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烧烤,烤肉,那真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最早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原始人学会了使用火,就开始吃熟食,只是那时候没有炊具,只能是用树枝木棍把肉类架在火上烤来吃,那就是有据可考的最早的烧烤。后来到了商周时期,青铜器发展迅速,烧烤有了专用的工具,此后得以登堂入室,成为风靡一时的美味。只是那个时候的烤肉叫做“炙”。到了以后春秋战国时期,连年征战,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吃肉就更别想了。就是王公贵族,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所以是烧烤最没落的一个时期。再以后,汉代,隋唐,宋元,明清,……随着时代发展,烧烤变得越来越丰富,越来越来越讲究,各朝各代都有各自吃烤肉的方法。只是在这英朝,畜牧业极不发达,猪牛羊肉极度缺乏。作为国都的朝歌主要以商业和农业为主,境内除了民居就是耕地。农民也饲羊喂猪,可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规模的养殖主要是在山北。山北气候恶劣,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人们只能是从事养殖业,所以山北大多都是牧民。山南绝大部分的需求都是靠从山北往回贩运,因此价格昂贵。对大多数人来说吃肉还是一种奢望,难得吃上一回。朝歌也有牧场,可那都是被圈起来供贵族和皇室用作围猎的场所,一般人根本无法涉足。围猎的时候,肚子饿了,男人们也会将刚捕获的猎物粗粗处理一下,在火上烤了食用。可那仅是果腹而已。野外没有办法。谁也不会把这当作是正经吃食。老百姓难得吃一回肉,都是精烹细作,哪里舍得烟熏火燎的糟蹋。因此不是脑袋孤陋寡闻。她们都是贫家孩子,也是来了这府上,才能顿顿有肉吃。去哪里听说什么烤肉。
因此,脑袋只哄着皇妃,想等着皇子回来。应皇子一早就打发人捎回话来,说他们已经到了柳盛召,今日晚间便可回来。只是此时天阴得厉害,看着像是就要下雪了。
应皇子此时已经回到了朝歌。赶上变天,天气又阴又冷,往日热闹的街道冷冷清清的,看不见几个人影。离家已有数日,又是这样的天气,几个伙计都是归心似箭,等不及回仓房卸下车马回家。见应皇子又拐上了去义王府的路,都不情愿停住了脚。只有小麻花,虽然冻得鼻子通红,可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看见伙计们站着不动,喊道:“快走啊!还等什么呢!”
“皇子,还是明日再去义王府不迟。”一个老伙计看着天色说道。“这雪可是眼看着就要来了。”
“不可。”皇子在马上颠簸了一日,又冻又累,可还是紧紧衣袍坚决的说道:“你们几个和小麻花可以先回去。只留下两个人跟我去义王府。”说罢,看了小麻花一眼。小麻花赶紧对他点了点头。
伙计们一听如蒙大赦,匆匆走了。
雪这时已经下起来了。鹅毛般的雪片晃晃悠悠飘洒而下,毛茸茸的煞是可爱。可皇子知道,这样的雪下起来最是没完,短时间内是根本不会停的,只会越下越大。于是也打马疾驰。果不其然,还没走到义王府,雪就下的急了。
却说小麻花先一步回到府里,按照皇子的吩咐,叫了大麻花和撒子,在敞厅里生了火,等着皇子。撒子坐在炉边,手里无意识的揪着胡子,一双狡黠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麻花兄弟两个一向以撒子的马首是瞻,此时见他这样,以为他有话要讲,便都眼巴巴的盯着他。见他半晌不吭声,大麻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是啊,打什么鬼主意呢?说出来也让我们听听。”小麻花也道。
撒子只冲他们翻了个白眼,依旧没有做声。
“德性!”弟兄两个也不再搭理他,各自烤起火来。三个人都是一身方便行动的短打扮,看上去像是镖师,或者是打手。一点也不像皇子的随从。其中鹤立鸡群的壮汉便是脑袋口中长得凶人却和善的大麻花,只见他一脸圈脸胡子,长得五大三粗,跟发育不良的小麻花站在一起,不像是哥俩,倒像是父子。小麻花也有十四五岁了,可身量却还跟个小孩子一般,又瘦又弱,只一双眼睛机灵有神,透着老练。旁边的撒子跟小麻花比起来也强不了多少。瘦的跟麻杆儿似的。若不是颌下的那一缕山羊胡子,准会被人当成是小麻花的孪生兄弟。三个人站在一起,倒像是贪吃的老子领着两个常年吃不饱的儿子。
撒子不是故意不理麻花兄弟的,他只是没有心情。这些日子,城中还是流言不断,从皇妃又牵扯到了应皇子身上。尤其近日,要求处决皇妃废黜皇子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废黜皇子倒是不怕。皇子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能摆脱这个身份,哪怕归隐山林,种田放牧,也好过现在受人控制。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提防着的是义王,担心义王会利用皇子达成其不可告人之目的,让皇子陷入绝境。可万没想到会祸起萧墙之内,因为一个疯傻皇妃,让他们预想的困境提前到来。这对皇子会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撒子也说不准。若只是废黜,逐出朝歌,这对皇子来说便是好事。可是义王会就此善罢甘休吗?他若是有什么举动,圣上接下来又会怎么应对呢?总之不管他们如何出招,受力的都是夹在中间的皇子。撒子绞尽脑汁想为皇子想个万全之策,可皇子现在是前有圣上压制,后有义王胁迫,这又来了个应皇妃添乱,简直是四面受敌,该从那一面突破呢?
