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眼睛一转，看向顾延。
    顾延沉吟了一下，脸色复杂的道：“诸天体系，是一个包含很广的体系。”
    “仙道体系就是其中一种。”
    “但不止仙道，一些魔道、器修、丹修等修炼法也被囊括其中，只是统一以仙道境界来命名。”
    孟秋白眼神一亮，根据他前世看小说的经验，越大众的往往中正平和，因为平凡，而蕴含无限可能。
    “诸天体系能流传诸天，想必不会有错，而且修行的人多，其配套的神通秘法也多，这条体系前途应该很光明。”
    “大道至简，能流传这么广，必定有其不凡，我应该选择诸天体系吗？”
    顾延脸色古怪，看着孟秋白，欲言又止。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孟秋白一愣，他不知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
    顾延看孟秋白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解释起来涉及东西太多，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你知道世界上有法律，为什么还有各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吗？”
    孟秋白想了想，不明白顾延的意思，但还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回答。
    “法律只是最基础的社会规则，但法律由人规定，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需要有一套更宽泛的社会运行规则。”
    顾延惊奇的看了眼孟秋白，脸上有些疑惑。
    “既然你知道这些，那你想过这些规则的主人是谁吗？”
    孟秋白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规则服务的主体不是我们所有人吗，它约束我们所有人，大家都在同一个框架下，社会才能更加稳定，它的主人应该就是我们自己啊！”
    顾延摊了摊手，无奈的看向苏晨。
    苏晨倒是脸色平静，他想了想，提醒道：“你落入了顾延的陷阱。”
    “在他问你法律和世俗规则时，你就默认世界上只有这两套规则。”
    “因为在你认知中，法律条文错综复杂，世俗规则千奇百怪，两者基本能囊括社会规则。”
    孟秋白眉头紧皱，他不清楚苏晨的意思，难道这种想法有错吗？
    “请苏部长明说。”
    苏晨淡淡的笑了笑，“这些规则很好，很广泛，维持稳定，是好东西。”
    “只是，这是属于你们的规则，不是属于规则主人的规则。”
    “稳定和不稳定是相对的，当你眼中看到的全是稳定，那不稳定一定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而这个地方的人，就是规则的主人。”
    孟秋白脸色微变，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身在局中，早已习惯遵守规则，规则渗透他的方方面面，甚至他的思维方式，也是跟着规则行走。
    “咳咳...”
    顾延轻咳两声，收回了话题。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存在一套放诸四海皆真理的规则。”
    “若你觉得规则很完善，已经覆盖你看到的方方面面，不要怀疑，只是你被规则遮挡住了。”
    “诸天体系也是这样，看起来使用范围很广泛，前途也很光明，实际上只是一条专为你们设计的路。”
    顾延想起曾经被吊打的日子，虽说已经能平静对待，但不代表能当做没发生过。
    “就像牧羊人为羊群设计了羊圈生态规则，羊群遵守的不是真正的自然规则，只是一套虚假的规则。”
    “这不能让羊群真正独立成长，只是牧羊人为了收获更多羊肉。”
    “类似的规则一套又一套，总有一套你觉得有道理，然后选择接受，类比诸天体系众多修炼法，总有一条适合你，让你心甘情愿走上去。”
    “但世界又不是你爸妈，怎么会出现适合你的东西呢？”
    孟秋白脸色阴晴不定，有些怀疑人生。
    苏晨见状，决定再啰嗦一下，虽然，这些对他们来说，只是很浅显的道理。
    “人和世界都是独立的，不会出现十分适合某个人的东西。”
    “每个人独一无二，适合只是因为折中，若感觉某些东西非常适合，那肯定是被设计出来的。”
    “或者说，其掩盖了不适合的地方，亦或是让你失去感知不适合的能力。”
    孟秋白眼神收缩，他有些不能接受，眼前苏晨和顾延说的话，让他十分不安。
    “我承认你们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若是基于大多数人真善美所制定的规则，他不可能是假的。”
    “遵守这样的规则，并不是什么坏事。”
    顾延脸色苦恼，他心里有些乏力，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孟秋白就是理解不了，非得让他解释一遍又一遍。
    “大多数人是哪些人？是制定的那些人？还是被制定的那些人？什么是真善美？是理所当然的真善美？是现在的真善美？还是过去的真善美？是真的真善美？还是假的真善美？”
    “真善美是什么？你真的明白吗？”
    “是真理真善美？是人为的真善美？是世界的真善美？是人类的真善美？”
    孟秋白脸色涨红，顾延的话又急又快，他感觉每个问题都能回答，但又感觉回答不了，这让他脑袋发烫，有些打结。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选真我体系？还是诸天体系？”
    “直接告诉我原因，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
    顾延失望的看向苏晨，摇了摇头。
    说起来，他曾经也有过这个阶段，拒绝思考，拒绝前进，自认为坚持自己，只是，青龙王把他打得太狠，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靠系统提起来，终究避免不了这些基础问题。
    苏晨温和一笑，拍了拍孟秋白肩膀，安抚孟秋白的情绪。
    “不是我们愿意复杂，只是感悟这东西，别人说的永远只是别人的感悟。”
    “你会听不进任何人的感悟，或许你觉得没道理，即使会觉得有道理，但你会认为自己坚持的更有道理，任何强加于你的理论，都只是你思想里的过客，留不下任何痕迹。”
    “只有自己切身体会，有了深刻感悟，才能成为你自己的东西。”
    顾延对此深有感触，他神情复杂的看着孟秋白，就像看着曾经的他。
    幸运的是，现在有他孟秋白提醒，辅助他选择，而当初顾延什么都没有。
    不幸的是，孟秋白和当初的他一样，坚定认为脑子里的东西才是正确的，听不进任何告诫。
    顾延有些恨铁不成钢，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无力。
    “古代那些得道高人，为什么总喜欢打马虎眼？”
    “他们都知道，他们劝不住任何人。”
    “但面对来请教的人，即便知道劝不住，还是会说些小故事，将劝解的话藏在其中，只有自己领悟出来，那些迷茫的人才醒悟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