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郁川看着手机一时没说话,陶绮言看出点什么,主动说:“我可以在车里等你。”
“我让司机来这边接你。”
“嗯。”她松开他的手,催促,“你走吧。”
谭郁川不动,反而在她身边坐下了。
“怎么不去?”
“把你抱上车我再走。”
陶绮言失笑:“我又不是残了。唐先生还等着你呢。”
“让他等着。”
他寒着脸,指腹托了托眼镜。
陶绮言看出他有情绪,而且积怨已深,现在还因为他给她买的鞋子磨脚爆发出来了。
她靠过去抱着他手臂,轻声说:“你一会儿跟唐先生好好谈,不要和他过不去。”
谭郁川垂眸看她。
“你说过,君宴和禹霖都需要这个项目,而且你既然过来了,肯定是想争取的,都到最后一步了,不要前功尽弃。”
“他主动给你发消息,肯定是有意向,唐先生年纪摆在那,你不要和他置气。”
陶绮言亲亲他脸,柔声问:“好不好?”
谭郁川喉结轻动,看着她的眼睛。他觉得他的言言上辈子肯定是天使一类的,不然怎么能把他哄得服服帖帖。
他没回答好或不好,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现在不怕妆花掉了吧?”
“嗯?”她没听明白。
谭郁川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他急促地呼吸,尝到她的唇膏是蜂蜜味的,刚舔进她柔软的唇瓣间,转角处就有一道车灯照过来。
陶绮言一下推开他,垂着脑袋捂紧自己的脸。
司机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下车叫了声谭总。谭郁川盯着她柔软绯红的耳后,心躁难抑。
沉声应了一句,他站起身,抄起她腿弯把人抱进怀里,司机打开后车门,谭郁川弯下腰把人放进去。
他揉了揉她依旧整齐的公主头,退了出去,把车门关上。
再看向她已经把手放了下来。陶绮言摁下车窗,趴在边沿,还要提醒他:“不要生气,好好谈哦,我在车里等你。”
谭郁川忍不住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
晚十点,两个人才回到车上。陶绮言从谭禹霖的表情上,能看出谈得很顺利,她放下了心。
谭郁川伸臂要她靠过去,她就坐到了他那边。谭禹霖在副驾,语气兴奋地跟谭郁川复盘。陶绮言仰脸看他一眼,他正静静听着,感受到她的视线,带着笑意回视她,用额头轻轻碰她的额头。
她悄悄戳他,用眼神要他收敛。
谭禹霖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还在说,“其实今晚唐先生主动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但没想到后来谈得那么顺利,可能是有妻子在旁边,笑得比以前顺眼多了。”
谭郁川不置可否,指腹摸着陶绮言的耳朵,想起唐生走前跟他说的那句话。
在他们两个外人面前,曹楚很照顾唐先生,她对中国茶道颇有研究,就垂着眼给他添茶,偶尔低声跟他说几句什么,也会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冷不丁一句却一针见血。唐先生看样子对她也并不都是疼爱,还有尊敬。
正事谈完唐先生也聊了几句早年间的见闻,谈话到最后气氛很好,最后问起的,是陶绮言。
“怎么没见夫人陪着谭总过来?”
谭郁川捏了捏指尖,压抑心底悄然涌起的愉悦快感,他松弛着眉眼,淡笑着回:“在下面逛累了,就让她先回车上休息。”
唐生朗声笑着,站起身,曹楚拿起包,随之告别。临出门前,他说:“其实我更想试着跟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合作,小谭总又太年轻,我更欣赏成了家的男人。”
他拍了拍谭郁川的大臂,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你以后就知道了,越疼妻子的男人,越发达。”
闻言,谭郁川眉尾一扬,终于像个晚辈似的点头受教,赞同道:“是。”
*
谭禹霖:“等唐生回来,我们是不是签完合同也能回去了?”
谭郁川颔首。
“还没签?”她轻声问,还以为他们谈好今晚就会把合同签下。
谭禹霖跟她说:“没问题,十拿九稳。”
“哦。”她点头,慢慢靠在谭郁川肩上。
没多久,兴奋的絮絮了半天的谭禹霖在后视镜对上他哥眼神,不禁一凛。转头一看,果然睡着了。他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
谭郁川低头,看她侧脸柔软,发丝蹭在他西装上,亲密无间。
下车的时候,他本想抱她下去,陶绮言却及时醒了,她不让抱,指挥谭郁川去酒店大厅拿一次性拖鞋。
人来人往的,她被他公主抱上去,也太显眼了,她只是没鞋子,又不是走不了。
进门的时候,陶绮言突然说:“我好像没帮你太多。”
谭郁川刚换完鞋,听见这么一句,看向她。
他没说别的,只是问:“玩得开心吗?”
