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刘至将一切听在耳中,对穿天梭自然动了心思。可不受能量限制飞行宇宙的法器不可多得,借着仿制穿天梭他也正好研究一番,或能再造一把。届时从赤明界去往银环星若有来往的传送阵那便最好,没有的话也可用此物于宇宙中飞行。
这般想着刘至穿上幻影斗篷与黑金大王一道朝原路折返过去。不多时,便来到魔影洞府之外。此时傀儡正于洞中仔细端详穿天梭,形状、重量、其上每一道刻痕都一一记录,甚是严谨。感应到刘至的到来,对魔影说道:“麻烦前辈将放大后的穿天梭带到洞外飞行数周,即便不能飞入上空,与地面平行来回片刻想是无妨。”
魔影好奇道:“何故如此麻烦,只做一个外型相同之物不就可以了吗?”
傀儡道:“想要骗过上仙境界,当要将仿制品制得惟妙惟肖,观其变形之后如何运作自然也十分重要,否则稍有差池恐怕便会被对方识破,功亏一篑。”
“当初本上仙在小幽冥设下飞行禁制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入此界逃过我之耳目,而要来到我之洞府则必须经过小忘川,当可探查一二。眼下即将离开,禁制也再无存在必要。”
魔影不疑有他,说完拿起穿天梭当先一步出了洞府,傀儡与严立跟在其后。只听魔影口中喃喃念出一道咒语,右手朝天空伸出一声“收”字出口,青黑色的天幕上密布的灰色大网顿时显现又逐渐消散。
“这便成了,待本上仙为你展示一番。”说着丢出穿天梭一跃而上。
待魔影跃上穿天梭飞出一段距离,早已隐于傀儡身后的刘至本体瞬间将其收回,显出身形一脸平静的立于严立身侧。严立看了个分明,这才明白先前那人原来是具傀儡。
耳中传来刘至的声音:“好友先前与之虚与委蛇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严立微微摇了摇头:“传送阵发生意外后我便昏了过去,待到醒来时才发现落于他洞府之外,亲眼目睹修士魂魄进入其中,猜测这洞内大约是魔修所在,结果果然如此。好在我对他尚有利用价值,才未对我出手。在他洞府内我又目睹了好友于小忘川上的一幕,见他有心利用,便想着待与你会合再寻个机会脱逃。只是之后听闻他一席话才改了主意,想要离开此地需与之联手才行。”
刘至道:“那裂隙处我与黑金大王已经前往探查过,确实如其所言有一处可通往赤明界之豁口。只是靠近十五丈之内便会激活杀阵,以我修为不能敌也,但若合三人之力或许可以破之。”
严立闻言蹙眉:“当真如此...那这穿天梭呢,你可是真要为其打造一柄以假乱真?”
“正是,岳清秋如此看中此物定然不会轻易放弃。若她不在裂隙那头则再好不过,若是守株待兔要杀你我简直易如反掌。届时魔影能否保下我二人先不说,总不可将希望全寄托于对方身上,其之言语不可全信,难保危机时刻不会拉我二人垫背。所以,仿制一柄穿天梭可转移二人注意力。你且记住,一旦离开此地迅速以斗篷隐匿身形,或能逃出生天。”
严立望着魔影于半空飞行之身影慎重点了点头。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九日,一柄与穿天梭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仿制品终于炼制完成。魔影左右手各持一把,触感、分量皆是一般无二,他又将那仿制品丢到地上,瞬间便化为与穿天梭同样大小,立于上方也可催动飞行。若非清楚究竟哪件才是真品,当无法分辨真假。
“小友手法精湛、技艺超群,若能于此道潜心钻研他日成为一代炼器宗师也不无可能!”魔影对之大加赞赏。
刘至谦虚应道:“前辈过奖,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其中能量顶多支撑一个时辰,不过关键时刻也已经足够。”
魔影颔首,将洞府内所有物品全收回储物戒中,眼中对于离开此地充满信心。
“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出发吧。”
