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静静站在雪原之上,挡在赵构车队前进的路上。
飞龙卫早已变成了警戒队形,这已经是条件反射了。作为护卫大统领,龙一谁也不信,包括暗中护送的五百铁鹞子。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经验,反正现在底气十足,飞龙卫都是一人三马,一路上,他随时发出各种不同的信号,给出不同等级的模拟危险突发情况,锻炼飞龙卫的反应,赵构也由着他折腾,按照保卫条例,所有成员,都受龙一节制,包括赵构。
突前的飞龙卫斥候早就发现了这个女子,只是人家没有过分靠近,又是孤身一人,危险等级为三级,他们只是暗中禀报了龙一,却没有采取行动,只是加强了监视。
这个人胯下马匹一加速,飞龙卫的警戒讯号就同步发了出去,等这个人和马拦住去路,飞龙卫已经完成了一级警卫部署,两组飞龙卫早已包抄到了这个人的前后左右,只是没有被他发现而已。
龙一缓缓策马来到跟前,看见对面之人,披着一领白色貂裘,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了一双眼睛,没有携带兵刃,只是手里拎着的一副马鞭,看上去稍显长了一些。
装扮服饰像是一位男子,胯下却是一匹五花马,斑驳的颜色大小不一,主体却是黄褐色和灰白色,高头鹿颈,隆胸宽尻,龙一眯缝着眼,更多的是看向这匹马,这可是一匹神骏。
“敢问阁下拦住去路,可是有何指教?”龙一开口问道。
来人马鞭一指,低声说道:“让……让你家主人见我?”来人声音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却瞒不过龙一的耳朵。
他心中一动,却不露声色,继续问道:“姑娘一路跟下来,要见我家主人,不知所为何事?”
“你、你……,你走开,让我去见他,此事和你无关?”那人显然被龙一的话语震慑住了,语气缓和下来,也有些不利索,顿时恢复了女儿声音,倒是像受极了委屈一般。
“对不起飞雁郡主,你不说出一个充足的理由,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明显感到马上之人娇躯一晃,显然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你昨天晚上就跟上了我们,在我们车队后面一里之外,宿营在一座矮墙后面,为了不暴露,你没有生火,不过显然是有备而来,带足了毡毯。今天一大早,趁我们没有动身之前,从西边绕到了我们前面,一直在我们队伍的左手前百步之处跟随,一直到现在堵住我们的去路。郡主,你昨晚寅时末刻才睡下,之前一直在来回踱步,独守寒夜的滋味不好受吧?”
李飞雁把披风帽子掀开,露出一副冻得红彤彤的脸蛋,有些气急败坏、也有些委屈不堪的说道:“既然知道了我是谁,你让我去见他,我要讨个说法。”
正说话间,李飞雁看见赵构骑着他的暴风缓缓走了过来。他只是听说有人单身劫道,也是好奇,这也行?
索性过来看看,未曾近前,就已经认出,拦在道路前面的,正是西夏小郡主、禹藏花麻之女、西夏皇帝李乾顺的义妹、禹藏利花郡主,赐姓李,李飞雁姑娘。
赵构脚跟一磕,暴风紧走几步,越过龙一,来到李飞雁三五步距离,笑道:“飞雁郡主,你找我何事?”
李飞雁欲言又止,眼泪却先流了出来,瞪着赵构,却没有说话。
赵构又问道:“你独自一人出来,你皇兄可曾知晓?你父母可曾知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李飞雁杏眼圆睁,手中马鞭一指赵构,还不等说话,寒光一闪而过,她手中的马鞭再次被削断,又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鞭把握在手里,她气愤之极,指着龙一浑身颤抖地说道:“他又欺负我?”
赵构笑了,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不要怪他,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回头,我亲自编一个好看的鞭子送给你,可好?”
“不好!”李飞雁撅着小嘴,有点蛮横地说道。
“那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有人欺负我,你是他们的首领,你要为我做主!”
“哦?你是说我的队伍里,有人欺负了你?”赵构眉头紧锁。
“就是,欺负了我,拍拍屁股就想走人,那可不行。”李飞雁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此,你说是谁,他怎么欺负你了?但有属实,我绝不姑息包庇。”
“这可是你说的。”李飞雁咬着牙说道。
“不错,如果真欺负了飞雁郡主,我定要给郡主讨个公道。”赵构也是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个人,就是你!”李飞雁用手一指赵构,气呼呼地说道。
赵构一愣,有点莫名其妙,要说欺负,也只是比武场上打败了她而已,也谈不上欺负啊。况且,那天丢人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整个西夏质子军的脸面,都让赵构按到了西北的戈壁滩上摩擦摩擦。
“飞雁郡主此话从何说起?”赵构也是一脸的不惑。
“你……”李飞雁气鼓鼓地没有说话,眼睛却狠狠瞪了龙一一眼,心里却骂道,你这个专削别人马鞭的二五眼,怎么现在倒是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
赵构笑了,挥挥手,龙一悄然退下。
“这下,飞雁郡主可以说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啦?”
