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你杀的我不过是加工而已,得你出手,今日我那些伙伴都吃的很欢,也说要来谢谢你,只是怕你觉得我们人多势众有不良企图,所以他们才没来。”
孤终于没有把盘子推回去,心道要是他们一群人都过来的话自己肯定不会出来,就特别不习惯跟这么多人打交道。
“快尝尝,他们烤的蝎肉可好吃了,我也分到了一大块肉呢。”黑金大王说道。
孤可不好意思在少女面前吃东西,正要拒绝却见少女直接拿起一块蝎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满意的点头道:“真香,火候烤的正好,快趁热吃,我已将你视作朋友所以尽管随意不用客气。”边说还拿了一小块递给黑金大王。
黑金大王非常自来熟的接住就啃,吃的大鄂上油光水滑的。
两个人一点不见外的在他面前大快朵颐,孤也不好意思拒绝他们的盛情,犹豫片刻也吃了起来。
蝎肉入口,孤眼睛都亮了,从来不知道蝎肉居然可以变成这么美味的东西,简直神了。越吃心情越好特别的满足,这时几枚灵果,一壶灵酿又被递了过来。
“光吃肉可不行,来点果子跟酒,搭配起来味道更好。”杀神草道。
仿佛是怕孤怀疑这些食物的可靠性,杀神草先吃了一个果子又饮了一口灵酿,动作十分洒脱。接着在地上直接铺了一块毯子,将吃食都摆在上面,席地而坐,招呼孤跟黑金大王一起坐下。
见少女与黑金大王都十分自然坦率,孤迟疑了一下也坐了下来,接下来一切水到渠成,想是从来没有跟谁这么聊过,孤原先还很不善言辞,大多都是听着少女与黑金大王聊天,但被问起的时候又会老实的回答。杀神草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问他:“不日我与众伙伴就要离开北地了,你可要跟我们一起?”
孤也知道这些人迟早是要离开的,他在北地待了万年,虽然只是个落脚的地方,但对于他而言天大地大哪里都是一样,反正都无他的容身之地在哪里并无差别,此刻被邀请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跟你们一起,你的意思是?”孤不知为何望着少女平静的眼神竟然有些忐忑。
“我的意思就是你要不要做我们的同伴,以后福祸相依,共同进退?”杀神草道。
同伴?这个词十分的陌生,但孤很清楚它的意思,福祸相依共同进退,这就是同伴吗?
“为什么找我?”孤问道,
“我觉得你人还不错。北地幻阵被破,以后这里会变得不太平,上次你出手相助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境界不错,但是身法十分...潦草,想来是没有专门修习过的关系,若是遇到强者恐会吃亏,再说此地荒芜寂寥,与其一人在这里不如与我等一起,世间这么大不想出去看看吗?大家一起相互照应,结伴而行会很有意思。还是说你喜欢这里,或者要留在这里等什么人?”杀神草道。
“不,我没有要等的人。”孤连忙摇头道。
对于如此盛情相邀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这么简单吗?可是自己一无所有,可若说别人图他什么怎么想都不可能。
这时孤想起了年幼时曾经遭遇过的各种冷言冷语,以及外出历练时被人族与魔族追杀的场景,哪里都不受待见。于是说道:“不说我身无长处,只身为人族却一身魔气,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而且我也帮不到你们什么,带上我只是拖累。”
杀神草闻言瞪大了眼睛,这人竟然如此看轻自己,实属没有想到。
当即脸一板,严肃说道:“说什么胡话,邀你一起可不是图你有什么长处短处,我等的大哥身为人族也是魔修,但那又如何?你肯定见过他,那个魔气冲天特别显眼的就是。告诉你,他可强大了,外面正有百来个魔修请他去做洛城的城主,他都不乐意呢,所以你大可不必因为身份之事操心。若是有人敢找你的麻烦,我们这些同伴可不是摆着看的,倒要看看谁敢!”