三人离开洞府,片刻后来到小忘川前方,魔影手指一挥,黑河化作一幅水墨画落于手中,其上一叶孤舟,舟上停着一只临风听雨的灰色蛤蟆。刘至见此倒是新奇,原来这便是法宝原形,那蛤蟆精也不过是画上之物。不多时他们来到小幽冥边界处,紫色的裂隙静静布于半空,其中白色的豁口隐约显出对面景象,似乎日渐黄昏。
“你二人先靠后些,待我以法宝吸引火力后,再合三人之力轰击杀阵。一切手段与能派上用场的法宝统统使出,胜败在此一举。”魔影严肃道。
严立与刘至后退数步,各自取出数件法宝严阵以待。二人所用不过是刘至从前所制,虽为上品却全是下界材质,自然不怕他人觊觎。至于那些厉害的,不到万不得已二人并不会动用。左右他二人为辅,魔影才是主力。
只见魔影丢出一柄不起眼的朴素油纸伞,油纸伞迎风变大,转眼化为百倍有余。一声“去!”字喊出,油纸伞直往豁口方向飞去。到了近前杀阵启动,金光大盛,道道金芒从中射出全没入油纸伞中。
刘至清楚那金芒的威力,油纸伞可吸纳攻击而不毁损品级定然不低,上界法宝果然不凡。如此持续了两炷香的时间,杀阵金芒丝毫没有停歇的征兆,但那油纸伞却已开始颤动,隐有支撑不住的架势。魔影见此又丢出一枚硕大铜镜,铜镜飞至油纸伞前方,顿时吸引走半数以上金芒攻击,瞬间又全部反射回去,金芒相击爆裂声震耳欲聋。
只听魔影道:“待乾坤镜作用半个时辰,届时杀阵将威力大减,我等于那时手段尽出攻击其中心。”
刘至二人颔首,待到半个时辰之后金芒果然黯淡不少。魔影再度发号施令,率先朝那杀阵攻去,二人紧随其后,调动六成功力并同法宝攻击而去。
随着三人全力施为,紫色裂隙上的杀阵从偶尔显现变为清晰可见,其中金芒也更加削弱不少。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却仍旧无法将其破开。严立谨遵刘至所言并不敢全力投入,一旦出去还得留些灵力防患未然,可是眼见杀阵迟迟不破希望又近在眼前,不由心急起来。
刘至仍旧一脸淡定,又取出数枚法器攻击杀阵,待到法器光芒黯淡灵力用尽时,他额上已是大汗淋漓,对魔影焦急喊道:“前辈,晚辈这边已是手段尽出,再无可用之物了!”
严立见他如此反倒心中一定,连锈剑都未取出来用如何再无可用之物?且何时有见过他这般大汗淋漓之状,显然是在演戏罢了。当即取出一把回灵丹吞入腹中,一边调息一边手下不停继续朝那封闭处攻击,开口却更显得着急:“前辈,晚辈灵力恐怕不能再支撑多久,这封印可有破除希望?”
“快了!你二人再支撑一段时间,千万不可半途而废!”
魔影并不回头,取出一把黑色大锤握于手中,朝那杀阵哐哐哐用力砸去。每砸一下,那杀阵便是一阵晃动,十下过后一道裂纹出现其上。
严立见之大喜:“前辈,封印即将破开!”
魔影满脸严肃,身周浓郁黑色魔气涌出气势暴涨,手下不停,哐哐哐又是几十锤下去。此时看去他犹如一尊煞神,再无半点仙家气质。
刘至传音道:“这才是他真正实力,前面不过藏拙,也是见我二人不堪大用才会如此,否则当榨干你我灵力。封印随时会破,速度换上斗篷。”
严立闻言连忙照做,心中暗道幸好有刘至在,否则当吃了大亏。魔影虽未转身却将二人动作看在眼里,见他们披上斗篷,只当是防御之物并未想到其他,出了此地或有危险二人为保住性命如此做也属正常。只是区区斗篷一丝宝器也无又如何能抵挡上仙攻击,不过螳臂当车而已。这二人到底帮了他不少,届时若能活下来也是他们幸运。
眼看封印破除在即,魔影也不再分心,全力朝封印砸去。封印之上裂缝越来越多,如蛛网一般,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封印彻底碎裂化作星星点点消散无踪。
白色豁口就在眼前,希望的晚霞余晖从中显现,叫刘至二人既喜也忧。虽能离开此地,前方却不知有什么在等着二人。
这时魔影已经收敛全部魔气,恢复往日上仙风采,转身对二人施施然笑道:“能破开这封印二位小友功不可没,请先行一步,本上仙在后面为尔等保驾护航。”
刘至与严立心中一寒,狗屁的保驾护航,分明是叫他们二人前去探路,如有埋伏他二人便是替死鬼。但面对上仙之境,他们又不得不照做。
刘至心中问候了魔影数遍,从容笑道:“若非前辈出力,我等即便在此修炼千年也是不得离开。大恩不言谢,前辈恩情晚辈记下了。只是通过这空间裂隙不知可有风险?”
