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你输了！”
    龙阳哼了一声，“输了又如何，我愿赌服输啊！”
    这一刻，龙阳满意的看着翁胖子。
    还好，还好这家伙跑得快。
    要是慢一会，自己都和国相谈好赌注了。
    现在，自己只输了一个姜钱。
    啧啧！
    翁卿真是自己的心腹啊。
    大黄晃了晃手中的钱，又向旁边记录起居的官员说道：
    “君上输臣一钱！臣要把这一枚姜钱收藏起来，好生保存！”
    “你把这件事好好记录下来，以证明我手上这枚姜钱的真实性。”
    官员躬身应是，随即运笔如飞，沙沙沙的写了起来。
    龙阳终于醒悟过来。
    今天这事的重点不是自己输了多少钱，而是自己输了。
    哪怕一个姜钱，这也是输了！
    这件事，会被记录在起居注。
    而这些起居注，又会成为后人修史的依据。
    将来，全天下人都会知道自己输了，还是输给了国相。
    龙阳伸手就想抢那一个姜钱。
    大黄哪能让他如愿。
    手一翻装进了百宝袋。
    龙阳还要抢，大黄干脆掏出一把姜钱。
    “君上，你找找看。”
    这下子龙阳傻眼了。
    一大把姜钱，哪个是自己输的那一枚？
    随即龙阳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哪一枚已经不重要了。
    国相此举是告诉自己，这一枚姜钱已经永恒了。
    国相拿起任何一枚姜钱，都可以成为自己“输掉”的那一枚。
    除非，自己把世上所有的姜钱都毁掉。
    为了一枚姜钱，毁掉不知多少亿姜钱……
    龙阳还没那么傻。
    龙阳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起居官员身边。
    “别记了，不许记！”
    官员鸟都不鸟龙阳，不但要写，而且写得更快。
    龙阳想偷看，那官员立刻用身子挡住，用手捂住。
    起居注这东西，君王是不能看的。
    哪怕李世民也不知道起居官员怎么记录自己的。
    后世或许有帝王偷看，但绝对都是悄咪咪的看，看完还得悄咪咪的放好。
    哪怕明知道起居官骂自己了，也不敢声张。
    真要惩罚起居官，那就是不打自招。
    龙阳刚想用强，起居官一拍桌子，大喝：“君上欲效崔杼乎？”
    一句话把龙阳气得够呛。
    崔杼弑其君，那可是出了大名的。
    龙阳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声。
    为了摘掉“武夫”名声，龙阳付出了太多努力。
    真要成为崔杼第二，甚至崔杼中的崔杼，龙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趁此机会，大黄给翁胖子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龙阳气哼哼的回到座位上。
    他不是坐上去的，而是双足发力，一屁股蹦上去的。
    “国相，来来来，再赌一把，再赌一把！”
    “我也不要别的什么，你就承认输我一个姜钱。”
    “多了我也不要，就一个姜钱。”
    刚才随手给出的那一个钱，将成为龙阳午夜梦回时过不去的坎。
    半夜坐起来都得给自己一巴掌。
    赌什么不好，非要赌钱。
    大黄哈哈一笑，“君上难道就不怕再输一次，输给我两个姜钱？”
    “切，这次我肯定不会输！”
    “君上，你便是赢了，还能把之前的事情从起居注上抹掉吗？”
    这话戳到龙阳痛处了。
    这起居官也是个硬骨头。
    杀他，不过是为他扬名。
    龙阳敢说，自己真要拔剑，对方一准会往自己身上撞，而且是用脖子撞剑刃。
    为义而死，为道殉身，这对史官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龙阳没想到，自己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恐怕用不了多久，全天下人都知道今天的事了。
    见木已成舟，龙阳索性摆烂。
    “什么招贤馆，解散了吧！”
    “人才？我姜国不需要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才！”
    “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哼！”
    “以后招贤馆休想再拿到一个姜钱！”
    大黄顺水推舟道：“君上，要不这样，把招贤馆全都给岳先生打理吧。”
    “给！给！给！给岳先生！”
    龙阳心中快慰。
    这下子节省了好多钱啊。
    而且，招贤馆培养出来的人才，不还是要为姜国效力？
    不花一分钱，白捡大批人才，自己双赢啊！
    大黄拱手，随即带着起居官离开。
    起居官原本是不想离开的。
    可是他也明白，不跟着黄相走，等会儿很有可能挨打。
    反正该记的都记了，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干货了。
    起居官忙不迭收拾东西跑路。
    闲杂人等走后，龙葵忍不住抱怨。
    “兄长，招贤馆关系到我们姜国的文名，关系到我们姜国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形象。”
    “用一些钱粮供养，换取偌大的名声，这不亏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招贤馆累赘呢？”
    龙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淡淡说道：“我怎会不知招贤馆的好处，可是你觉得，我们姜国何德何能可以拥有今天的局面？”
    “我们姜国，又有什么能耐吸引全天下的读书人？”
    “姜国又能教他们什么有用的东西？”
    “又能给他们提供什么样的未来呢？”
    龙阳叹息一声，“以前姜国很小，只有一座小城，现在姜国很大，可以坐拥天下！”
    “但是，我们必须清楚地明白一件事。”
    “这不属于我们！”
    “不属于你，不属于我，更不属于姜国！”
    “此时此刻，我们不应该贪婪的占据所有，而是主动割舍。”
    龙葵有些惊讶，“兄长，这个道理是谁告诉你的？”
    “告诉？难道不能是为兄自己想的吗？”
    龙阳有些生气。
    比刚才输了一个钱更生气。
    “为兄就那么蠢么？”
    龙葵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
    龙阳哼了一声，“其实姜国版图扩大到整个中原，乃至全天下的时候，为兄就在思考了。”
    “我究竟干了什么？”
    “为什么齐桓公、晋文公他们穷尽毕生之能都做不到的事，为兄什么也没干，就达成了。”
    “为兄究竟付出了什么？”
    龙阳仔细思考。
    好像什么都没付出过。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成功了呢？
    最后，龙阳发现，自己不是什么都没付出过，而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在姜国崛起的这十年时间里。
    自己除了搞钱，什么都不管。
    可以说，除了钱，自己让出了所有的一切。
    而这就是自己成功的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