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份尊贵无比,在下不敢奢求太多,到时候若能够前来知笙楼捧场,在下便喜不自胜,感激涕零了!”
成蟜抬头,对上韩安的眼睛谄媚道。
韩安与成蟜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忽地放声大笑起来,豪情万丈地说道:“不就是来知笙楼置办宴会,邀请贵客赴宴吗?本太子答应你了!”
就在他说完,等待着成蟜感激不尽谢恩的时候,却发现成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韩安问道:“怎么,这么做是有什么不妥吗?”
“妥,非常妥。”
成蟜赶忙接话,一句话把韩安哄的哈哈大笑。
等到韩安笑足笑够,闭上了嘴,成蟜继续说道:“还请太子设盛宴,至少花费万金以上,帮助知笙楼把高端的口碑做起来。”
“万金?高端?”
韩安犹豫了,钱到手还没捂热呢,就让他转手再花出去,心疼得厉害。
可是,刚刚把大话放出去了,就这么赖掉了,实在是有损个人形象。
还有这个张飞,什么宴会需要花费万金,就算是高端,能有多高?
显然,他只关心自己的万金,并不考虑这三万金的由来,更是把成蟜给出的解释抛诸脑后。
“秦使三万金的宴会标准,太子万金的宴会标准,恐怕在你们之后,整个韩国都很难再找到第三个人了。”
“但,那些贵族会无限接近这个标准,甚至会互相攀比,今天他组织了千金的宴会,明天我就组织两千金的宴会,久而久之,韩国上下所有的贵族,不管是为了攀比心作祟,要彰显地位,还是要展示对贵客的尊重,一场高端的宴会,就能够解决一切。”
成蟜尽量把话说的简单,方便韩安理解,只有韩安理解了,才会抵不住诱惑,主动跳进去。
他为韩安描述了一个庞大的商业版图,说道:“若是知笙楼每天接到一场千金的宴会,那么一年就有三万多金,扣除所有成本,太子轻松就能获得万金的分利。”
“更何况,有了秦使和太子的珠玉在前,他们宴请的标准,会无限接近太子,如此一来,知笙楼赚得就更多了,太子能够得到的分利,也更多了。”
果不其然,成蟜的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使得韩安脑袋发热,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看到知笙楼开业。
然而,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既然所有人的宴请标准,都会无限接近本太子,那么秦使三万金的宴会,又有什么作用呢?”
韩安总不能说,秦使这三万金的宴会,就是单纯地要给他送钱,那也太掉价了,只能换个问法。
“齐国富庶,楚国地大,赵国豪爽,他们都舍得花钱,若是他们的百姓,听说了韩国有个知笙楼,传回母国,也算是帮知笙楼做宣传,到时候知笙楼开到临淄、寿春、邯郸、大梁等地,就能够快速获得一大笔收入,他们这些人,会直奔秦使三万金的标准去安排。”
听着成蟜的解释,韩安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啊!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骂韩国是个穷光蛋,安排不起三万金的宴会,只能去别的国家。
为了争一口气,韩安觉得试一试成蟜的态度,说道:“本太子打算和秦使一样,组织一场三万金的宴会,韩国虽弱,却绝不会落于人后!”
成蟜立马拉住韩安的衣袖,示意他冷静冷静再冷静,解释道:“万金的宴会,知笙楼可以免费为太子安排,不需要太子花费一金,只需要事后传扬出去即可。另外,这什么高端宴会,成本很低,在下来到韩国,就好像是回到了自己家,怎么可能高价坑自己的家人们?”
“太子万金,也就是未来的韩王万金,在韩国不会有人敢比这个高,既能压制住韩人乱花钱,又能看出谁敢不敬太子,超过未来韩王的标准。”
这一顿胡说八道,成蟜自己都不相信。
万金还叫低消费,这不是妥妥的坑人吗?
饶是他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也挡不住韩安的热情。
只要有钱赚,又不用他掏腰包,韩安十分乐意认可成蟜的胡言乱语。
万金就是是低消费,万金就是给韩人设的一道线,三万金是用来坑别人的,成蟜不坑家人们。
“先生爱护韩人之心,我不如也!”
