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初七的任务在最后到底完成了没有。
有的。
不过他很贪心,不止要大祭司的第一句祝福,还要大祭司这一整个人。
而且这一次,没有谁出来阻拦他了。
身后是熊猫城主携同所有河仙城居民欢送他们离开,无论什么身份,无论是否出局,各入口守门者也都在,但唯独不见老庙祝的身影。
这个消息对姜云清而言很值得高兴,因为意味着老庙祝不是秘境里的人。
意味着将来还可以遇见。
姜云清正这样想着,忽感耳边多了阵“嘶嘶”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滑了过去。
但在之前识海里总是出现守门龟的声音,起初他见怪不怪。
不等他细想,南初七就已拉着他的手,跳上了那传送阵。
南海之地河仙镇,永远气候温凉、繁华似锦,落日投下的斑驳光影,混着房屋与石板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这里的居民几乎全是秘境里见过的人,有少女托着两只狐獴街上卖艺,朝他们明媚一笑,颔首道:“欢迎!”
南初七仔细瞧了一通,指着她奇问:“公主?”
那少女点点头,而她身后经过的一行路人,果然都是熟悉的。
秘境之旅已经结束,无人可知它何时再度开启,但河仙镇将永远存在,那些曾经见过的人,也都会以别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只是姜云清失去了秘境里的好听力,小镇十分热闹,却不怎么听得见,但往年都如此,勉强又慢慢地习惯了。街上除了本地居民,便多是身着各色服饰的修士。他们在传送口和朋友们碰了面,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明若清。
岸边有二三妇人在搓洗衣服,笃笃的捣衣声响个不停,为祥和的小镇又增添了几分烟火气。许是察觉到什么,其中一位姑娘抬了头,刚好捕捉到那抹惊艳的鎏金色。她身侧的妇人突然问:“天裕在秘境里辛苦了吧?待会要来我家吃饭吗?”
天裕回了神,“好。”
这一次,好像真的是重逢了。
明若清提前出来,其实也只比他们快了几个时辰,素来抠门的她,居然为大家摆了接风洗尘宴。
好感动。
难得有一次众人团聚的机会,何况又刚刚通关了秘境,现在只需坐等着免费收获河仙珍宝,所以席间言笑晏晏,还挺开心的。
若问奇珍异宝仙丹妙药哪里最多,肯定首选修真界各大秘境,但往往需要经历诸多考验,指不定连命都没了,少有河仙镇这种让人好好玩一次还可以免费增长修为的地方。
可是,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明若清豪气,喝了一大口酒,咂咂嘴道:“需要出海。距离小镇最近的那座孤岛,上面全是好东西。”
哦,原来不是坐等着送啊。
“遗憾什么,岛上东西都随便拿的,而且不限次数。时间还早,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早就出发呗!”
明若清没去,她想等朋友们都出来了再一起行动,还挺有集体荣誉感。
“来!想说的话都在酒里了啊,我敬大家一杯!”明若清站起来,先干为敬。
见她如此,众人自然捧场。
推杯换盏间,圆桌总体上分为了四大部分。
有付清乐霍无尘这种狂比酒量的气氛组,也有一直埋头吃饭,宋扶龄转桌我夹菜的宋安之,还有秦昭落明芃池苑三人坐在后面悄悄玩骰子,唐沂和林愿景在旁边观摩。
“六个五。”
“八个五!”
“开吧。”
“哎我赢啦!”明芃一脚踩在椅子上,见二人掀开骰盅后露出的各异表情,她笑得十分猖狂,“喝!”
秦昭落也看了眼池苑的骰子,忍不住责怪道:“全是五啊,那你乱开什么,这不是送人头吗?”
