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是...为什么？”这一刻刘至心中的疑惑胜过了胸口的疼痛，他觉得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难道我还在幻境中？大哥怎么会对我出手？”他喃喃道。
    王杏对上他的眼睛，表情一如既往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小至，怪只怪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这是,为什么？”刘至不懂。
    “你的运气好到让我害怕，可能得到冰莲真是沾了你的运气，若你想要将它夺走，我估计也无法反抗。”王杏道。
    “不、我不会这么做，大哥更需要冰莲。”刘至道，心中慢慢有疼痛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
    “天地至宝，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谁不想要？我辈修行经历无数苦难，为的就是飞升上界早日成仙，机会就在眼前，谁愿意放弃？”王杏问道，双目紧紧盯着刘至的双眼。
    “我不就放弃了吗？你我相处多年，大哥还不了解小弟的为人吗？我知道大哥在如今的境界已经徘徊多年，只是缺乏一个契机，如今契机来了大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我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贪图对大哥至关重要之物？”刘至道，嘴角渗出鲜血，每说一句都有锥心之痛。
    “我提前飞升对你并无好处，就像你所说，有我在旁护佑可坐享其成。若我飞升，以你金丹期的修为方才不论是冰莲还是溯源草都无法得到。可是你的气运实在恐怖，我心甘情愿护佑你多年，说不定也是受你气运摆布。如今既然我有脱离的机会，自当离你而去。一旦错过，即便有冰莲在手也不一定能够飞升成功，甚至还会心甘情愿的献给你也说不定。”王杏认真道。
    “你我多年的兄弟之情，怎会与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关，难道大哥不相信自己的心吗？这么多年都不是你真心所为吗？”刘至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向来为他着想的大哥怎会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甚至全盘否定了两人的过往。
    他闭上眼睛转过头去，连道几声：“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觉，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刘至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小弟，你也会自欺欺人吗？软弱可不利于修行。”身后传来王杏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
    随即长剑被拔出，刘至胸口瞬间喷出一道血线，浑身剧痛。他脚下一软倒在地上，仍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容冷酷淡漠的王杏。
    “大哥，你...当真要杀我？”刘至捂住胸口问道。
    “你活着，就会干扰我的判断，必须要死。不过你也不用怕，若你当真是天道宠儿，一定死不了，甚至死的可能是我；如若不是，你死了，我可得自由，也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么多年我都被你利用了。”王杏道，随手将一个软软的东西丢到刘至的身上。
    刘至一看，竟然是珍珠的尸体，黑色的小兽已经气绝身亡，油光水滑缎子般的皮毛也失去了往日光彩，黯淡无光。
    刘至瞪大了双眼，颤抖着伸出手将珍珠抱起。
    “你、你竟然杀了珍珠！为什么？为什么！你若恨我只管冲着我来，为何要杀他？他可从来没有害过你，何其无辜！大哥，你是疯了吗？”刘至气急攻心，边说边大口吐血。
    “如果没有他，你如何能得到那么多的天材地宝？他是你的帮凶。”王杏道。
    “大哥，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没有他，你又如何能得到冰莲？寻宝兽天生热爱天材地宝，虽为我的灵宠，但有发现他大可以瞒着我们自己寻找服用，可是珍珠从来不曾藏私，发现任何宝物第一时间都会告知与我，得到后若无我主动给予，他也定不会讨要，这么善良单纯的珍珠，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你的良知都消失了吗？”刘至痛心疾首的说着，果断服下一把灵丹。
    “低阶妖兽看不出真相，被你利用了还不断讨好，我结果了他也是让他早日脱离苦海。刚才不见你吃丹药，现在是要反抗了吗？”王杏冷哼一声。
    “大哥，我看你是被冰莲迷惑了神志，从你看见它起就不对劲，言情举止全不同以往。那不是什么至尊灵草，而是魔草，迷惑人心的恶毒之草。你且将它交出来，或可恢复神志，若再无法清醒，小弟就要不敬对你出手了。”刘至站起身来，心痛的将珍珠放入怀中，运转体内灵力促进丹药发挥效用。
    “巧言令色，想骗我将冰莲交出，呵呵，不用多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大哥，莫要执迷不悟！”刘至喊道。