孤见少女认真的样子眼中尽是真诚,心中不由也热了起来。
“记住了,你若成为我等同伴,福祸相依共同进退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时远处一道人影飞速朝这里过来,嘴里喊道:“在聊什么,加我一个。”
孤见到又有陌生人过来不由得感到紧张,却强作镇定不动声色的看向来人,是一个清秀白净的翩翩少年。
来人正是小白。
他过来后看向孤,有些羞赧的主动说道:“这位道友幸会,我叫作白,之前在附近见到过道友几次。”
孤忙站起身回道:“道友客气了,我叫孤,幸会。”说完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尴尬的站在原地。
小白原本也是个话不多的内向型,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友善亲和主动与他攀谈,虽然聊得磕磕绊绊,孤也看出来此人的善意,逐渐也放松下来。
杀神草谈起邀孤加入之事,小白也是盛情相邀,并表明自己与杀神草都是妖族身份,在他们这群伙伴中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看重的是真心相待,彼此信任,他们这群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结伴一起已有多年,最近加入的石岳时间最短也才数月,若是孤愿意来的话他们将又添一员。
孤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若是真能与他们成为同伴想来应该不错。只是自己孤僻太久,万一相处不好之后又该怎么办。
众人又闲聊了一阵准备散去时,杀神草与小白望向孤的眼神中有着期待,但并无强求之意。孤从未在他人眼中见到过这样的神情,心中说不清道不明是何种滋味,最后表示需要时间考虑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黑金大王道:“孤真是太老实了,所有心思全摆在脸上,叫人一目了然。”
杀神草道:“经历的太少,若是太平盛世倒也不错,可惜这里是修真界,若想活的安稳还是要尽快成长起来。”
小白笑道:“我觉得他已经动心,只是还有诸多顾虑,需要黑金大王到他那里再下点功夫。”
之后数日,黑金大王先后将霸道、石岳、珍珠与刘至介绍给孤认识,注意进退不让他有任何的不适,彼此相处下来都很舒服,孤也愈发心动。尤其刘至,虽然看上去十分年轻,但见识不凡,与其交谈之后带给他许多感悟,也很佩服这样的年轻人却比自己有出息的多。
这日孤刚结果了一只魔蝎不由回想起先前尝过的鲜美滋味,没注意到身后的沙地上一条与沙同色的毒蛇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这种沙蛇最是狡猾,本就与沙同色很难辨认,又极有耐心可一动不动的保持数个时辰,待猎物放下防备时突然袭击,基本都能得手。那魔蝎本是它看中的猎物,没成想被孤先手一步取了其性命。于是干脆将孤视作攻击对象,待将他拿下可得两份食物。
沙蛇埋在沙中的尾巴慢慢的翘起,尾端有一枚尖锐的毒刺已对准了孤的小腿,只要一击得逞毒素迅速蔓延可致猎物眩晕失去行动力,之后或是直接吞食入腹或是用毒牙补充毒素都随它乐意。
孤还在想着是否将魔蝎拖去给杀神草再做一顿好吃的,突觉小腿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反应过来是着了沙蛇的毒却已经天旋地转无法控制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孤视线模糊,脑子也混沌,只见一条细长蛇形竖起半身吐着信子爬到了他的胸口,张开大嘴就要朝他袭来。心道这下要没命了却无力挣扎,绝望之际忽觉一片温热的腥味溅到脸上,随即一粒清凉的药丸被塞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似一道清凉之气灌入,很快使他神清目明,身周血脉也变得通畅。
孤爬起来活动手脚,只见刘至正在一旁取了那条蛇的金丹,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刘道友相救,没有你的话我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刘至点点头道:“也是你命不该绝,正巧被我看见,单身在外需时时注意周围,不定就有危险。”
言罢将一个装了丹药的瓶子放到他手中。
“里面是我炼制的解毒丹,一般毒物都可对付,若再有下次第一时间服下此药可保性命无忧。”
孤还要再谢他,刘至却道无需客气直接御剑走了。
又是数日过去,眼看离别在即,刘至等人仍是不催他,照常时不时会将打到的猎物送给他一份,也会来与他聊起北地的各种事情,这种友人间的相处让孤感到十分快乐,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甚至有些贪恋起来。
这日黑金大王特地过来告诉他,它决定跟随众人一起离开这里,以后怕是不能相见了。
孤并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不由道:“可是你不是说要繁衍子嗣吗?跟他们一起走的话如何安定巢穴寻找母蚁呢?”
