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讨伐的主力是晋国。
    因为晋城的“叛乱”，晋国上下震动。
    消息传到国都，朝野震动。
    便是国都中的百姓也义愤填膺。
    当地百姓并不知道墨家是什么，也不知道墨家是为谁而战。
    他们只知道，国都百姓的脸面被削了。
    身为天下霸主，一直只有晋国去削其他国家的，什么时候挨过削？
    死！
    必须死！
    每天都有人在宫前呐喊，希望国君出兵，希望六卿世家出兵。
    一定要报仇雪恨，洗刷自己国都百姓脸上的屈辱。
    晋国自然没有害怕的道理。
    这一次都不用动员了。
    上次去洛邑讨伐天子时的粮草、物资还都在，军队也还没遣散完毕。
    转眼间就划拉出来一万人的军队，外加几万民夫，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一万人，在这个时代都可以覆灭小型国家了，用来剿灭叛乱百姓，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很多人乐观猜测，怕是大军还没到，这些占城为王的乱贼就要收拾东西跑路，然后钻进山里跟大军躲猫猫。
    天神这边，则是因为墨家在郑国时，杀了几个天宫弟子。
    这段时间，天神一直在吸纳各地权贵子弟，搭建修行门派。
    天宫名义上是天子领导，实则就是挂个名。
    里面的收人、传授、修行等，全都是天神一手掌控。
    里面的天宫弟子只知有神，不知有君。
    说是天神们的爪牙鹰犬也不为过。
    墨家在郑国杀死的天宫弟子，纯粹是小虾米、喽啰。
    但天宫建立这么长时间，走到哪都是风光无限，顺风顺水，哪里受过挫折。
    更别说门下弟子被杀。
    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两边并没有什么约定，一个打晋城，一个打郑国陈家村。
    巧的是，这俩地方都属于墨家。
    而且被一条铁路串起来。
    看上去就像商量好了一样。
    岳川没有立刻将消息告诉小墨。
    因为刚刚商量好了人参果、墨城等一系列激励措施，鼓励墨家成员“达者兼济天下”。
    这种时候，就该营造一种狂热的氛围。
    如果这时候公布消息，就像淋头一桶凉水。
    再说了，按照大周世界的行军速度，没有个把月，别想抵达。
    晚几天再说也没关系。
    另一边，小墨宣布消息后，所有墨家成员都疯狂了。
    尤其是小墨将人参果现场授予公输班、王家三郎。
    前者倒还没什么，只是身子骨更硬了。
    之前走路还颤颤巍巍，一晃三摇。
    现在直接足底生根、健步如飞。
    但是王家三郎就夸张了。
    当着众多墨者的面，王家三郎解下衣衫，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有的是锐器所致。
    一条条、一道道。
    更是伤上加伤，交叠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这些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但是见者惊心，闻者落泪。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墨家第三把交椅，这都是拿命换的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将军，受苦了！”
    其他人跟着跪倒，向王家三郎拜下。
    “大将军为我等受苦了！”
    王家三郎一脸疑惑。
    这些伤只有一小半是从琅琊逃亡时留下的，其他都是练武时不小心留下的。
    有自己不小心，还有与自己对练的兄弟们不小心。
    当然，兄弟们身上更多。
    除了锐器伤痕，还有许多鞭痕。
    嗯，这个就是他老爹赏赐的了。
    毫不讲客气地说，没有一道是冤枉的。
    但是此情此景，王家三郎也没有解释。
    在“诚实”和“谎言”之间反复拉扯几十回合，王家三郎最终选择了沉默。
    被兄弟们和老爹轮番毒打还能活到现在，确实“苦”。
    只是，他那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纠结表情，看在众人眼里就成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几枚人参果入口。
    王家三郎脸色一变。
    他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生机，精粹的能量。
    与武者修行的精气能量相似，但是又有点细微的不同。
    比精气能量更高级、更强大、更纯粹。
    最主要的是效用。
    精气能量可以修复伤势，但仅仅是修复。
    该留下的疤痕，一点都不少。
    现在这个能量，就像海浪一样，不断地从内向外推波助澜。
    每一道波浪都会冲刷血肉骨骼。
    绵绵密密的能量就像一层层大网，体内所有的伤病隐患都像鱼儿一样，被网住、捞起。
    痛！
    但是这种痛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痒！
    这种感觉就不是毅力能抵抗的了。
    麻！
    身体已经失去了感觉，就连三魂七魄都飘飘摇摇，无处着力。
    最主要的，这种感觉无处不在，四肢百骸，充盈满溢。
    一点点黑色、暗红色、黄褐色的污渍从毛孔排出。
    在体温蒸腾下，这些污渍迅速干涸。
    王家三郎见过煮盐。
    海水熬干之后，只剩下一层花花绿绿的粉末。
    自己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被蒸发掉的都是汗水，而留下的……
    那种颜色，看一眼都难受好久，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不利于身体健康的玩意儿。
    周围的墨者也都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们不理解这是什么。
    更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人转眼间大汗淋漓，然后面容枯槁，宛如将死。
    难道，巨子给的是毒药？
    难道是看大将军活着太痛苦，赐他一个痛快？
    想什么的人都有。
    却唯独没人想到新生。
    咔嚓！
    就像薯片掉在地上，又被一脚踩碎。
    那种酥脆，那种清脆。
    王家三郎轻轻一撕，干枯蜡黄的脸瞬间裂成两半。
    这一幕，绝对是让人午夜梦回时尖叫的画面。
    然而，不等众人叫出声来，一张白皙的脸孔从裂隙中钻出。
    “啊！！！”
    尖叫！
    却不是惊恐，而是狂喜、震撼。
    王家三郎继续用力，褪下的死皮一点点向下。
    脖颈、胸背……
    全都白皙柔滑。
    比婴儿更加娇嫩，更加柔软。
    最主要的，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全都消失不见。
    皮肤完整且光滑。
    王家三郎握了握拳，感受着筋肉骨骼的变化。
    武者最了解自己的身体，也最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在。
    现在，王家三郎有点看不懂自己了。
    “这……真是我的身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