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自己,能多拿就不要少拿。我知道你不为这个,你就只当是为皇子拿的。以后做个小买卖什么的,说不定我们哪天困住了,还能有个张嘴的地方。”
“皇妃说哪里话。”虎子涨红着脸说道,“若不是义王收留,我一家老小只怕早已饿死街头了。是义王收留我,教我学着做伙计。还把偌大的票号都交给我打理。就冲这个,便是要我虎子这条命我也没有二话。更何况皇子待我也不薄。”
“那就好,那就好。”
皇妃说着去看应皇子那边做的怎么样了。
应皇子做事仔细,把账本裁的整整齐齐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皇妃接过来看看,随即把拿出来的金饰都放进里面,剩下几件放不下了,就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叫云儿拿点浆糊过来,用裁下来的账页粘在上面。然后把账本合上,压了压。觉着不行,又放在椅子上,让应皇子坐在上面坐了一会儿,直到账页一张一张严丝合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虎子看着皇妃这番操作,只觉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皇妃从哪里想出来的这些办法。他哪里知道,皇妃是从教材极大丰富的未来社会来的,经过各种谍战,反间剧的熏陶,这点伎俩只是毛毛雨了。
“你把这个账本放在最上面。”皇妃把藏有金饰的账本递给虎子说道。
“啊?门上的人要查的。”虎子说道,“我进来的时候,他们把账本一页一页都看过了,还对着阳光照过,这才放我进来的。”
“正因为这样,你才要把这本账放在最上面,并且主动递给他们,让他们检查。”皇妃说着,把剩下的几本账本,都翻开来,横七竖八的折了些印子,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些账本被人动过,这才都交给虎子。“要是有人一定要查这本账,你就假装手一松,把这些账本都掉落在地下,这本也是。你放心,我粘的很结实,东西不会掉出来的,他们只要看清里面没有夹带东西,自然就会放你走的。”
皇妃说着,想起来,又跟应皇子要了两张银票夹在里面。虎子见状忙道:“皇妃无需这样。”
“这是买路钱。”皇妃说着拍拍虎子的肩膀,“放轻松,你越轻松,他们越不会怀疑。来,深呼吸。”
虎子不知道什么是深呼吸,但也跟着皇妃使劲吸了两口气,果然觉得好些了。想起来忙问:“那这些东西我怎么交还给皇妃呢?”
“到时候撒子会去找你的。”应皇子说道。
“那我去了。”虎子看看应皇子又看看皇妃说道。
虽然虎子表现得好像很镇定,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打着鼓。一过影壁,看到外面的人在向他张望,顿时感觉心慌手抖,几乎捧不住账本。想到这关系到自己和应皇子两家的身家性命,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一直向外走去。
“站住。”
应皇子和皇妃前脚回来,瑞皇子派来的人就到了,把守在二门外面,出来进去的人都得被盘查。
虎子站住了,看见他们盯着账本,就照皇妃说的,拿起藏有金饰的那本先递了过去。那人狐疑的看了虎子一眼,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而是自己翻出一本来,先抖了一番,确定里面没有夹带,这才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不时还举起来对着阳光照一照。其余两个人也过来一人拿着一本翻看着。一个人眼尖,看见虎子手里藏有金饰的那本账本齐齐整整的,便问道:“诶?你手里的账本为何如此齐整?”
“哦,这两本是皇子以前查对过的,故此没有翻看。”虎子说着,作势要把账本递给他,手一歪,手里的账本都掉在地上。皇妃夹在里面的银票飘然而出,几个守卫眼睛一亮,一涌上去捡起银票,看见一张是一千两是银票,一张是二百两的,顿时眉开眼笑。虎子也不收拾地上的账本,过去就跟他们要银票,嘴里说道:“这是皇子赏给小的的。大爷们行行好,就还给小的吧!”
“哼哼!赏给你的!”一个守卫说道,“这分明是私藏夹带,别有图谋。”
“对,这是证物,回去要交给圣上查验的!”另一个说道。
“这位应皇子,果然出手豪阔!”手拿银票的那位刷的一抖银票道,看见虎子还在伸手跟他要银票,便抬脚一踢地下的账本说道,“还不快走,还等着押你回去见圣上吗?!”
虎子这才万般委屈的捡起账本,忿忿的看了守卫们一眼,自己去了。
皇妃和应皇子在屋里几乎是屏息而待,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没见有人回来,知道虎子已经安全离开了,这才松一口气。
“还是冰儿想得周到。”应皇子由衷的说道。
“那是!”皇妃当仁不让道。“对付这些我根本不用动脑筋。”
“我都没有想到要提前备些银两。”应皇子道。
“那你当然了。”皇妃道,“你提前不准备,一查抄什么都没了。就算不被发配,那以后也得吃饭啊。”
皇妃说完又道,“现在门上已经有人把守了,说不定查抄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皇妃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应皇子正要让人去看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丫头跑回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门上来了一队人,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应皇子和皇妃大惊,正要出门查看,却见人已经进了院子了。一看正是荣喜。荣喜走到当院站定,高声道:“奉圣上旨意,查抄义王别府。请诰命老夫人以及女眷回避!”
一听这话,外面的一众丫头婆子顿时乱作一团,四下乱窜。
“好险啊!”皇妃暗叫一声。忙把剩下的首饰赶紧贴身戴在衣服里面,戴不了的又都给云儿戴上。这时,荣喜已经命一个婆子进来传话,让老夫人和皇妃暂去偏院回避,以便军士进来盘查。又看见几对军士已经分别往西府和后面仓房去了。老夫人看着人去了西府,急得直跺脚。她的东西还都在那里,一件也没有拿出来。皇妃只得安慰她道:“算了,不要了,等我们以后有钱再买回来。”
“你拿什么去买!”老夫人泣道,“那都是祖上几辈人传下来的!有钱也没处买去。”又抖着手哭道:“我怎不早日死去!省的受这般折辱。一辈子兢兢业业,如今竟落个抄家的下场,让我如何有脸去见先祖啊!”
