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阖闾、伍子胥是没打算开拓南方的。
    但是经过这场事，君臣二人意识到了山神力量的强大。
    “河神大人，我们愿意在山口外建设集市，委派官吏，专司交易。”
    “所有山中特产价格，双方商议为准，货物种类、数量也都专门造册。”
    “山中需要什么物品，也都可以告诉当地官吏，尤其负责采购。”
    岳川点了点头。
    这倒是可以。
    历史上，木客交易都是以“木枋”为信物。
    双方不碰面，而是各自将东西放下，轮流取走自己需要的事物。
    没有钱的概念。
    就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
    用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换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并不是真正的商业行为，也不以赚钱为目的。
    但岳川知道，这种交易方式没法做大，更没法规模化、产业化。
    岳川向吉吉说道：“在山涧河谷平整土地、开垦农田、种植谷物、蔬菜、药物，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弟子记得！”
    花果山的猴子没少在土地庙打工。
    种麦子、割麦子；种麻、杀麻。
    这些事没少干，早就熟能生巧。
    后面的修路、植树，也都清楚明白。
    “师父，我们还知道清理杂树，种植果树。还知道如何搭配不同的果木，防止病虫，并且一年四季果子不断。”
    “对了师父，还有养蜂，我们还可以在山中养蜂，蜂蜜又可以酿酒，师父，我弄个孙家酿造怎么样？”
    这猴子，一会儿一个想法，没定性。
    不过，吉吉说的很对。
    果子、药材、蜂蜜、谷物、山泉水……
    这要是不酿酒，简直暴殄天物。
    “嗯，随你！不过，先把虫傀儡练好再说！”
    “是，师父！”
    随即，白猿、吉吉就在宫中练习起来。
    干这活的时候也不避着旁人。
    阿青本就知道虫傀儡，现在看上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也拿起小刀剖竹丝，随即像扎纸鸢一样制作起虫傀儡。
    没多久，一只竹丝为骨、蚕丝为筋、糯米纸为肉的虫傀儡制作成功。
    关节处沾上虫胶，用油脂在表面绘制符篆、阵法。
    这一刻，阿青品鉴宝剑的“望闻问切”派上用场。
    哪个细节有问题，都一清二楚。
    调整过后，阿青将两颗低配版天眼珠嵌入虫傀儡额头。
    “呵……”
    一口气吐出去，虫傀儡瞬间嗡嗡震动起来。
    原本毫无生气的身子一点点舒展开来。
    阿青一个念头，虫傀儡振翅而起，在宫殿上方盘旋飞舞。
    阖闾看着好玩，也想做一个。
    结果连第一步剖竹丝都做不好。
    阿青说道：“大王，竹丝越细越好，只有足够细，才足够轻，能最大限度减轻重量，降低消耗。”
    “而且，竹丝必须是一整根，不能剖断了，也不能损伤到，否则灵力无法在其中流转。”
    “三十六根竹丝合起来，才有一根头发丝粗细。”
    阖闾看了一眼竹子，瞬间放弃。
    “爱妃，你给孤做一个，如何？”
    阿青拿起一张纸，用沾了油脂的笔在其上勾勒一番，随即折成纸鹤。
    阖闾往纸鹤上哈了一口气。
    后者瞬间颤动了一下。
    阖闾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即尝试控制纸鹤飞行。
    在视线所及的空间里，纸鹤飞行平稳。
    可是离开视线，飞到盲区时，立刻头一歪栽倒在地。
    “咦……怎么回事？孤怎么控制不了它了？”
    阿青回答说：“因为这个虫傀儡太简陋了，几乎什么都没有，就连最低级的‘眼睛’都没有，没有视线牵引，肯定失去控制。”
    旁边的伍子胥认真摆弄起来。
    他已经看出了这些虫傀儡的真正效用。
    侦查、监视、掌控。
    这东西可以改变战争模式。
    不，不是改变，而是颠覆！
    伍子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政》。
    三年前，长卿这篇文章导致骑兵崛起，也间接覆灭了匈奴。
    中原诸国都开始从车兵向骑兵转变。
    诸国千金买马，天下马贵。
    伍子胥经常会感慨，军事上再也不会有类似《马政》的巨着了。
    骑兵将会是战场上的王者。
    可是看到虫傀儡的一瞬间，伍子胥心中暗骂：骑兵算个屁，这些纸鸢一样的东西才是大杀器。
    他没有参考虫傀儡的外观参考图。
    而是制作了一个嘴巴尖长的虫子。
    虽然手艺粗糙，远远达不到“三十六分之一头发丝”的精细度。
    但力大砖飞。
    伍子胥往虫傀儡中长长呵了一口气。
    后者翅膀震动，“嗡嗡嗡”的声音震得耳朵痒痒。
    虫傀儡像离弦之箭。
    “夺！”
    百步之外的箭靶瞬间炸碎。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阿青、阖闾，包括两只猴都瞪大眼睛看向箭靶。
    看着漫天枯草飘摇落下。
    岳川嘴角勾起，心中暗道：不愧是伍员，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真正用法。
    伍员心中“砰砰”狂跳。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现在暗箭都落后了。
    一只纸鸢，能迸发出暗箭十倍的杀伤力。
    暗箭射程才多远？
    十步？
    百步？
    纸鸢能飞到千步之外，甚至万步之外。
    杀人于无形！
    伍子胥骨碌跪倒在地，“河神大人，此物危险，不宜扩散！如果落入歹人手中……”
    岳川呵呵一笑，“什么叫歹人？”
    伍子胥一咬牙，说道：“如果落入越国余孽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岳川摇头。
    “我既然拿出这东西，自然有应对它的办法，你无需担忧。”
    伍子胥还要说什么，岳川却呵呵一笑。
    “你担心的，是百姓们掌握了虫傀儡后，不利于官府治理，对吧？”
    伍子胥不敢在岳川面前说谎。
    “没错！河神大人，这等事物，不宜流入民间。”
    岳川叹息一声。
    人人如龙的大千世界。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千难万难。
    因为，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当权者的思维和底层百姓的思维截然相反，他们的利益也不可调和。
    在岳川看来，虫傀儡是一种有利于百姓生活、生产的工具。
    如果每个百姓都钻研虫傀儡，研究虫傀儡。
    这门法术必然日新月异，一日千里。
    塑改铁、胶改焊，再加点阵法符篆，人族的实力岂不是数倍增长？
    可惜，当权者不这么认为。
    “伍员，你太令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