小麻花正跟大麻花说着一路上的见闻。他本是个孩子,看人看事只能看个大概。大麻花多问两句,他就说不上来了。气的大麻花直骂他是饭桶。
“你不是饭桶,你怎么不跟着皇子去啊!”小麻花的嘴巴从不让人,一停二般的跟大麻花对骂道。
“我!……”大麻花被他噎的一滞,停了停才道,“那不是皇子走的急嘛!事先也没露个风,说走就走,我哪里知道!”
“哦,依你的意思,若是有人真要对皇子不利,还得先知会你一声?好让你歇一天不喝酒,再作计较?”小麻花道。
“你,你个小兔崽子!有你这么对当哥的说话的吗!什么叫我歇一天不喝酒?你当我是个酒鬼啊!”大麻花气的结结巴巴的说道。
撒子在旁不觉扑哧一笑。这大麻花就算长着三张嘴,也说不过小麻花一个。正要给这哥俩添一把火,可随即就想到,自己不也是一样。要不是那天他跟大麻花两个,一个去赌钱彻夜未归,一个是喝得烂醉,爬都爬不起来。皇子何尝会只带着小麻花一个小屁孩儿出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皇子养着他们却连这一时也用不上。他随即俯下身去,脸色更加难看。
“我这不就是想将功补过,问问皇子这一路可有什么异常,好帮皇子出谋划策嘛!你是干什么吃喝的,一问三不知。跟着皇子有什么用啊!”大麻花继续说道。
“小麻花,你们一路回来,听没听过当地有人上万民书?”撒子想起来,忙抬头问道。
“万,民书?”小麻花拗口的跟着说道,显然是从没听过这个词。随即问道,“那是什么?”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大麻花乘机摆起做哥哥的款儿来,白了小麻花一眼道。其实他也是问过撒子才知道的。“这万民书就是民间百姓自发给圣上写的折子,哦,就,就等于是折子,跟折子的形式是一样的,都是让圣上看的。只不过折子是大臣们一个个写的,这万民书却是一万个百姓一起写的!是以叫万民书。知道了吗?”
“哦。”小麻花点点头,“那这一万个百姓给皇上写折子是要做什么呢?”
“是……”大麻花张了张嘴,又停下了,看了一眼撒子才说道,“等皇子回来你就知道了。”
撒子又揪着胡子不作声了。皇子这次这一路是从西线出去再从东线回来,等于是饶了朝歌一圈。他们若是一路都没听过有万民书,那这万民书是从何而来的?山北?山北隔山探海的哪里能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再有,山北刁民一向不关心朝政,哪里会管这些个闲事。这万民书究竟从何而来呢?
见撒子沉思不语,大麻花也俯下身不再说话。
小麻花看看大麻花看看撒子,见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只他蒙在鼓里,急的道:“好人不说半句话!”见两个人还是不吭声,便瞅着他们悻悻说道:“装模作样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也不瞅瞅自己那德性!要我说皇子真是瞎了眼了,竟把你们两个破烂儿当成了宝贝!一个烂赌鬼一个死酒鬼,平时胸脯拍的通红,这真到了用着你们的时候,你们谁能派上用场?你们也不想想,要不是皇子,你们现在人在哪里?还有这条命没有!还不知恩图报。要不人家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呢。”
小麻花说出来才反应过来,这两个跟他们都不挨边儿,便又恨恨的补上一句:“你们这些劫道的连婊子和戏子也不如!”
说的大麻花跟撒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过,小麻花说的没错。他们三个以前确实是拦路抢劫的强人。那日皇子也是外出收账,因为中途迷路,天快黑了还没到下一个城镇。正想着找个什么人问问路,却听见“呔!”的一声,从前头树林里窜出几个人来,一个个手执长刀,蒙着面目,堵在了路口。
“强人!”
“遇到强人了!”
几个伙计叫嚷着乱成一团。有的慌忙也抄起家伙,有的躲在后头想要找机会逃命。
皇子也是一惊。早就听说这一带有强盗出没,没想到今天还真碰上了。可他很快就又镇定下来。喊住了伙计,朗声对几个强人说道:“不知各位此来,是求财还是要命?”
“废话!当然是求财了!爷要你们这几条贱命能干嘛?不当吃不当喝的!”大麻花大着嗓门叫道。
撒子却眼珠一转,问道:“不知这求财是怎么个求法,要命又是怎么一说?”
“几位若是求财,这个好办。我会将身上带着的银两如数奉送,你我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相扰。可若要是想要我等的性命呢,我等自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就只有舍命相搏了。到时候是死是活大家就各安天命。”皇子自小就跟着义王在道上行走,见识过这种场面,所以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真会如此听话,肯将钱财拱手送人?”撒子不相信的撇嘴说道。
“刀剑无情。若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有损伤。我这些从人都是有家有口之人,但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让他们拿性命冒险。”皇子依次看着几个人,又说道,“想必你们也有家小在等着你们回去吧?”
撒子和大麻花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被说动了,可依旧不敢相信。眼神里却都有了几分钦佩之色。
皇子解下钱袋,向他们丢了过去。一个随从想要阻拦,被他一伸手止住了。
撒子等人将信将疑的让开了路,却暗中握紧了手里的腰刀。
那天也是合该倒霉。皇子他们刚走出没几里,就又遇见了一伙山贼。都说当今圣上勤勉为政,天下大治,没想到这僻野山村却是匪盗横行。此时皇子身无长物,正要拼死一搏,却见身后杀出一队人来,不由分说就跟山贼打在了一起。正是麻花撒子等人。
打退了山贼。撒子等人又一路将皇子他们护送到要去的地方。皇子见他们虽沦为贼寇,却如此侠义,知恩图报。便问他们愿不愿意跟随自己。撒子他们也是万般无奈才落的草,过上这有今儿没明儿的日子。岂有不愿意走正道的?自那以后就跟上了皇子,不觉也有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