    王杏冷笑一声：“多说无益，你今日必须要死。”言罢手腕一翻，无数尖锐的绿色藤蔓从地下窜出从四面八方袭向刘至。
    刘至明知不是王杏的对手，也并不放弃，各种符箓配合下祭出傀儡，打的有来有回。
    “果然有古怪，凭你的修为怎可能接得下我一招？”王杏言罢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即便不为了自己，我也要为珍珠报仇。”刘至一招一式皆拼尽全力，不多时身上便多了许多伤口，皮开肉绽，整个人如同血人一般。
    珍珠的死让他心痛无比，也让他认清了眼前事实，王杏不会放过他，当真是要他的性命。
    “大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头了吗？”
    刘至腹部中了一剑鲜血喷出，踉跄后退两步。不待他站稳，王杏又攻了过来。
    “妖邪闭嘴，休想乱我心神。”王杏喝到。
    又有无数藤蔓从地下钻出，配合王杏凌厉攻击锐不可挡，刘至避无可避，想到刚领悟了一些了幻境神通，立刻制造一个又一个的幻象迷惑对手。
    “区区金丹期幻象也想迷惑于我，给我破！”王杏气势暴涨，幻象尚未发挥作用就在他的喝声下爆破开来，化作阵阵烟雾。
    刘至却不管这些，眼下他除了尽力而为施展所有手段外并没有其他选择。即便实力悬殊，即便明知前面是条死路，他也不想束手就擒。随着对招的增多，他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据他了解，王杏实力深不可测，平时对招也是不敌，可是对面之人却不过尔尔，虽然自己多处受伤，却并无性命之忧。
    随着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刘至不见虚弱反而越战越猛，战的他热血沸腾。
    “你到底是什么鬼怪，竟然能接下我诸多招式？”王杏吃惊不小，若不能将刘至拿下，自己危矣。
    “我是什么人，大哥不应该最是清楚吗？我倒是好奇你的身份，为何冒充我大哥，究竟是什么鬼祟！”刘至喝到。
    “胡言乱语，拿命来！”王杏喝到，攻击越发凌厉。
    “你害死珍珠，我也不会放过你。”刘至道。
    二人又战来几十个回合，渐渐却是势均力敌，王杏眼中露出骇然神色。
    “痛快，大哥从前怎不与我这般对战，倒是藏拙。只是你的招式翻来覆去就这几样，实在有些无聊，想要杀我，得下狠手才行。”刘至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
    反观王杏则皱紧眉头，虽看上去占了优势，但他心中已然动摇。原以为刘至敌不过他一招半式，眼下却已经不知接下了他多少招。那些伤口明明很重，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行动丝毫无损。
    “又是幻境！”王杏道，爆破过去却不见有任何反应。
    难道不是？
    此时王杏忽然瞧见刘至的眼中有黑气渗出，甚至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兴奋的神情，大吃一惊。
    “你！”
    “大哥，性命相拼你还有功夫在想其他，是我太好对付了吗？”刘至突然邪笑起来，威势暴涨，身法越来越快，竟然追上了王杏的速度。
    又有无数藤蔓刚从地下跃出，可是还没到刘至近前就被无数剑影切的粉碎，毫无用处。
    王杏眼看刘至越来越猛，明明还是金丹期的境界实力却远不止此，大感不妙。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句话好像似曾听闻。”刘至脑中闪过一个片段，却没有捕捉到，好像就在不久前也有人这样问过他。
    他摇摇头，不屑笑道：“凭你也想探我底细？我的大哥可不只会这三两招的蹩脚功夫，假的终究是假的，模仿的再像也不过是画虎类犬，不得半分精髓。”
    言罢刘至气势暴涨，一剑挑断对方左臂。
    “这不可能！”王杏大吃一惊倒退数步，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取出冰莲放入口中。
    刘至气定神闲的看着他。
    “你为何不阻拦？服下冰莲我的修为将远超现在，你后悔也来不及了。”王杏道。
    “为何要阻拦？不过是虚幻的假象你还当真了，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飞升。”刘至不屑道。
    王杏感受体内灵力，与先前并无半分不同。
    “怎么回事？”他不可置信的说道，神情十分慌乱。
    “怎么没用，难道冰莲是假的？”
    “不可能，一定是真的，珍珠不会出错！是不是你掉了包？”王杏抬头质问道。
    刘至一脸嘲讽的看着他，并不理会。
    “我的修为，我的大乘！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绝不可能！”王杏眼中露出痴狂与迷茫，状若疯癫。
    刘至蹙眉显得很不高兴，眼中魔气逸散的更多，他突然闪电般出手，锈剑削掉了王杏的头颅。
    “真是吵死了，我的大哥不是你这种东西可以侮辱的。”
    “作为这次幻境的主体你早该退场，若非我心中有所怀念，哪里轮得到你在此作妖，结果差点让你毁了大哥在我心中的美好回忆，真是让你死的太便宜了。”
    瞬间周围的一切统统消失，刘至又回到了那片灰白色的虚无之中，周围寂静无声。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四下打量。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看来那个幻境已经被我破了，待我找出阵眼所在，定要...”