黑金大王道:“我觉得与这些人一起比繁衍子嗣更加快乐,我想见识外面的天地,不怕艰难险阻,若是这次错过了,恐怕惶惶终老一生也再没有这样的机会。甚至若有朝一日我能与众伙伴一同得道飞升,星辰大海都在脚下有没有后代又有什么关系呢?”
孤一时怔愣住,黑金大王所言让他十分震惊。
“我虽然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但既然拥有了灵识自然也希望不同凡响,我想按照心意自由的选择,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
孤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无话可说,蚂蚁尚有志向能果断决定何去何从,不畏前路艰险,自己又有什么足够的理由拦下它?
“孤,你是我在北地唯一的朋友,跟我一起走吧。”黑金大王诚挚道。
“我还没有想好。”孤道。
“左右不是走就是留,你在此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是走出去的时候了,如果觉得不好再回来就是,左右不吃亏,踏出这一步或许是你的契机。”黑金大王道。
孤被此言说动,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跟你走,大不了再回来。”
黑金大王闻言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大功告成。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孤下定决心也不再犹豫,说道:“我随你一起去。”
黑金大王道:“你不去洞府内收拾一下吗?”
孤无所谓的一笑:“有什么好收拾的,都是些破烂,能用的都在身上带着呢,走吧。”
一人一蚁很快来到刘至等人所在山头,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只等黑金大王回来。至于孤会不会加入,倒也随意。他们已经尽力,该如何选择全凭他自己做主。
见二者归来,众人露出笑容,黑金大王得偿所愿了。
“父亲,我与孤回来了!”黑金大王远远的便冲众人所在高兴的喊道。
孤闻言一惊:“你喊谁父亲?”
“刘至啊,我认他做父亲了。”黑金大王骄傲又自豪的说道。“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教我许多待我非常好,以后我也要对他好,孝敬他。”
孤觉得黑金大王的想法十分奇怪,人与虫如何为父子?那刘道友一定不会任由只蚂蚁胡来。
却见刘至没有任何不快的神情,反而笑着回道:“既然都到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黑金大王显得十分开心,变成小小的一只直接跃上了刘至的头顶,趴在其发间愉悦的说道:“父亲,我好开心啊,孤终于同意与我们一起了。”
孤心道黑金大王这是在作死,如此厉害人物的头顶岂容它待在上面。生怕转眼黑金大王就要尸首分离,紧张的看向刘至。
刘至毫不在意,对孤说道:“来了就是同伴了,大家平辈相交,以后好好相处。”
孤心跳的砰砰大响,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人一蚁点了点头。
竟然无事发生。
刘至召出飞舟待众人全部上船启动后说道:“此间历练已经结束,就不再耽搁,速速回去了。”
孤好几次想问飞舟的目的地,碍于才刚加入始终没好意思问出口,其他人相处间和乐融融的气氛也叫他有些羡慕。
小白看出他的不自在,笑道:“孤道友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都是自己人,不用顾忌什么。”
孤被说中,于是问道:“不知诸位准备去往哪里?”
