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进行到第五天,已经是“狼烟四起”。
这个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来到兴庆府,引起了延合大联盟各国首脑的高度关注。
此人,正是西域地区颇有盛名的灵火教主穆罕默德·纳赛尔,对外只说是游历在此,欣闻延合大联盟在此峰会,遂做了一个不速之客。
但纳赛尔创办的灵火教,和西方伊斯兰教教旨有着异曲同工的内涵,皆是奉行“真主顺意,入教者,天下皆为兄弟”。
此人在丝绸之路沿线颇具威名,尤其是在东西喀喇汉,更是犹如上神一般,他还在阿克苏的继位上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被阿克苏视为帝师。
按理说,纳赛尔前来西夏,应该是李乾顺出门迎接,最不济也要李继宗代表西夏接见,但出乎意料的是,不论是李乾顺还是李继宗,都没有出面,只是派了中书令李政出面接待了一下,安排在驿馆歇息。
倒是大宋帝国皇帝赵构听说纳赛尔亲临,于是请郓王赵构前往驿馆相邀,请纳赛尔赴公主府行营晚宴,纳赛尔欣然答应。
当晚,纳赛尔带领两名随从,轻车从简赴约,郓王赵楷在公主府行营大门相迎,给足了这位教主的面子。
各位国王自然有消息传了回去,于是便心里面嘀咕“为什么大宋帝国的皇帝这么看重纳赛尔?”
于是就会不遗余力去打探内幕,结果是越打听,越觉得迷糊。赵构,一个大宋帝国的皇帝,刚刚将天竺半岛纳入大宋帝国版图,怎么会和早已在西域声名鹊起的纳赛尔有如此的交情?
纳赛尔在拜谒赵构之后,便一个个拜谒各国君王,特别是东喀喇汗国王阿克苏,更是将纳赛尔请到东喀喇汗驻西夏的使馆入住,待以师道。西喀喇汗国王易卜拉欣二世也是早晚前来会晤,纳赛尔在这种和谐友好的氛围下,自然而然提到了自治区这个话题。
外人并不知道纳赛尔和两位国王是如何商议的,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阿克苏和易卜拉欣二世倒是前往公主府的次数明显增多。
十天以后,峰会结束,在最后一天,毕勤哥代表高昌回鹘,和大宋帝国签署了高昌回鹘加入大宋帝国的协议,成为第一个自治区政府,毕勤哥担任高昌回鹘自治区第一任大总督。但毕勤哥表示,请大宋帝国派遣一员干吏协助自己管理,以便更快更好地融入大宋帝国的体制。
而且在被赵构敕封回鹘王之后,表示愿意到东京太学院或东京大学学习一年。
赵构于是任命三边总督崔叔原火速赶往高昌回鹘,担任高昌回鹘自治区副总督,并且在毕勤哥学习期间,暂代总督一职。
既然是纳入大宋帝国体制,大宋帝国就要驻军的。于是赵构大笔一挥,西道战区原西护军进驻高昌回鹘,更名为“飞马军团”,依然沿用西护军军旗。
成立西域战区,战区司令部设在高昌府,孟春升任战区司令,晋升上将军衔,等于又提了一级。
飞马军团扩编为四个合成化集团军外加一个轻骑师,除了西护军三个合成军以外,第四个合成军是由原密录亲军组成的沙米尔军团,现在改编为飞马军团第四合成化集团军,阿里特担任军长,孟无锋则担任轻骑师师长,挂少将军衔,这个轻骑师,是西域战区一支战略机动部队。
整个飞马军团十万人,成为驻扎在西域的一支重兵集团,至于孟春,在西域,谁不知道孟司令?
东西喀喇汗的阿克苏和易卜拉欣二世倒是没有当场表态,说要回去和诸位大臣研究一下再做决定。至于西辽宰相萧寒里刺,更是表明兹事体大,不敢擅专,一定要回去请示耶律大石国王陛下才能定夺,希望大宋帝国皇帝陛下理解。
倒是作为大宋帝国最亲密的伙伴西夏国皇帝李乾顺,态度并不明朗,让其他成员国难免有所狐疑不解,但却不知道事情原委,不敢妄加猜测。
十月十五,西夏皇帝李乾顺作为东道主,设宴为各国首脑饯行。
宴会上,依然是和和美美的热烈气氛,其他国家首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都纷纷向毕勤哥祝贺庆祝,当然都是端着酒杯来的。不过,这次毕勤哥背后站着的,可不仅仅是高昌回鹘的使团成员,还有清一色大宋帝国的军事将领,从岳飞算起,包括接到命令八百里加急赶过来的飞马军团司令部成员,在孟司令的带领下,成为毕勤哥身后一道厚重的高墙。
你们不是敬酒吗,来者不拒,我们现在是一体的?