    刘至话未说完，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志文道、志文道...”有人轻轻推着刘至的肩膀，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变的清晰起来。
    刘至意识逐渐回归，待他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名戴着黄金面具的魔族少女。
    “辉月？”刘至彻底清醒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辉月见他转醒，本来还有点高兴，一听此话当即翻了个白眼。
    “北地又不是你家的，为何我不能在此？本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需要你管。”辉月说道。
    刘至觉得有些尴尬，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一路跟着我过来的？难怪秋秋罗说你没有回去，你可要给他报个平安？”
    “本姑娘跟着你？真是笑话，北地向来是我们魔族勇士的试炼之地，任何人都可以进来。与你分开后，我心道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就来北地闯一闯磨练心志，遇到你纯属是意外罢了。至于我与大哥的事情，更无需你操心。”辉月回道，语气已经十分不快。
    刘至想了想，怀疑道：“我听说进入北地后所有人都会分开，分别进入不同的幻境，如何会这么巧遇到你，莫非眼前所见又是幻象？”
    辉月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已经进去过了？那你仔细想想先前是不是已经破了几个幻境？”辉月道。
    刘至回忆一番，印象中好像是破了两个幻境，但具体是什么过程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幻境因人而异，并不是无止无尽。有的勇士只需勘破一个幻境就能得到神魂上的提升，有的则需勘破好几个，甚至永远也无法从幻境中出来。幻境因人而异，不一而同。我会遇上你，说明你天资不错，已经过了北地对你的试炼。”辉月道。
    “是吗？”刘至仔细感受一番，并没有觉得神识有所变化。
    辉月看出他的疑惑，嗤笑道：“莫要忘了，试炼是针对我们魔族勇士的，你身为人族能活着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得到神魂上的提升简直异想天开，等你哪天拥有了魔族血脉再来此地，或许能有所收获吧。”
    刘至闻言一阵无语，这辉月怎么语气冲冲的，难道还在因为之前自己的拒绝而生气？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按理不应该身处幻境之中吗？”刘至问道，这点十分奇怪，若是辉月说不出让他信服的理由，那八成自己还是在幻境之中。
    辉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叹了口气。
    “你还没清醒过来吗，麻烦仔细看个清楚自己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刘至打量一番周围，竟然是他先前进入北地时的地方。记得自己往前踏了一步后，就陷入了什么幻境之中。
    “看清楚了吧，你还没进去呢。或者说，你进去过又出来了。”辉月道。
    刘至想了想，说道：“既然进去了，那即便破了幻境也应该是在北地里面，还能将我传送出来不成？”
    “谁知道呢，你是人族，或许是被魔族阵法排斥了吧。北地深广，据我所知里面存在着许多机缘，总不能便宜了你这个外人。对了，不如说说你的幻境吧，也好给本姑娘做个参考，一会儿我进去了多少也能有点准备。”辉月道。
    刘至想了想，又准备进去幻境之中，被辉月拦了下来。
    “别想了，幻境既然排斥你就不会给你任何好处，就算你再进去一次、两次、无数次也是一样，平白浪费时间与精力而已。”
    刘至想了想，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喂，你去哪儿？”辉月追上来问道。
    刘至可不管她，很快就来到了封印魔族客栈的位置，仔细打量四周，确实有自己布下的阵法痕迹，他当下解除阵法，一座古老的客栈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客栈？”辉月惊奇道，见志文道不回答，于是也不管他，打开客栈大门走了进去。
    客栈内一片狼藉，显然之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就这样客栈还没有倒塌也算是幸运了。
    刘至走进来一看，确实都与自己离开时别无二致，心下叹了口气，看来当真是白跑了一趟，可是若要寻到宝藏，必须再次进入北地，要如何才能进去而不被传送出来呢？