杀神草回道:“还记得我先前曾同你说过,有洛城的魔修要请大哥去主持大局吗?此时他们应该还在外面等着,所以我等要先去外面看看这些人还在不在,再做打算。”
孤点头道:“原来如此,刘道友真厉害。”
刘至微微一笑:“当不得孤兄如此夸奖,我对外通用假名为志文道,还请道友莫要忘了。另外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本魔族功法,觉得正适合孤兄修习,你且看看是否合意。”言罢将前些日子从魔族那里得来的一本名为《龙吟步》的功法递给了孤。
孤心中大喜接过仔细一看,竟是一本高阶身法秘籍,十分珍贵,当下对刘至的慷慨十分感激。
“多谢道友相赠,我身无长物暂时无法报答,待以后如有需要的地方道友尽管开口,孤一定在所不辞。”
刘至闻言摇了摇头:“都是同伴无需客气,更无需任何报答,待你修为更上一层于整个队伍也是大有好处,不必见外。我也明白你初来乍到总会有各种不适应的地方,慢慢来就好。我等修道之人最大的好处在于时光的优待,岁月还长,我们一起携手走过。”
孤闻言大受感动,刘道友太会说话了,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善待。见其他人或是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或是担心他不好意思体贴的眺望远方,觉得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善良,对未来更加憧憬起来。
飞舟停停行行月余时间终于回到了北地外围,刘至本想将自己炼制的翻版混元幻魔大阵重新布置,想了想又拿出原本的阵盘阵珠布置好了一切,待阵法启动一切恢复如初才与众人往等候许久的洛城来人处行去。
珍珠不解问他为何又将阵盘等物还了回去,刘至道既然已经掌握了其中诀窍不如将这里恢复如初,还此地长久的平衡,也不算剥夺魔族磨炼的机缘,或许天道见此以后雷劫也会少一分凶险。
众人见此各有感悟,许多人都是拿得起放不下,刘至可以做到这点足以见他不同一般的胸襟与魄力,说到天道雷劫,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但到底不用背负多余的因果,又是善举,想来总归是好的。
孤见幻阵恢复心道若是以后自己回来虽也要经历一番凶险,但此地还与曾经一样,也算是回归故里。
洛城百来人见大魔头一行人终于回转,终于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每个人都有各种事务在身,但为了洛城未来始终坚持等候在此地,虽说修士不同凡人,但北地苦寒到底比不得安逸舒适之处,几个月的风餐露宿不说,天天风沙洗面也算是吃了些苦头。原先穿戴光鲜亮丽而来如今不是换成了常服就是变得灰扑扑的,足可见他们的诚意。
刘至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倒全是欣喜与他一行人回来的,并不见任何的不满。
许广平作为领头人当先率众而出对刘至等人嘘寒问暖一番,寒暄之后回到来意,问关于洛城城主一事考虑的如何?
刘至表示帮忙可以,但需立下约定,待洛城万事皆宜后他觉得到了时候就会离开,由得民心威望者接任城主之职。
许广平虽觉得有遗憾,但这已是很好的结果,只要洛城能够成为安稳太平之地由谁担任城主并不重要,当下与众人表达了感谢。
事情谈完刘至一行人与洛城来人决定分开前往洛城,那百来人动作很快,迅速收拾完毕立刻启程,想要赶在刘至等人到时先回去打点。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音到刘至耳中,正是辉月。
那日她离开念族后披星戴月火速朝北地赶来只为通知志文道快些逃命,可当她到时大战早已停歇,魔族一万八千众大败,只留下不足千人的活口。辉月放心的同时见同族惨状于心不忍,又有些怨愤。志文道如此厉害,为何不能高抬贵手多放过一些人,左右杀了那些领头之人即可。反正他与那些同伴实力强悍并没有受到损失,为何就这般心狠手辣。
可在外面与洛城来人等了数月之后,她的想法也随之改变。杀人者人恒杀之,不会因为对手弱小而放过,魔族挑衅在先,当作好不敌被杀的准备。且从洛城那些人口中总是听到对志文道的赞美之言,他们明明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却依然十分崇敬,也让辉月明白种族立场的不同,待人待物终也不同。
数月不见,志文道似乎成熟了一些,虽魔气环绕显得邪恶,但透过魔气看他的神情,更沉稳了几分。队中还多了一名她不曾见过的魔修,也是合体中期修为,与她不相上下,想来又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同伴。
“一别数月你还好吗?”辉月道。
刘至与众人打了声招呼随辉月走到一边,闻听此言点头道:“还好,不知你找我所为何事?”
辉月蹙眉,自从刘至进了北地对她的态度与原先完全不同,虽然最初也是冷淡,但之后两人一同历练相处十分融洽,可自从他出来幻阵后却变得十分冷酷,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他不想与自己有任何交集。虽说入了魔道,可见他神志清醒,并不受多少影响。自己苦等数月就换来一句冷漠的“所为何事”,自己找他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已。
一股怒火腾的燃起,辉月也不再忍耐,当下直接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这般不待见我,可是我做什么让你讨厌之事却不自知?”
刘至皱了皱眉,淡淡回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人魔殊途,我觉得还是不要太多来往的好。”
辉月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