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智的心思早已不在乐正水灵几个的身上，走神数次，乐正水灵都忍不住抱怨起来。
    乐正智自知没有心情教下去，乐正泉来后看出他的没心思，帮他解围，他也就顺势下了台阶，将三人后面的练习交托给乐正泉，然后不顾乐正水灵没说完的话，翻身就跳到了围墙之外。
    乐正水灵看他们每每这样没门似的出入，有些不高兴，倒也想试试，被乐正羽华给一把拎着，她只好看着他傻笑，再转移注意力。
    乐正智走出巷子，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回，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再问个明白，脚还是不停的往前走。
    这盯着芳苑的人，瞧着他抓耳挠腮那副样子，竟误以为他就是因为傻。
    乐正智直到走远后，一次回头发现看芳苑都得找个好角度，才摇摇头叹口气，往家走去。
    家门口，乐正智看门开着，知晓白芷已经回来，这心中不由得想起慕心的话来，亲生儿子还活着的这件事他已经有九成信，可根本无法对白芷说出口。
    又想到，如果以后被她知晓自己早已知道，白芷又会如何如何怨，乐正智忍不住冲进去找她。
    白芷见他急急忙忙的模样，以为他喝了酒回来，自顾自的倒水拿着解酒药过来，这才发现乐正智身上几乎没有酒味，不免有些惊讶。
    可一想他今日是去教他们几个法术的，不喝倒也是对的。
    “你这有什么话，要说便说罢了，若是不方便告诉我，那不说也成，瞧你这副想说不想说的样子，别搞得我多不理解你的处境似的。”
    “夫人我这……”
    乐正智实在是说不出口，明明她已经接受了儿子死去的事实，前段时间又提起这事，让她已经伤心了一把，如今又来这么一个消息，加上自己尚且不知孩子的下落，乐正智担心给了希望又是失望。
    “可是乐正的事？”
    “也算是。”
    “那你还是烂在肚中吧，我也懒得为这些事头疼。”
    见白芷转身要走，乐正智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抬头对上白芷的眼神后，他犹豫着松开了手。
    “这也事关我们。”
    这句话，乐正智怎么也说不出口，白芷也从他反常的举动中觉察到他所想说而说不出口的事，正在折磨着他。
    白芷本想着，乐正的事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不是什么高兴到脱口而出的好消息，白芷也真心不想听。
    她本想当做不知走开，可一想到身后乐正智那痛苦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她回身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乐正智抬起头那恍惚的模样，白芷更加心疼，他许久未出现这副模样了。
    “夫人？”
    “瞧你这样，我怎忍心离开？我们是夫妻，早已说过同甘苦，你心里要说的话，若说予我听罢会好受些，那便说吧。”见乐正智还愁眉苦脸、吞吞吐吐的，白芷忍不住质问他：“难不成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难不成我白芷知道的事还少吗？也不差你这一件了。”
    乐正智见白芷生气了，差点就脱口而出，可他真的害怕白芷问他孩子在哪，他无法回答。
    也怕打乱了一向镇定的白芷的心，她难得才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我不听了。”见她要走，乐正智又忍不住起身叫住她，白芷更加生气，没好气的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想说又非叫着我，既然你觉得与我说不好，你又憋着难受，那就……你觉得谁可以听，你愿意就与他说去，莫要在这里给我找气受。”
    “夫人，这么多年了，我也是不想一次次的撕开我俩的伤口。”
    一听这话，白芷也就知道这事与他们的孩子有关。
    “你不是才撕开了一次吗？既然早晚都要撕，我倒不如你一次撕个够，至少心伤只需养一次。”
    “这次不一样。”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难不成……你在外寻了新欢？还是说你与他人有了孩子？想我接纳了他？”
    乐正智一听，立马着急了起来，正要解释，看着白芷那含着眼泪的双眼，乐正智这才知道，失去孩子与永远失去做母亲的伤，原来一直都不曾好过。
    而他，却也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她衍生出这等想法。
    乐正智“啪”一声的跪下，与她道歉。
    “对不起，夫人。”
    白芷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扶着门哭了起来。
    “因果循环罢了，若不是我，佐思和阳炎何至于失踪多年，一个死一个不知所踪至今，合家主合夫人也不至于走到末路。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在替我还债呀，我又怎么当得起你一句对不起，你们没人对不起我。”
    乐正智想要过去安慰她，可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么多年一直都未发现她的自责，将孩子的死归咎于自己。
    突然，他想到慕心说的话，孩子还活着，这一刻，他不再觉得这事难以开口，反而觉得是解开白芷心结的良药。
    虽然自己尚不知孩子的下落，但他已经有了办法，就算做乐正的叛徒，也要与慕心做这一笔交易。
    “夫人请放心，我们的孩子，我会把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我们的……孩子？你难道真要认了他人的孩子？乐正智，你这是在侮辱我。”
    乐正智过去拦着气愤不已的白芷，白芷才不愿听他的狡辩，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响动，两个人停下手，乐正礼闪了进来，挥手将门关上。
    “智师父可得小心呀，隔墙有耳。”
    “难道……”
    “你放心，我看着呢，估计没听到什么。”
    “多谢师叔。”
    “别跟我客气，你们这是……果然被他们看得透透的，心儿姑娘冷静下来后，知道你这边会出事，特意请我来一趟。
    我知道，这件事你们认定了十多年，突然要让你们接受另一个结果，实在有些难，更何况出于一个不能轻易信任之人的口。
    但是，她慕心有足够强硬的手段，不至于用这种事诓你。
    当然了，这不过是我的认知，你怎么想，还是你自己决定的事。”
    “这事怎么还扯上慕小姐了，阿智，你不会……”
    “我，我可没有，夫人可不能胡思乱想。唉，这事吧，其实是这样的。慕心小姐吧，她究竟什么身份想做什么，我确实不清楚，就是她想让我也帮她，一笔交易。条件是我帮她做事，事成之后，她告诉我、我们孩子的下落。”
    “你这话何意？”
    “她说，我们的儿子还活着。”
    白芷差点没站住，乐正智赶紧伸手扶着她。
    “还活着？什么意思？”
    乐正智扶她坐下，给她从头捋了一遍，得知慕容莹还活着，白芷马上恨不得去见一见，还想问问慕心自己的孩子到底在哪。
    不过，乐正智拉着她，与她说起乐莹的提醒，加之刚刚的事，白芷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当年，我们能想到换子这一招，或许还有其他人也做了同样的事，在我换子之后。”
    “是半夏，是……”白芷一瞬间就有这种感觉，越是回想以前的事，她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忍不住又哭又笑起来，乐正智不明所以，只听得她说：“活着，是活着，我的孩子。”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