这一问,倒是把李飞雁问了一个满脸通红,神情一下子扭扭捏捏起来,低着头,红着脸,却不肯说一句话。
“郡主,赵某自忖没有什么失礼之处,如有什么冒犯,还请郡主示下,如果确实是赵某之过,赵某一定给郡主一个说法。”
“你、你……那日比武,我技不如人……也、也就算了,你这……登徒子,为何将我杂耍一般……在我身上胡摸乱摸……你、你还居然摸我的……私密之处、你……坏死了……”后面的话,几不可闻。
赵构脑子轰地一下,有点发蒙,说来说去,怎么绕到那天比武的事情了。这件事,赵构过去就是过去了,也没有多想,当时只想着挫一挫西夏人的锐气。于是,代表着西夏功夫的李飞雁、神力无比的大熊野利宠信、和西夏最引以为自豪的血鹞子仁多良辅的骑射绝技,都在赵构手底下完败,但西夏自古崇尚强者,强者为王的观念是骨子里的,要不赵构也不会成为他们口中的“雪山神主”。
但和李飞雁的比武,不对,好像是自己把李飞雁在自己身上绕来绕去,用上了一点“螺旋转”,也是自己年轻气盛,也有点显摆功夫、震慑他人的心理,所以才有这样的一出。
当时并没有多想,可是这样一来,也确实触碰到了李飞雁许多敏感的地方,比如大腿、屁股、哦,天哪,好像还碰到了那对蹦蹦跳的“小兔子”……
糗大了,现在想起来,好像还就是自己有些轻薄了。殊不知,李飞雁回到住处,又羞又恼,虽说西夏民风开放,但也没有这样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抱着自己转来转去,一双手虽说是为了不让自己掉下来,可是,上去下来、前面后面的,难免触碰到一些敏感部位,赵构的手劲儿也不小,到后来,实际上李飞雁已经软成一团了,好几次赵构的一双“魔爪”,毫不客气地摸到了自己的害羞处,那种麻酥酥、颤巍巍的感觉,让自己的心好像要蹦出来,可自己丝毫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任由赵构在自己身上“轻薄”,最后,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师父的怀里,吐了师父一身。
待到赵构技压群雄,所有质子军都疯狂崇拜他们眼中的“雪山神主”的时候,正好赵构看向了自己,那双深深的双眸里透着的一丝目光,深深刺穿了她的内心,让她再也挥之不去。
后来李飞雁根本见不着赵构,也不知道赵构的真实身份,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宋国贵使,但被要求严格保密,不得外露比武的任何消息。
但李飞雁毕竟是西夏郡主,还是打听出了赵构将不日返回,自己的一颗芳心,早就拴在赵构的那双深情的眼睛中,不能自拔。把个西夏郡主弄得茶不思饭不想,烈女子敢作敢为,修书一封信给皇帝哥哥,独自一人出了兴庆府,来追寻赵构的车队。
赵构的行踪是严格保密的,对外说是走保泰军司,正是禹藏花麻的地盘,李飞雁在路上等了一天,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想到南朝之人,多狡黠之辈,说是往西,定是东去。
于是一人一马,从西到东策马飞奔了一天,堪堪看到赵构车队的影子,但同时也被飞龙卫发现。
赵构有点脑袋大,讹上了!这是赵构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不过,赵构倒是蛮欣赏李飞雁这种敢爱敢恨的性子,可是,这可是西夏的郡主,真让自己拐跑了,李乾顺还不大骂自己“好色轻友”。再说,自己可没有往这方面想,这是李飞雁一厢情愿。
但看到李飞雁单人独马,驰骋一天一夜来追自己,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露宿野外,就是为自己讨个说法。赵构这个后世特战精兵,如何不知道这个郡主的心思,自己出任务的时候,没少用“美男计”,怎么会不知道女孩子的真实想法。
再说,李飞雁人高马大,也是长腿大美女一个,就冲她心中这份执念,也是少见。如果自己强行拒绝,按照李飞雁的性格,一定会继续跟着,万一有个意外,不好交代。看来,只好先“收下”这位郡主再说。
想到这里,赵构笑道:“飞雁郡主,当时是特殊时期,赵某也是无心之举,多有唐突,不如这样,赵某向你道歉,再给王兄写一封书信,你带回去可好,要不,我差人送你回去。”
“不行,我就要跟着你,你休想甩掉我。”李飞雁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那你可知我是谁,就敢肯定跟着我,不怕我再欺负你?”
李飞雁抬起头,冲着赵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你……你欺负了我,大不了,我、我让你欺负,反正,我打不过你。”
赵构哈哈大笑,有点喜欢这个豪爽率直的飞雁郡主,说道:“如此,你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