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期待我夺权吗?”成蟜回头看去。
“当然啊!”
“如果你夺权成功,坐上秦王的位置,看在我帮你出谋划策的份上,总该是会多少念及一些我的功劳的。”
张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没什么好怕的。
对于别人来说,看上去并不美好的明天是可怕的,令人担忧的。
而他反而更加坦然,只是事关己身的话,反正都要死了,还关心其他的干嘛,不如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成蟜看着有些单纯的张良,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名鼎鼎的谋圣,年轻时期的模样,也是这么有趣,他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的计划,道:“你是韩相之子,由你出面指证赵高和熊启的话,可信度会很高,对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大有裨益。”
“你要让我做伪证,果然是混蛋玩意儿!”
张良感觉手腕还是有些红肿,但是之前的疼痛感有所消失,他轻轻地活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道:“指证他们勾结帝国,通敌叛国吗?”
“在做事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口中的混蛋玩意儿是秦王之弟,大秦公子,在我面前骂两句,我不打你是因为 我大度,若是在秦国其他地方你这么谩骂我,挨顿打都是轻的。”
成蟜也不是不想揍一顿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只是他太懒了,躺下了就不想再起来。
让他起身去和张良充分的沟通交流,那是不可能的,他宁愿听着骂声,躺下睡觉。
成蟜听到张良轻轻地切了一声,没有搭理少年的不服气,把话题拉回到正题上,说道:“明天,你去廷尉举报他们两个,秦韩签订盟约,韩国有难,向秦国求救,熊启和赵高内外勾结,在王兄耳边胡说八道,阻挠秦军东出,另外两个索取了韩国十万金,作为报酬。”
“就这?”
“弄不死昌平君吧?”
张良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他不知道赵高是谁,可是这样的罪名,对于秦国显贵,昌平君来说,不过是索取盟国贿赂,是件麻烦事,但不是致命事件。
张良后仰着,靠在柱子上,既然是答应人办事,那就得走心,他谨慎提醒起来,“要让他们死,至少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这坑害盟国财物,算哪门子什么大事,最多是罚没贿赂,停发俸禄,秦王不可能就因为这件小事,而处死二人的。”
赵高是谁,张良不知,但能够和昌平君并列,出现在成蟜的必杀名单,想必是不一般的人物。
张良没有说,要给那两个来个死罪栽赃,并不是他脑子里面没有东西,而是担心事情败露,以成蟜的性子,一定会把他推出去背黑锅的。
虽说明天活着的希望渺茫,但是能正常刑罚死掉,比五马分尸要强得多。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去廷尉举报,我就能让他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不过你若是想要趁机流出咸阳,我就把你们三个埋在一块, 要是我抓不到你的话,我就把韩非他们三个埋在一块,等抓到你了,再把你加进去。”
成蟜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狠的威胁。
其实,他还想说把张平埋了呢,后面一想,祸不及家人。
韩非不是家人,只是个衰人!
“成蟜,你真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公子非可是李斯的师兄,李斯可是你的狗腿子,你连狗腿子的师兄都杀,真不是个东西!”
张良憋着的一口气泄了,他确实想过要溜走,一边去廷尉告状,一边观察咸阳的地形,街道,随时准备开溜。
毕竟,就算是演戏,成蟜为了真实性,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他,不然的话,不就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主使就是他。
然而,让张良只顾自己逃走,不顾韩非性命,他真的做不到。
该死,都怪嬴成蟜这个黑心的混蛋。
张良还是个追风少年,追梦的年纪,向往自由,却被成蟜绑来咸阳,简直没天理。
狠狠地咒骂几句,出了口恶气。
“子房兄,你的素质越来越低,我很担心,以后你要是步入秦国朝堂,会不会因为一张嘴,得罪了所有人。”
张良还在暗戳戳地咒骂着,成蟜已经开始担忧他的未来了。
其实,他更担心张良会不会长歪,这些天的折磨,让他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开始不注重风度了,满口脏话,一副尖酸刻薄模样。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掰回来了。
张良仰着修长的脖子,语气傲然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让我进秦国朝堂,除非你杀了我!”
“我不杀你,我杀韩非!”成蟜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空荡荡的宫殿里,传来一阵阵魔性的笑声。
这大概就是道德素养太高的坏处,容易被道德绑架。
张良本想反驳几句,却发现,就为了不进秦国朝堂,让韩非因自己而死,他会愧疚终生的。
然而,话到嘴边,成为了毫无杀伤力的微弱反抗:“你不可能永远用公子非威胁我。”
“没事,韩非威胁不了你,你还有爹呢。”
成蟜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良,等待着他说话。
只要张良敢说,人总会有死的那一天,他就去六国散布流言,说张良为了出仕秦国,咒死张平。
尽管是黑暗中,双方看不到彼此的眼神,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张良仍旧感觉脊背发凉,头顶发麻,冥冥之中,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出于谨慎,他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淡淡地冷哼一声。
成蟜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张良应该只是最近变得有些暴躁了,脑子还没有丢掉。
看来还有救。
“既然知道要干嘛,你可以走了,去廷尉门口守着,明天天一亮就进去报案。”
成蟜催人离开,张良却屁股死沉,就是你不愿意动弹,嘟囔道:“万一,廷尉不见我呢?”
“他肯定不见你,因为他不在咸阳,如今的咸阳,我说了算。”
成蟜打了个悠长的哈欠,再次催人离开,“赶紧去吧,早点完成,早点见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