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晃而过,喻凝芷时不时前往探望王路的情况,除了周身黑光稍微浓郁些外,没有任何醒来的征兆,足见他受伤之重,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时光无语,岁月静好。
十八年再去。
此时初秋时刻,放珠岛上的红色海树,红叶似火,这是熟透了的标志。
大风起,红叶漫天飞旋,山雨欲来,天空蓦地暗下,很快,“噼里啪啦”的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叶片覆雨中,纷纷坠地,枝间仍留下部分顽强坚守的数枚残红。
阴风怒号,雨水连珠,外间的海雾湿重弥漫,深沉朦胧,把整个放珠岛包裹得严密紧实。
一个灰蒙蒙的身影风雨中缓步慢行。
傍晚时分,王路揉了揉有些迷蒙的双眼,从房间醒来。
听着外间的风声大作,雨声大动,笑了笑,舒展了仿似很久都没有活动过的身体,慢慢起身,走出房间,走出大厅,来到庭院。
“哗。”
雨水瞬间打湿浸透,他毫不在意,感受着略带凉意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冷热的感觉,他不再麻木,反而很是惬意。
“呼。”
狂风霎时吹乱他的长发,长发遮面,透过凌乱发丝,外间一揽子迷蒙,再世为人。
他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出,来到海边,海浪高卷咆哮,凌空踏步,身形融入海雾。
雨雾云山重叠,放珠岛山峦连绵起伏。
越过一座山峰,行到山脚平地,数座残破的石屋摇摇欲坠。
王路披头撒发“嘿”地走入凋零院落,中央天井黄绿青苔遍地,行到廊下,一屁股坐在过道,如线雨珠沿着瓦缝落下,滴溅碎裂荡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入神了......
不知不觉,记忆回到了决战孔家众修的场景。
黄色符云在两次轰击下,破破烂烂,再无用处,此过程,雪瞳立下奇功。
在雪瞳的照见下,他寻到了九人联手轰击极短停顿的时间差和其中的细小漏洞,这才强势扛过。
大敌当前,生死关头,除了一身的力道和不足一半的法力,唯撑天棒还有一战之力。
挡过孔仁的剑道神通,已死多生少。
忽然,灵光一现,《无量》闪入脑际,如乌云白光划过,眼中闪过一线亮光。
无量,无尽,无法阻挡。
他不言不语,雪瞳全开,一步下,海水沉,海面陷,一道沉重的反噬力量被他压在脚下,一步再下,“轰”,海坑再成,两个海坑衔接合并,反震之力大得出奇,他依然不依不饶。
第三步、第四步、五步、六七八步......
依然不足,远远不够。
南海怒了,凭借它的天威,何人敢把它踩在脚下,这是对它莫大的羞辱。
又出十来步,南海的怒火已滔天,它的血液在沸腾,它要用五十里的陷海,把这个微不足道,蝼蚁如狗般的卑微人族用自己宏盛无匹的力量令之瞬间崩毁撕裂,尸骨全无。
得到南海反压的加持,不管皮肤、肌肉、骨骼、经脉、血管、血窍、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各个器官......均有撕裂断残之势,王路强忍着剧痛,同时,撑天棒也感应到了一股惊天的巨力,它动了,它要竭尽全力把王路身上的压力分担化解。
越来越重,越来越沉,越来越镇压不住,南海就像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
王路以身压海。
终于,一道雷霆震怒的无声咆哮蓦地喷发。
顿时,天翻地覆,速度奇快若箭、若光、若电,转眼之间,王路和撑天棒姿采尽燃,一轮无以伦比的金色骄阳生成炸开......
“咔咔咔咔咔,咔嚓。”
王路肌肉割裂,经脉断碎,器官崩裂......体内乱成一团,纷纷土崩瓦解,如一颗飞逝流星,一闪即灭。
完了,这是他最后的念想,旋即陷入假死之境。
“嗯!”
画面如退却的潮水,王路迷离的双眼突然有了一丝光彩,他镇定地站了起来,遥望着疾风骤雨的天地,不禁感慨,还能活着,是多么地幸运。
其实,他能死中存生,有三大原因。
一为,当他被巨大的南海之力反噬的刹那,体内一团乱麻,如无数刀锋利刃乱砍狂劈的时候,无形冰冷的天魔物质又一次显现,它最大力度的把震力平复,抚平,肢解,若无天魔物质,必死无疑。
其二,撑天棒的分担,在那一刹,感觉到自己的主人无法承受其重,它猛地惊醒,直接分走了九成九九的力量,加于己身。在它破毁后,绝无仅有把当年“怒战”之时的风采展现出了百万分之一,但这并非没有代价,让它恢复了不知多少年的崩态加剧,如果没有一定地修复,再战,说不定就真的回不去了。
最后,是王路本身的力道把他的肉身铸造得相当之强,否则,就算有撑天棒的分化和天魔物质的分解,他都无法幸免,只能死在南海的无边反噬极力中。
这些,他一无所知,特别是化为金丝的撑天棒,以往的灿灿金色已变得暗淡。
很快一夜过去,天色放晴,一轮红日破开雾气和黑云漫射而来,洒在正襟危坐的王路之身,打开沉沉双眼,他站立起来,心情非常平静,经过一夜的思量,接下来要做的,明晰于心。
“哈。”
他握拳轻喝,还是实力不足,不然绝不会受伤如此之重,白白耗费了二十三年的珍贵光景。
神魂境势在必行,修为嘛,倒是一个难题,谁让《六符诀》这头吸血鬼太能吃了。
他隐隐感到,之后的百年内,南海将迎来较大的变化。
自他练出雪瞳,仿佛开了天眼,冥冥中多出了好一些若有似无的莫名感应,给予了他一种旁门左道“趋吉避凶”的奇妙灵觉。
嘿,雪瞳不愧为十大灵目排名第三的绝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