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雁门关，镇国将军李瑞也正与部下一起欢度除夕佳节。
    “来，为了我大齐的千秋万代，干杯！”李瑞举杯向麾下的将军校尉们敬酒。
    “为大齐千秋万代干杯！”众将士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
    李瑞又举起第二杯酒道：“为皇上的圣明，干杯！”
    “为皇上圣明干杯！”众将士将再次倒满酒店酒碗举起，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倒好了，李瑞刚刚伸手准备端起来，就见第二席上站起一位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中年将军来，举杯道：“李将军，我提议，这第三杯酒，敬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此人，乃是原本的平王心腹——龚素和将军，也是太子留在雁门关的后手。
    不等李瑞开口，就看到下面一大半将军校尉都起身附和道：“对，为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干杯！”
    李瑞略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举杯道：“不错，让我们举杯，祝愿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夫妻恩爱，早日生下小王子！”
    这是李瑞的真心话，不过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听来，就是讽刺太子殿下专宠太子妃，年近三十尚无子嗣之事。
    紧接着，李瑞又让人倒了第四杯酒道：“这第四杯酒，敬这一年来为戍守边关流血牺牲的将士们！”话音刚落，他就将酒倒在了地上。
    下面的将士们微微一怔，跟着就大声道：“敬为戍守边关流血牺牲的将士们！”
    曾经，以前太子殿下在边关过年的时候，都会给牺牲的将士们敬酒，而李瑞也沿用了这句话，既安抚了将士们的心，也表示出他对太子殿下的敬服。
    于是，太子一系的人满意了，安王一系的人也还算满意。
    谢淮舟离开雁门关的时候，只带走了独孤凯及三千亲卫，但留下来的几位将军也大多是平王心腹。当初平王在的时候，因为他身为皇子，又文武双全天下称颂，最难得在战场上智勇双全，带着将士们打了不少大胜仗，自然赢得了所有将士的敬重和爱戴。
    即便是安王康王一系的人，当初对平王也是由衷敬佩的。因此，当时的雁门关虽然背地里也分了派系，但是在平王的强势之下，派系之争并不激烈。防御外敌时，总能令行禁止，上下一心。
    当然，在太子离开雁门关回京，李瑞上位以后，雁门关原本的派系之争就不可避免变得泾渭分明了。
    平王虽然离开了，但他在雁门关经营多年，文韬武略样样不凡，深得军心民心。如今人虽然走了，留下来的人却依然忠心耿耿。当平王被册封为太子的消息传到边关，雁门关的军士百姓欢庆了好多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瑞这个主帅的实权其实是要打折扣的。好在他本身就是雁门三杰之一，虽然谁都知道他是安王的人，但他本身的人品才干还不错，将士们还是颇为敬重他的。
    当然，谢淮舟也暗中吩咐了自己的人，表面上做做样子与李瑞唱唱反调就是了，大事情上面可千万别跟李瑞对着干。
    对此，李瑞是心中有数的，但独孤家、周家和安王的人不知道啊！
    李瑞上个月就收到周国舅的信，让他想办法以边关不稳为由，请求平王重临雁门关，然后想办法在路上或阵前将其刺杀。
    这信自然不止李瑞一个人收到了，周家和安王的人也收到了。李瑞还将人召集起来开了秘密会议讨论过，但大家提出来的方案都被他否决了。李瑞表现出一个边关守将决不妥协的原则——内斗可以，但决不能危害到大齐边关的稳定！
    对此，虽然安王的人很有些不满，却得到包括独孤家在内的各位将军的敬重。
    真正的军人心中自有热血，他们或许也会因为家族、因为利益、因为前途等等原因投靠某一方势力，但他们都有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不能因为自私的利益之争，从而危害到边关的稳定。
    毕竟在边关，是不可能让所有将士们一起恣意喝酒的。就这么几杯酒之后，大家就赶紧吃菜吃饭，然后各自回自己岗位去了。
    晚宴结束以后，李瑞回到将军府的密室中，安王一系的人都等着了。
    “将军，太子殿下的册封仪式都完成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副将郑显将军问道。
    郑显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盯着李瑞。
    李瑞面色严肃而沉重道：“咱们身为边关守将，深受皇恩，保家卫国自然要放在首位。至于安王和太子之争，我们尽量不参与进去。如果以后安王殿下有用得着咱们的时候，只要不违背这个原则，本将军一定竭尽全力相助！诸位以为如何？”
    周国舅心腹周长安道：“皇恩浩荡，自然是要报的。可安王殿下对咱们也是恩情深重，不可不报啊！咱们这样，只怕安王殿下和国舅大人寒心呐！”周长安，从五品武毅将军，出身陇西周家旁支，算是周正谦在军中的心腹之一。
    “周将军说得不错，周将军对安王殿下如此衷心一片，不如调到安王府，以后天天守着安王殿下好了！”这是李瑞的心腹元明祺，从五品武略将军。
    “元将军是什么意思？”周长安怒道。
    元明祺一拍桌子道：“老子就是这个意思！咱们是投了安王不错，但咱们也是边关守将，咱们总要先将边关守好了，再谈其他！让我们勾结突厥人谋害自己的同胞，老子说什么也不干！你们谁敢这么乱来，就等着皇上砍咱们的脑袋、灭咱们九族好了！”
    其他将军校尉听了，也暗自点头。拥立之功谁都想要，但也要有命来享。这就是一年来李瑞对众人潜移默化的结果。
    前来送信的安王幕僚胡光杰一听这话不对啊，要是都这么想，谁还肯为安王殿下效命？他立即讽刺道：“富贵险中求，怕死还来当什么兵？”
    另一名六品忠武校尉独孤延道：“胡先生不怕满门抄斩，你去刺杀太子好了，咱们不跟你抢功！”在独孤凯来开雁门关以后，独孤延算是独孤家在雁门关的代表。
    胡光杰恼怒不已，还要再说，就听李瑞冷声道：“好了，都不要吵了，此事本将军就是这么个意思。还请胡先生回复安王和国舅大人，他们对李某的恩情李某一直记在心里，断不敢忘！只是李某如今身为雁门关守将，总要先顾大齐，再谈其他。而且，这大齐，也是安王殿下的大齐！”
    听了李瑞这话，众人大都点头赞同。之前胡光杰提了好几个建议都是联系突厥假装进犯，虽然全都被李瑞否决了，但还是引起了他们的反感和不满。
    他们的部下兄弟在突厥进犯时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现在居然要他们主动联系突厥来犯，还要他们放弃抵抗，以便达到雁门告急的效果，那得死多少人？就为了让安王上位，让这么多信任他们、追随他们的兄弟们枉死，他们做不出来！虽然安王于他们有恩，但太子殿下和弟兄们于他们有义！
    而且，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他们也亲眼看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了解的。即便太子殿下知道他们与安王有些关系，但只要他们没有对不起大齐，太子殿下想来是会原谅他们的。据说，京中很多官员都倒向太子了。
    时间拖了这么久，今天李瑞也算是对前面安王和周国舅的命令有了确切的答复。不管他得到命令不办事，实在是找不到机会，部下们意见也很大，也只能这样了。
    而后，他写了两封亲笔信让胡光杰带回去给安王和周国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