    他扶起一张桌子，又摆了两个凳子一人一张请辉月坐下。
    “先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辉月姑娘见谅。”
    “也不能怪你，毕竟刚从幻境中醒来，一时分不清楚哪个是现实也很正常，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只发生在你一人身上。”辉月道。
    “我经历的幻象都记不起来，恐怕不能帮到你。”刘至想了想遗憾道。
    “这样啊，那也只能算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辉月问道。
    “我还想进去北地，不过要想一个不会被传送出来的办法。”刘至道。
    “为什么还要进去，莫非你也想寻找那传说中的冰莲？”辉月好奇问道。
    “算是吧，你也说了北地深广，里面有许多机缘，来都来了并不想轻言放弃。”刘至道。
    “没想到你这人还是个死心眼，若是再被传出来又要如何？”辉月道。
    “所以要想办法。”刘至思索良久，见辉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莫名的又开始心跳加速。
    “看着我做什么，你不进去历练吗？”
    “不急于一时，我想看看人族聪明的脑子瓜里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辉月道，言语中有调笑的意味。
    刘至看了看她，问道：“你可有北地的地图？”
    辉月摇摇头：“从来没听说过北地有地图的，即便真有，也轮不到我看，早就被那些真正的大能收入囊中了。”
    刘至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道北地的外围有多长？我上次沿着外围走了半天，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里才能到头。”
    刘至心道再大的阵法也应该有个覆盖的范围，总不至于那个阵法能将整个外围全部笼罩，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若能找到那个所在进入北地，就可以避开幻境。
    辉月认真想了想后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长，但听说像我这样修为的魔族至少也要走上六七天才行。”
    “这么长。”刘至闻言吃惊不小。
    “一路上没有什么山河之类的不同地势吗？”刘至问道。
    “自然是有的，你想从那些地方进去北地？”辉月道。
    “可以试试，你可曾听说过有人走那些地方进去的？”刘至问道。
    辉月摇了摇头：“来北地的都是为了通过幻境磨炼意志，哪里会特意避开？若是想走捷径进入北地，必然不是为了历练而来，应该与你一样是为了寻找冰莲或者其他什么机缘吧，不过那些地方有没有覆盖幻境我并不知晓。”
    “既然如此，那我要去看看。”刘至主意已定，也不耽搁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说风就是雨。”辉月赶紧跟上他。
    “我先陪你过去看看，若是没有幻境的话就一同探险，当然分开也行，本姑娘不是非要跟着你不可，天材地宝谁找到的就归谁。若是仍然遇到幻境的话，那就各安天命，凭本事破阵。”
    刘至并没有拒绝辉月的提议：“那就按你说的，先过去看看。”
    两人沿着北地外围一路御剑而行，路上倒也和谐，刘至问起冰莲的传说，辉月也不隐瞒，将绝情山的传说讲给他听，与大博族长说的差不多。刘至倒也佩服她的大气，觉得辉月这人当真不错。
    “若是我们一同找到冰莲，可却只有一株，你要怎么办？”刘至打趣的问道。
    “那本姑娘也要试上一试，不能平白让你轻松得了。”辉月回道。
    即便看不见她面具下的表情，刘至也可以想象她此时的傲娇，不由笑出声来。
    “笑什么，难道我不该为自己争取吗？”辉月瞪他一眼问道。
    “自然是应该争一争的，我只是觉得辉月姑娘率真可爱，所以才笑了出来，并无恶意，请姑娘莫要为此生气。”
    刘至话一出口立刻满脸通红，心道自己说什么大实话呢，怎么就如此直白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辉月姑娘勿怪，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姑娘很好，真的很好。”
    那边辉月被刘至冷不防的语出惊人也是闹了个大红脸，一路红到了耳朵、脖子。看在刘至的眼中，心脏又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当即不敢再看她，默念起清心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