,非常方便,高凤鸣说要准点去接老公,冯浩则说:“我自己回来就是了。老婆身怀六甲之人,岂敢劳驾夫人。没必要啊。”
高凤鸣也不用多客气,照办就是了。
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冯浩才回来,高凤鸣赶忙从沙发上起来迎接,当妈妈也关心地问:“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先吃饭。”
致桦佯装没有吃的了,说道:“我这就去给你热一下啊,等你半天不回,我们先吃了,没等你。”
儿子没在意,顺口说道:“我把肚子空着,回来吃好吃的,这下好了,还要继续挨饿。”
高凤鸣知道有好吃的备着,也跟着婆婆的口气,故意说道:“那是,你就不晓得在外面随便吃一口,压压饿气。”
“我这不急着回来吗。”冯浩还在解释。
高凤鸣故意刁难地说:“嗯,那是,急着回来就两手空空如也地回来啊。”
致桦转身去厨房,冯浩有点儿被捉弄的委屈,望着老妈的背影说道:“一个是我亲妈,一个是我亲老婆,我这一出差,你们就联合起来背叛我,搞得我腹背受敌。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了,好不好。”
致桦一听儿子带回了礼物,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炖藕汤就端出来了,送到儿子手上。
冯浩正要去拿礼物,哟,这才发现,落在高铁上了:“哎呀,我把我买的礼物落在车上了,这可怎么办啊。真是的,当时下车的时候,正在接电话。”
媳妇乘机解围:“算了咧,没有礼物,照样排骨藕汤伺候,给你接风洗尘。”
冯浩哪里有心情吃哦:“我这是难得出一次差,为了买礼物回来,颇费了时间和精力才买好的,都是当地的特产。”
致桦见儿子心急,就问:“你把东西放在哪里在?”
儿子说道:“我买了不少,特意用一个纸箱装着,因为纸箱有一个行李箱那么大,我就放在行李架上了,小包则放在座位上的。”
致桦给儿子宽心:“不急,你把你坐的高铁车次,车厢,以及座位号都记好了,就打客服电话,说不定能找回来的。”
冯浩放心不下,不忙着吃,真就听妈说的,当场就打了客服热线电话。
到底礼物找回来没有,下节再看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