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东胡骑兵乘乱突入阵中,阵内并没有好果子吃,五排陌刀手一个个虎视眈眈,瞬间就被乱刃分尸。
陌刀是重型武器,连续作战对体力的消耗非常之大。怀木在连斩七骑之后,立即下令:“首排,退!”
首排陌刀手迅速提刀后退至第五排,第二排顺势顶上,以更饱满的热情和更充足的气力,再次对东胡兵大开杀戒。
地上布满了人马的尸块,血水如同小溪一般四下奔流,一脚踩下去全是“咯吱吱”作响的血泥。
东胡大单于发疯了般命令骑兵继续冲阵,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一队人数不多的步卒,居然阻挡住了横扫草原的东胡骑兵。
现在不是东胡勇士们冲与不冲的问题了,而是马匹根本不听使,冲不到跟前就斜刺里闪开了,动物的本能使它们对陌刀避之不及。
怀木趁势大喝一声:“杀!”
列阵在后的三万汉军,在陌刀队的带领下,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长戈如林,陌刀如墙,箭矢如雨,向着东胡部所在方向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断将阵地向前推进。
汉军用环首刀敲击着盾牌,口中不住地发出“杀!杀!杀!”的吼声,声若雷滚,气势如虹。
突然更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东胡大单于惊魂未定,忽然斥候来报:“大单于,不好了,汉军骑兵从后方来袭!”
大单于见前路不通,后方又有来援,长叹一声,看来活捉吴起这事,没搞头了!
当下他命令东胡兵火速回撤,立即收缩战线,聚拢有生力量,形成拳头之势,对抗汉军。
端木伯御收到仇镇的消息,知道东胡大单于举全军之力奔袭野兕泽,遂不在原地死守,率领骑兵顺势杀向东南方向,决心与其他兄弟部队配合,将剿灭东胡主力的战役提前打响。
聂政所部六万人,怀木所部三万人,也发现了东胡人欲图撤退的企图,立即下令全军冲击,如同在大平原上卷起了黄色的巨浪,向着东胡人逃跑的方向席卷而去。
端木伯御的战略判断是十分准确的,他毅然回军的决定,成功阻止了东胡大单于的逃跑进程,硬生生将其北窜的势头给遏制住了。
两队骑兵见面,分外眼红,立即投入了冲撞与对决之中。
暗不浑和孤涉川一心要为沈红阿报仇,打起来完全不要命,马刀过处,一刀一个,不是枭首,就是割腹,手下没有一合之敌。
见主将如此生猛,朔方骑兵也是血性翻涌,奋不顾身地劈、刺、砍、割,每一刀下去,都洒下一片血雨。
此时,后方聂政、怀木所部也杀了上来,东胡大单于知道此时大势已去,不仅督亢之战打输了,他的大单于之梦也做到头了。
为今之计,无论如何,他也要保住自己这条老命,只要能重回草原,还有争雄的资本与机会。
当下他命令子之率领伪军顶上,自己在亲卫率领下趁机脱身而去。不过,他多了个心眼,九旄大纛却由一支死忠高高扛着,始终坚守在战场前方,以免乱了军心。
子之从来没有见识过规模这么大、烈度这么高的阵仗,早就吓破了胆,他龟缩在战车中,大声呼唤着姚驽与姜弗惶的名字。
亲兵急匆匆地赶到:“禀相国,姚驽和姜弗惶两位将军率部脱离战场,不知所踪!”
“什么?竖子害我,竖子害我啊!”子之气得暴跳如雷。
姚驽与姜弗惶早就通过鹿毛寿,和吴起取得了联系,制定好了详尽的归降计划。
不过两人所部两万多人,吴起还是有点不放心,是故并未将他们所部兵力立即投入战场。而是安排二人脱离战场,到指定地点集合,等待整编。
姚、姜二人,能够按规定到达指定地点,就可验证其诚心,没必要让他们在督亢之战中来趟浑水。如果造成敌我不分,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野兕泽旁,细标、巴宁、苗冥、靖家孚经过两个时辰的血战,全歼了东胡布尔山部、花泽部以及随行的伪军,俘获马匹军辎无算,大捷!
巴宁来到吴起马前:“大司马,我军大捷,让弟兄们休整一下吧。”
吴起凛然道:“不可!聂征东已经阻敌超过两个时辰,王上的总预备队也动用了三万之军。汝等四部不得休整,立即折向西北,与聂政军配合,围歼来犯的东胡之军。”
汉国大司马吴起第一次下达了这样的作战命令:“四部之军,不怕疲劳,不怕困难,不怕饥饿,不怕伤亡,不怕打乱建制,不怕河流地形所阻……敌人跑到哪里,就坚决追到哪里,全歼东胡军,活捉大单于。”
同时下令端木伯御的骑兵迅速向南靠拢,王廖的果骝军也渡过治水,逐步缩小包围圈。
吴起的命令发出后,整个督亢之地上就喧闹起来,几十万汉军官兵甩开了双腿,扔掉了重装备,在冬日的原野上跑出了通身汗水,卷起漫天黄尘,呼啦啦向着东北方向呼啸而去。
诸部军马全部乱了套,建制全部被打乱,将军找不到校尉,校尉找不到卒长,卒长找不到伍长。许多将军、校尉都成了空架子,部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建制乱了不要紧,人人心里都有底,向西北、向西北,追上就打,见东胡人就打,人人各自为战了。
督亢之战进行到了决战阶段,汉国空军在阙螭的率领下再次掠过战场上空。
天空之下,烟尘四起,杀声震天,白色的雾气与黄色的尘土互相交织,卷起巨大的漩涡,形成滔天的气浪。
但是,几乎看不到人的影子。
后来,阙螭将这一异象讲给了太史吴期听,吴期在《汉史》中记道:“时维冬月,王气葱葱,盈于督亢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