韩安的目的已经达成,钱到手了,成蟜的心里话也听到了,便随口糊弄了一句,打算离开。
只是,还没有走出去两步,就被成蟜拦了一下。
这一次,成蟜表现得更加神秘谨慎,没有人在的角落,都不能作为说话的地点了。
成蟜在前面带路,打开了一个房间,走了进去。
韩安不明所以,不是很想跟过去,他还要回家抱着金子睡觉呢。
可一想到成蟜的种种表现,为了不错过这个财神爷,他还是跟了过去。
等他进了房间,成蟜伸出头朝着外面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在附近后,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然后,成蟜来到竹简堆里,随便捡起一卷,看都没看,直接拿起笔在外面写了起来。
韩安走过来,伏身看着成蟜的笔尖,看清楚成蟜写的内容后,瞳孔猛地一缩。
他等不及成蟜写完最后一笔,直接抓起竹简,看了又看,压抑着内心的兴奋,不敢相信道:“这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来韩国的路上,偶尔听到两位大人对话,太子不妨早做准备,若是真的,不至于错过了机会,若是假的,也没有任何损失。”成蟜摇摇头。
情报是他给的,现在他又装起了傻。
这么一来,反而让韩安更加相信竹简上的内容了。
没有信誓旦旦地保证,就说明成蟜不是知情人,意外听来的消息,辨别不了真假。
可又因为是听来的,如果是无意间听到,真的可能性更大,若是对方故意让他听到,那就是假的无疑。
不过,情况就算是有百万种,韩安也准备试一试。
正如成蟜所说,成了得利,不成无损失,值得去做。
韩安情绪激动道:“若是上…那个地方能够回到韩国,先生就是我韩国的功臣。”
“功臣不敢当,只希望太子能够让在下在韩国多赚些就好。”
成蟜不居功的表现,让韩安十分满意,他满脸欣然道:“该是先生,就一定是先生的,谁也夺不走,功劳也是一样。”
韩安把竹简揣进怀里,急着把这件事情上报给韩王,就没有继续停留,转身便出了房间。
房门大开,韩安在成蟜的注视下,走出知笙楼。
直到此刻,甘罗才不慌不忙地外面走了进来,疑惑不解道:“公子,就这么把使团前来的目的透露给太子安,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这件事,甘罗想了大半天,都没有想明白。
在此之前,他身为副使,都不知道使团的真实,到了成蟜这里,就这么简单容易地就透露给了韩安。
本以为是什么重大机密,一直瞒着所有人,到头来,这也太随意了点儿。
“一天不让韩王知道,他就一天提防着你和李斯,不管你们提什么条件,说什么要求,得到的结果都是推三阻四,或者是通过武力威逼胁迫,这么多年来韩王早就对秦国产生了抵触,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如今,我借韩安之口,将秦国准备归还上党一事透露给韩王。”
“你猜,他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甘罗顺着成蟜的思路,往下思索,片刻之后,他的心里有了初步的答案,说道:“多年来韩国畏惧秦国,从未自秦国手中得到任何好处,吃亏不停地结果就是,韩王表面与秦国交好,实际上一有给秦国使坏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盟军攻秦。他从未缺席。”
“这一次使团来韩,韩王的心里,应当是既恨又怕。”
“公子将归还上党一事提前告知,韩王大概不会相信,而内心深处又在渴望这会是真实的。如此一来,只要我和李大人在韩王交谈过程中,透露些口风给他,表明秦国确有归还上党之意,那么在归还上党之前,使团能够借着这个还没有投喂出去的骨头,向韩王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
甘罗分析地很有道理,根本显不住成蟜的英明睿智,还想在甘罗面前显摆一下,结果被对面把底裤都看到了。
成蟜不甘心就这样被甘罗夺走展示自己的机会,呛话道:“话虽如此,可你若是让他自裁,他肯定不会同意!”
“公子,你是来捣乱吧?”
甘罗勇敢地说出了李斯和蒙恬都不敢说的话。
倒不是他胆大包天,只是单纯地嘴太快,被成蟜一句话搞破防。
三岁娃娃都知道的道理,成蟜非要和他抬杠,这不是捣乱是什么!
成蟜目光不善地看着甘罗,他后脊背发凉,缩了缩脖子,解释道:“公子,我的意思是说,有你在,韩国就别想安宁,也不对,我是想说,有公子在,韩国之行绝不会寂寞!”
甘罗死死合上嘴唇,认命地闭上眼睛,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些,还不如不解释呢!
“回你的驿馆去,没事别在我眼前瞎晃荡。”
听着声音渐远,甘罗睁开眼睛,成蟜早就不见了踪影,他的内心骤然舒缓下来。
太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