陶绮言连连点头,“开心啊。”
今晚那个爵士乐队,是之前她在纽约上学时跟同学约过的演出乐队,她记忆很深刻,没想到能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们,特别过瘾。无人机灯光表演也是她之前从没看过的规模。还有好几场各种各样的舞会。
谭郁川抱住她,轻声说:“那就好。”
他又说:“其实你帮了很多,只是你不知道。”
是吗?陶绮言没觉得。
她视线越过谭郁川,看到玄关柜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些生疏。
想了想,她问:“谭郁川,你有没有看到,无人机表演的时候,我们旁边的草地上,有一群人在跳舞?”
他看着她亮亮的眼睛,笑了:“想跳?”
陶绮言记得那群人两两结对,伴着音乐和湖心的灯光变幻跳舞,气氛正好时甚至脱了鞋踩在草地上,从华尔兹到探戈,欢愉的笑声偶尔传到他们这边。
陶绮言有些心痒,但并未多看。
她只想和谭郁川跳舞。
但那时他正和唐先生交谈,不可能和她跳,或者是他有可能不会跳。
陶绮言此时提起来,是觉得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想这么快就拆掉头发、脱掉这身礼裙,他不会也行,她可以教他跳。
没想到谭郁川直接托起她的腰,把她在空中悠了一圈。
“啊!”她惊了一瞬,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他轻笑,让她赤脚踩在他的鞋上,握紧了她的手。
留声机被打开,谭郁川引导她迈步的时候,陶绮言不由好奇的问:“你怎么会跳这些?”
昔日历史系教授华尔兹跳得这么好,很让人产生兴趣欸。
他贴在她耳边,含笑道:“国外的大学每学期都会有舞会和联谊。”
陶绮言倏地抬头:“你还去联谊?”
“平均一学期去一次。”他如实说。他不喜欢那种场合,但该有的社交得有,上学期间的谭郁川,总是大多数人里拔尖的那一类。他习惯约束和掩饰自己,并不会去尝试做任何情况下的少数人。
脚下随着他的动作移动,陶绮言低头看着他熟练的舞步,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有点酸。
“跳舞也是跟女同学喽?”
“当然。”他点头。
陶绮言忽然从他脚上下来,不跳了。
谭郁川死死压着自己的唇角,不至于火上浇油。
音乐还在流泻,两人相对静止,一个低头看人,一个头更低,赌气看地板。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低头去看她的脸,对上醋意大发的她,他还想继续逗,“当然是跟女同学,跟男的怎么跳啊?”
陶绮言当然知道,但她就是吃醋:“那你回得那么快干嘛,听起来那么得意。”
谭郁川不敢相信:“我哪有得意。”
他低头看她,她就把头转到一边,死活不跟他对视。
她说:“你上大学,我才小学,我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你就跟女同学跳舞了!”
“还有多少个第一次,我都不知道。”她瞪他。
陶绮言浅色的长发微卷,眼睛黑白分明的水亮,闪着骄纵的眸光,还穿着他给她买的小裙子,在谭郁川视角跟洋娃娃没什么区别。他快被她算账的样子可爱疯了,还得压着心痒先把人哄好。
他逼近她一步,徐徐自若道:“多少个第一次?除了跳舞时的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吻、第一次做爱,都是你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被他毫无羞耻的说出口,陶绮言睁大眼睛,脸颊绯红,“不许说,我知道了!”
本来就是故意找他的茬,但她脸皮没他厚,就算了,陶绮言红着脸想。
结果谭郁川还在说,他提起她的腰,让她的脚重新踩在他拖鞋上,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缓缓道:“喜欢上谁,这样爱谁,也是第一次。”
陶绮言被撩懵了,心跳快得感觉下一秒就要停止,指尖都在发麻。
“都是你,言言。我只会爱你,你是我一生唯一一次。”
她愣愣地看他,眼圈有些红了。
不知道说什么,谭郁川也没让她说,温柔不容拒绝地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