不仅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要敬回去,你敬我一杯,我回敬三杯,必须显示出高昌回鹘自治区的大气恢宏。
于是,饯行晚宴成为高昌回鹘自治区和大总督毕勤哥的高光时刻。
次日,各国首脑告别赵构和李乾顺,陆陆续续启程回国,赵构和李乾顺欢送各国首脑,自然后面的绝影车上堆满了两国送上的礼物。
等众人都走了,李乾顺单独设宴款待赵构,为大宋帝国皇帝饯行。宴会上,李乾顺明显兴致不高,甚至有些走神,这让一旁的曹皇后只能不时地陪着笑脸,倒是李仁孝太子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几次想说话,又不敢,看向赵构的眼神,竟然如此复杂。
赵构知道太子李仁孝的心思,遂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李仁孝于是起身向李乾顺揖礼说道:“父皇,孩儿有一事相请,请父皇恩准。”
“哦,太子有什么事?”李乾顺有些微醺,举杯欲饮,中途却停住了,有些不悦之色。
“父皇,儿臣想去东京的大学学习,以免虚度时光。”李仁孝说道。
“啪”,酒杯被李乾顺扔到李仁孝身上,掉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没想到李乾顺发火,还当着赵构的面子,这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严重一点说,这是在打赵构的脸面。
下意识的,所有大宋帝国的使臣不约而同齐刷刷起身,怒目而对,岳飞等武臣更是攥紧了拳头,只是大帅没有发话,不敢妄动。
赵构的脸色在第一时间也是阴沉下来,不过很快就缓和过来,上前一步拉住浑身颤抖的太子,一面冲李乾顺说道:“大兄不要生气,太子也是心切,这件事太子和我提起过,是我让太子先请示您的。既然大兄另有所想,太子东京求学之事,容后再议可好?”
不等李乾顺说话,曹皇后急忙起身先向赵构万福揖礼,低声说道:“阿叔恕罪,乾顺喝多了。”
急忙拉了一下李乾顺笑道:“你不记得啦?皇儿此事和我提到过,我前几日和你说过,你那日喝多了,或许没有记得,何必发火呢?还有阿叔在这里。”
这就是曹皇后的聪明之处,对赵构说阿叔,而非陛下,说明今天是家宴而非国宴,既然是家宴,就是家里人,有什么话高话低的,都是家人,莫要记在心里才是。
赵构暗中点头称赞,李乾顺一个老婆一个儿子,比他可强多了。
于是上前扶着李乾顺坐下,笑道:“大兄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无妨,无妨。”背手冲岳飞等人挥挥手,岳飞等人急忙坐下,不敢造次。
李乾顺也别自己的行为惶恐不已,至于怎么会如此失态,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就突然向太子发火。现在曹皇后和赵构的一席话,让他清醒过来,看到笑眯眯的赵构和下面惊呆了的西夏众臣以及怒目相视的大宋帝国文武群臣,李乾顺额头见汗。
“大兄,大兄……”一声声亲切地呼唤将他唤醒,映入眼帘的正是赵构温和的笑脸。
“大兄感觉如何?是不是要回去醒醒酒?”赵构关切地问道。
“唉,倒是让贤弟笑话了,为兄本不胜酒力,这些日子又有些贪杯。哈哈哈,要怪,也只能怪你的酒太好喝了。今日有些吃得急了,上了头,胡乱言语,贤弟不要怪罪哥哥才是。”李乾顺必须要找一个台阶下了。
“哎,大兄说得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和谈怪罪?就是大兄说我几句,也是应该的,您说是不是,大嫂。”说完,冲曹皇后使了一个眼色。
“是啊,阿叔是不会怪罪你的,我看,您会后宫醒醒酒吧。怀亲王,大王有酒了,你代大王向阿叔和诸位臣工敬酒。”曹皇后向李继宗下令道。
“是,微臣遵旨。”李继宗也是铁青着脸色,不敢发怒。
自己的老大,太丢人了,酒品也就算了,本不善酒;可连一国之君的脸面都丢了,岂不让大宋帝国笑话一辈子!
“哦,也好,也好。贤弟,我就不陪你了,继宗啊,就听皇后的,陪好大家,不醉不归。”李乾顺扶着曹皇后,李仁孝急忙上前搀扶,倒是引来赵构点头称是。
本来李乾顺回宫后,赵构就撤了。李继宗正愁无法完成任务呢,还是赵构给他留足了面子。
不仅仅拉着李继宗,一一和自己的臣子喝酒,还叮嘱赵楷等文武群臣,一定要和以李继宗尚书令为首的西夏众臣搞好关系,共同为两国的友谊和发展做出表率。
李继宗一一举杯,酒到杯干,一句话也不说,其实,一句话也不用说。
次日,赵构最后一个告别西夏,返回东京。
李乾顺亲自出兴庆府城门相送,还直说昨日失态,又拉着李仁孝的手,说让他跟着赵构返回东京求学。
对于李乾顺最后表露出的善意,赵构欣然接受。但也委婉地对李乾顺说道:“太子求学一事,不用着急。峰会举行的这些日子,大兄操劳辛苦了,还是要需要将养调理,休息一段时间。至于太子东京求学,我建议缓一缓,太子这几日帮助大兄学着处理一些朝政,等大兄身体缓过劲来,太子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话很客气,但是拒绝。
大宋帝国不是我赵构的,是大家的,是全体一万万大宋子民的,什么最重要,脸面!
李乾顺自然知晓,不过是利用太子的事情变着法找个台阶下,你知我知,赵构给了你李乾顺两次台阶,但大宋帝国的脸面,不是你李乾顺的宝璃宫,说摔杯子就摔杯子的。
看着赵构的大军消失在远方,李乾顺怅然若失,李继宗若有所思,李仁孝一脸平静。
回首西望,远处的天际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道墨线。李继宗嗅嗅鼻翼,口气中有些潮气,心中暗道:西夏的这第一场雪,来得稍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