魔影道:“风险自然是有,空间重叠之处谁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过以二位修为应该无事。小友速度,莫要错过良机。”
刘至也不再犹豫,不管风险如何总要闯一闯,于是对严立招呼道:“那在下便先行一步。”
严立拱手道:“道友好走,你我赤明界再见。”接着再次谢过魔影,紧随其后而出。
魔影见他二人并未有任何异动,甚是放心。两眼紧盯出口处,只见二人先后出去一晃便没了踪影。他“咦”了一声再度细看,晚霞已尽数消失,黑暗的悬崖间并不能看见任何身形。只迟疑了一瞬他便立即跳入裂隙之中。或许是天黑的缘故,这豁口到底并不清晰,但可以肯定的是外面并无打斗,只要清秋妖妇没有守在外面便好。机不可失,万万不可错过。
魔影心中既是兴奋又有些忐忑,不过两个呼吸间他便已回到了当初的悬崖之底。四周清冷,偶有山间虫鸣。闻之却是大喜,他终于出来了,终于离开了孤寂荒芜之地,五十年如同坐牢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他以神识探查四周,确定并无埋伏之后畅快哈哈大笑,脚下一动朝悬崖上方飞去,却一头撞到了无形的大网之上又摔回谷底,好在他方一出来便已将入口封印,不然又要重蹈覆辙。
周围银铃声大作,网上金光一闪,只听一道咯咯娇笑的女声自洞口上方传来。
“魔影啊魔影,没想到吧,即便你能从那裂谷中出来也不过是换了个更小的囚笼。”
魔影大惊失色,显然知道自己又落入了岳清秋的陷阱之中。气的他咬牙切齿骂道:“贱人!毒妇!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死心!”
只见一只精美的粉色绣花鞋踏足悬崖之上,一袭鹅黄底长裙外罩翠绿长衫,乌发如云盘作倾髻,步摇朱钗斜插其上的美丽妇人手持芭蕉扇半掩娇容,柳眉微抬看向崖底。明眸在满头珠翠之间荡漾开一抹醉人的妩媚,端的是万种风情。
“哎呀呀,多年不见魔影上仙老了不少呢,不如当年风神俊雅,叫奴家好生失望。不过这张利嘴还是那般吐不出象牙,倒是与你落魄之姿颇为匹配。”
魔影恨极岳清秋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其美貌在他眼中不过蛇蝎之姿,只为掩盖其后剧毒:“你那些姘头呢,怎不见他们过来?以你本事,即便能将本座一时困于此地也不会长久。若无他们相助,待我出来定要你好看!”
岳清秋又是一阵咯咯直笑:“这便是无能狂吠吗?阶下囚这般猖狂,看来是嫌命长了。”言罢眉色突然一厉,一枚暗器穿过大网射向魔影。
魔影堪堪避过,可这崖底就这么大,若上面射下更多他又能避过多少?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防御法器终有用尽时,若不能离开此地到时黔驴技穷还不是任人宰割?
悬崖之上岳清秋轻轻叹了口气,遥望月华幽幽道:“本仙子若真要杀你有的是办法,只是你何苦非要将自己陷入这般难堪境地?你也知本仙子要的是什么,只要你主动交出我保证立即放你离开此地,日后也绝不为难。”
魔影哈哈大笑:“妖妇,你满口雌黄当本上仙是那些追在你屁股后面的蠢货?你口中所言皆是放屁,没有一句真话,一旦本座交出那物恐怕立时便会被你杀人灭口!你不动手不过是怕本座鱼死网破自爆罢了,届时你捞不到任何好处!”
岳清秋整张脸彻底冷了下来,再无一丝婉约娇媚,冷冷看向魔影道:“你究竟要如何才愿交出那物?报上条件来!”
魔影冷笑一声:“妖妇,本座倒是好奇得很,那穿天梭不过是件飞行法器而已,即便传闻可穿梭寰宇但有传送阵使用并非不可替代,况且深空之中并无修炼资源,你若只是为了好玩也大可不必为此物件费心如此多年。穿天梭究竟有何秘密,本座倒是想听一听?”
岳清秋略一沉吟淡淡道:“本仙子虽有上仙境界实力却不过初期,身法更是一般。穿天梭可极大提高本仙子速度,不论追击还是逃命皆是目前不二选择。本仙子花容月貌觊觎者无数,那些想要将我囚为禁脔的上仙、道君更是无数,我又如何甘心成为...”