池苑眼神迷茫,但看样子自己是输了,也能认下罚酒,“……我不会。”
倒是唐沂在旁边看着看着学会了玩法,向他解释道:“猜骰子数,实际数量少于叫的数量,开的人赢叫的人喝,反之你喝。”
池苑盖上骰盅,“好,那我会了。”
聪明人一点就通,池苑甩骰子的动作游刃有余,总感觉他在道上混过,并且百战百胜,让另外两人甘拜下风。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请教……
安静扒饭的宋安之缓缓回头,和四人一鬼对上了目光。
“……做什么?”
现在秦昭落很嚣张了,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摇着骰盅,淡定中又带点痞气,“来一局。”
宋安之下意识看看旁边的宋扶龄,这才收回视线,“不来。”
虽然他看起来很平静,实则后背疯狂流汗。
搞什么东西啊!
叔侄俩用眼神交流,宋扶龄的意思是:你还敢赌?你不怕我告诉大伯吗?宋安之的意思是:你敢说你就死定了!
宋扶龄继续挤眉弄眼:你婚事怎么说?都拖这么久了还没有个准信?
宋安之使劲嚼咽:少管我,你再多嘴我就把你的事捅出去。
他们老宋家好像有一套特别的交流话术。
更有艺高人胆大的南初七,捏着姜云清的下颌要给他灌酒。
爽了!
姜云清抬眼望他,这酒其实不烈,但喂到嘴边就是醉人,被他捏着的脸也酥酥麻麻的,似乎还有几分燥热。
眼前朦胧,杯沿略凉,南初七戴着指环的手也生得好看,手指略微屈起,显现出了青筋,摸上去还可以感受到骨节的挺直。他用食指和拇指压着姜云清的脸,一错不错地盯着这块地方,直到失色,再到发红。
南初七勾来椅子坐下,朝他弯了弯眉眼,“好喝吧哥哥?”
姜云清便也笑,眼角泪痣跟着晃动,直晃进了南初七的心里。他故意为难道:“常言罚酒三杯,可见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哥哥说得对,没见过自罚大鱼大虾的,所以这酒公认的不好喝。”南初七认认真真应下他的话,但顺杆上屋,趁机从宋安之面前撤走了最后一只螃蟹,独留宋安之在那“诶”了半天。
南初七掰开蟹腿,用二指夹着在姜云清眼底晃过,“我自罚。”
可让他找准机会了,好一个自罚。
姜云清只听宋安之高声喊道:“不是,你他妈饕餮啊?”
而他左边是霍无尘的声音,经典得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你听我说,我跟你讲,说实在话……”
明若清一把推开他的手,身子也跟着摇摇晃晃的,语重心长道:“姐不是在跟你吹牛逼,这才哪到哪?能不能搞?能不能行?”
“再来两坛!”
付清乐就不一样了,他根本不会喝醉。
酒桌上的通天神正半倚着墙反复摸下颌,悄悄记住了每个人的洋相。
这一番接风洗尘宴,大多数人都喝得稀烂,叫同行人扶着抬着,忙活大半天,回去后已是半夜了,还要洗漱醒酒什么的,或是直接倒头就睡,一堆糟心事,哪还能赶上明早的第一艘船。
南初七说想吹吹海风,姜云清说别出来丢人现眼。
接着,就把他推到床上。
南初七就属于神智不清的那批人,眯着眼直朝姜云清笑,又突然握住他的左手腕,磨磨蹭蹭哼哼唧唧,把红绳摸了下来。
“你衣服没脱。”
“嘘。”南初七翻身,滚进被子里,“明天再说。”
姜云清下楼去了趟客栈后厨,熄了灯本以为没人,便一阵翻箱倒柜的,结果吵醒了窝在角落里睡觉的跑堂伙计,吓得他当场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谁啊?”
姜云清终于在柜子里翻到了点中药,觉得还能用,就掀锅烧火给人煮了碗葛花汤,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对那伙计道:“借借厨房。”
伙计:“…………”
最后端着醒酒汤回房间,要给那床上的人喝。
偏偏南初七还在嘴硬:“我妹喝多,真的。”
果然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