皇妃只得百般哄慰。听见外面催,便扶着老夫人出来。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看着这兵荒马乱的场面,还是忍不住一阵凄凉。想到已是于事无补,便横下心不再去看,扶着老夫人来到偏院。
老夫人不肯进撒子他们的屋子。皇妃便进去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坐在院子里听着内院的动静。只听见不时传来报数的声音,首饰若干箱,绸缎多少匹,银票多少多少……
皇妃木然的听着。想象着她的那些宝贝,怎样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士抢夺。他们连抄带偷,一个个兜里塞的鼓鼓囊囊。抄家对于事主来说是天大的灾难,但对这些人来说,却是天大的美差。可以由他们尽情的抢掠。
“那你也得给我们留点盘缠吧!”
听见撒子在那边叫喊。皇妃站起身来,让老夫人在这里等着,她自己回到内院。只见院子里堆得满满的,能放在箱子里筐里的,都一箱一筐的放在那里,看着还算齐整,大概带的器具不够了,她的那些华美的战袍布料都被胡乱堆在地上,如同鲜花凋落于污泥之中,看的皇妃心里一阵阵刺痛。撒子正跟几个兵士争夺着几个金元宝,大概是从老夫人屋里搜出来的。皇妃正要过去,听见后面一个颤巍巍的声音说道:“那是我老婆子准备的口含钱!你们要敢连这个也抄去,我老婆子立时便死在你们面前!”
原来皇妃前脚走,老夫人后脚就跟着过来了,看到军士能将她藏在柜底的东西都搜出来,便出声说道。“还有那些衣服,那是我老婆子的寿衣!你们要敢拿去,老婆子便即刻进宫,跟圣上讨个说法!”
那几个军士是身上实在没地方装了,便将那几个金元宝拿在手里当做铁胆把玩,谁料竟被撒子看到了,于是起了争执。军士们已经是满载而归了,一听这几个金元宝竟是老夫人用来作口含钱的,自己也觉得晦气,便把元宝丢给了撒子。
所谓的口含钱就是人死了以后要含在嘴里的。
皇妃过去把老夫人的寿衣里外七件一件一件的都拣出来,递给丫头,让放好。一眼看见装有宝贝祝福字条的丝袋也夹杂在被抄物品之中,当下就要过去拿出来。被军士们拦住了。
“那是给小孩子的!不过都是一些纸条,哪里能算得上财产?!这你们也要抄?”皇妃叫道,冲开军士,过去把丝袋都捡起来,拍拍尘土,抱在怀里。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想想自己这辈子极尽奢华,可到了孩子这里,非但什么都给孩子留不下,还得让没出生的孩子跟着他们颠沛流离,生死难料。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应皇子正在里面招呼着荣喜,听见哭声过来,见皇妃抱着给宝宝写的纸条放声大哭。心里也如万箭穿心一般。强忍着,过去对军士们笑道:“丝袋里装着的都是贱内给将要出生的孩子所写的祝福。诸位看在将为人母的一片拳拳之心份上,就将这些留下吧。”
“还有这些,这都是我给孩子准备的衣服,还有玩具。他们连这些都要拿走!”皇妃哭着说道。
“恳请各位了!”应皇子说着长鞠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我等奉圣命前来查抄,一针一线,一纸一墨,都不能留下!”军士道。
应皇子忙又回去求荣喜,荣喜绷着脸出来,阴沉的打量着皇妃抱着的丝袋,伸手扯出一袋来,解开丝带,将里面的纸条尽数倒出来,五颜六色的纸条纷纷扬扬撒了一地。荣喜俯身捡起一张红色的拆开看时,只见上面写着:今天是我们母子重逢的的第一百天。妈妈特意找来一张红色的纸以表示庆祝。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妈妈跟你肯定也是这样。好幸运啊!妈妈永远爱你!
再看一张,上面又是写着:妈妈好爱你啊宝贝。等不及跟你相见。你会长着什么样子呢?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最好是能取爸爸妈妈所有的优点,那样你就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荣喜边看边撇嘴。觉得这些情呀爱呀的简直不可理喻。肉麻的无以复加。便示意让军士们过来检查。军士们胡乱拆开看着,好几个纸鹤都被他们撕坏了。皇妃见状,过去把所有的丝袋都解开来,全部倒在地下,让他们检查。又要把孩子的衣服撕开来给他们看。
东府的这些家底儿,荣喜安插的人早已翻了个遍。况且荣喜自信他这样突然袭击,应皇子皇妃定然来不及做准备,所以,过去把那些衣服玩具又检查了一遍。便一挥手,算是放过了。
应皇子见状浑身上下摸索着,摸到身上带着的玉佩,便解下来递给荣喜说道:“多谢公公。”
荣喜接过玉佩细细打量着,问道:“这岂不是义王昔日随身佩戴之物?”
“公公好眼力。”应皇子说道,“此物确是义父所有。年前老夫人寿诞之时,义王将其交于应祯。”说着又把身上带着的两张银票一并递给荣喜。荣喜手里摩挲着玉佩,斜眼瞥了一眼银票,说道:“银子就罢了,你留着路上使吧。圣旨这一两日就要下来了。”应皇子忙谢过荣喜。
荣喜先回去了。不多时,来了六七辆马车,才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搬运干净。他们一走,应皇子忙就让撒子去买马匹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