“住口,我听你放屁,再不老实便不用再谈了。本尊大不了自爆,与其任你宰割不如死的干脆一些!”
岳清秋话未说完便被魔影冷冷打断,若能出去他恨不得撕烂那女人的嘴,满嘴谎言没有一句真话。
“若是真有道君看中,你这贱人恐怕早就上赶着自荐枕席了,哪里会有半分犹豫?那些被你钓着的蠢货说到底也是实力与你不相上下之辈,自然不敢硬来。一群乌合之众,男盗女娼,叫人鄙夷!”
“住口!老匹夫满嘴喷粪,想是在那裂隙中吃了几十年的屎才会如此嘴臭!”岳清秋恼羞成怒甩手又是五只暗器。
魔影及时防御虽未受伤,但防护罩也被打出裂痕。他心中暗恨:若非为破封印动用了八成功力,又岂会如此憋屈在这崖底任由那妖女欺辱。之后难保不会与之大战一番,当真是半分魔力也不敢乱用,但这并不妨碍他逞口舌之快。
“你是什么货色本座一清二楚,秀水门上下皆是妖艳贱货,你为贱货之首我可会信你半分?道出实情本座或许还能考虑一二,其余便不用白费心机了。”
岳清秋被他气的胸口连连起伏,桃花眼怒瞪!芭蕉扇后紧咬杏唇,差点咬出血来。心中早已将魔影骂了百八十遍,各种污言秽语、恶毒诅咒,都不带重样的。稍后又想,这死魔修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她孤影仙子自成名以来受多少人追捧赞美,哪里有男人如魔影这般侮辱于她,哼,或许他修炼邪功早已不是男人,身为废物自然仇恨她这般天之娇女,不必与之动气自降身份。何况,穿天梭还在其手上。
岳清秋不断自我安慰,直到气息平顺组织一番言语才又开口道:“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交出穿天梭本仙子放你离开,要么死在这里。我若得不到,别人也是同样。但能看你死在这里倒也不错,不说身心畅快,反正于本仙子而言并无损失。我也懒得再与你废话,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届时你若交不出满意的答案,莫怪我心狠手辣。”
魔影闻言紧蹙眉头,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他于悬崖下来回踱步,眼看一炷香时间即将过去。万分不情愿的从储物戒中取出了穿天梭,正是那柄仿制品。心中却是暗笑:演戏到了这里,也是该收尾的时候了。
岳清秋一见穿天梭出现当即眼神一亮,眉目立时舒展笑容如春风拂面,即便此时天黑也不能掩盖其绝美风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魔影上仙虽失去一件法器,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机缘还多的是。”
魔影咬牙道:“本座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孤影仙子既然说以物换命,那还请发下心魔誓保证不会为难于我,如此我才肯将此物交予你。”
岳清秋眼见宝物即将到手哪里会不依他,虽然发下心魔誓等同给自己设下限制,之后寻仇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但那又如何,先得了宝物再说,办法总归有的是。
当下正经道:“我岳清秋对天发誓,得穿天梭后绝不以任何手段为难魔影上仙,我与他之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若违此誓修为不得寸进,肠穿肚烂,死于非命。”
魔影点了点头,以自身修为发誓已经足够,这才道:“那麻烦仙子解开困阵放我出来。”
岳清秋莞尔一笑:“上仙莫急,奴家既已发誓可见诚心。不过你之修为远在奴家之上,放你出来万一反悔本仙子岂不害了自己?所以谨慎起见麻烦上仙也发下毒誓保证不伤害奴家,且还需保证不将此事外传,否则若叫他人知晓法宝存在一事,奴家这番心思便全都白费了,只有这般奴家这才敢撤去金网。”
魔影一脸不耐烦:“也罢,你如此小心也是情理之中。”
当即发下心魔誓,保证只要岳清秋得了穿天梭不为难于他,他当立即离去绝不加害,接着又加上一连串恶毒诅咒,叫岳清秋听了十分舒畅满意非常。
悬崖底一侧刘至与严立矮生蹲在凹陷处一动不动,将自身气息尽数收敛,虽有幻影斗篷加身也不敢轻举妄动。见识了魔影与岳清秋之间的唇枪舌战也是叹为观止,两位上仙之粗俗比之凡间地痞流氓也不遑多让。
这二人虽各自发誓言之凿凿,但其实皆有漏洞。穿天梭为假,双方誓言自然都做不得数,不过却是魔影略胜一筹。但难保岳清秋不会另有布置,即便她不动手也有的是人与办法致魔影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