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影藏和雾影三郎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影子会出卖他们。
反抗是徒劳的,龙四亲自带队抓捕,没有谁能在龙四的手下逃出去。雾影三郎试图反抗,但却被龙四一招擒拿。
龙四是谁?绰号“铁臂罗汉”,飞龙卫里面最善于贴身肉搏、短打擒拿的功夫,内功精纯,一个雾影三郎,远远不是龙四的对手。
雾影藏没有动手,动手也是自取其辱。虽然来的只有两个人,但雾影藏却知道,这间屋子的四周,不知道还埋伏了多少人马。隐者的感觉始终是敏感的,但即使是雾影藏,虽然感觉到了四周有埋伏,但却不能感知有多少人,都在什么位置,说明带来的这些人,至少是云隐的层次。
就连影子都被控制,抵抗是没有用的,死也没有用,因为衡武佑一还没有下落,他还不想死。
至此,衡武佑一手下最精锐的隐者四杰(水隐、云隐、雾影、龙隐)全部落网。
对这个组织的处理,赵构另有打算。
其庄领雾影藏的刺杀动机,或者说刺伤动机,是为了得到衡武佑一的生死情况,倒不是刻意去刺杀赵构。
不过,能够成功潜入赵构的行宫,说明赵构的整个保卫措施还是有漏洞的,这次要不是崔敏姬和赵构个人对香味的敏感以及赵构对危险的战场感知度,还真不好说。
崔敏姬虽然及时服下解药,但隐者独门配置的毒药还是让崔敏姬元气大伤,性命虽然无碍,但身体还很虚弱。
曾乙现在正在平屋院,在慧明的配合下,全力破解这份毒药的成分、特性以及研制方法,这对以后大帅的保卫工作至关重要。
赵构封锁了消息,知道这次刺杀事件的,全部控制在神泉居范围,连曹平正的大总督府都不知道。
赵构突然有一个想法,要招降这组人马,如果成功将这组人纳入自己的卫队,什么人能够在影子小队的眼皮下掩藏身形?
另外,他还想让影子小队给飞龙卫上上课,学一学如何更加巧妙的隐藏身形、掩蔽气息,能一动不动隐藏三五天的人,这门功夫也是高深的。赵构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关键是收服人心,为我所用。
所以赵构给龙七下了命令,不能动粗,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明之以义,总之,这些人,有用!
关于衡武佑一,赵构并没有杀他,就连鸟羽上皇也没有杀。杀戮不是征服,尽管杀戮是征服不可缺少的手段,但杀戮不是目的,征服才是目的。
出于这个目的,赵构让雾影藏和影子两个人,秘密前往衡武佑一被关押的地点,看望了衡武佑一。
衡武佑一是个纯粹的武士,很有武士精神,非常讲究所谓的武德,武术反倒是落了俗套。
他成名很早,师父曾是闻名全日本的武者清明流的流主龙道一,是日本武道的领袖人物。师父仙逝,他便成为下一任的武士领袖,在日本武道界,相当于天皇一般的人物。
跟随鸟羽上皇多年,鸟羽上皇当上天皇的时候,就在暗中保卫鸟羽天皇,这是他的责任。
随着鸟羽天皇改为鸟羽上皇,他的权利私欲越来越大,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得已交给衡武佑一。衡武佑一秉持一个原则,祸不及家人,这让鸟羽上皇有些不喜,斩草不除根,会留下祸根的。
但衡武佑一对自己忠心耿耿,况且声望极大,鸟羽上皇又离不开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衡武佑一要不是看着崇德天皇实在不像话,藤原家族又一家独大,他都有归隐的心思了。
这次日本被臣服,衡武佑一倒是没有什么,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的天下,大宋也好,日本也罢,谁能让天下太平,就是好皇帝。
只有武士不再是别人的工具,而是做回单纯的武者,这才是衡武佑一心中的大同。
这些日子,衡武佑一都在冥想,是什么让自己的武道之路发生了偏颇,走了弯路?是什么让自己沦为成了一种工具,任人驱使?
还是自己的师父说得对,无欲则至刚至柔,如果自己一心向道,如何坠入俗尘之中?
从来没有想得这么多,但也从来没有像这些日子睡得舒坦。这些宋军护卫个个身手不俗,却很有礼貌,一直尊称先生,一些要求,都能满足,只是提到鸟羽上皇的时候,会被严厉警告,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大概是为了安慰他,那个很少见面的护卫头领在视察这里的时候,告诉他,鸟羽上皇很好,和他一样,也在静养反思。
衡武佑一立刻判读出,这些都是真话。心中的羁绊放下,他的心境更加空明。
一大早,衡武佑一被通知,今天,要去郊外散心。
这是他提出的唯一一条要求,他需要去平安京外和大地亲密接触,这也是他修武悟道的习惯。
本来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却不料今天被通知可以去。衡武佑一感到意外,却又感到不意外,这个大宋皇帝做事,很多情况不能以常人待之。
一辆马车将他送出城外,又被另外一组人接手,却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剑眉朗目,身形伟岸,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衡武佑一一眼就辨认出,这是当世十骏之一的抱月乌龙驹。
给自己预备的一匹马,却是通体雪白,正是自己的坐骑“飞云”,看来这些人的来头不小。
另外两人明显是护卫的身份,胯下坐骑俱都是高头良骏,但都没有携带武器。
看见衡武佑一下车,年轻人上前揖礼,流利的日语一出口,倒是让衡武佑一有些吃惊:“衡武先生可好?前些日子倒是有些怠慢了,还请恕罪则个。听闻先生意欲郊外散心,今日偷得浮闲,愿陪先生走走可好?”
说完,将马缰绳递上,恭恭敬敬的样子。
衡武佑一屈身揖礼道:“陛下如此屈恭,倒让衡武惶恐了。”
年轻人一愣,随即大笑道:“衡武先生如何判定我就是赵构?”
衡武佑一淡淡地说道:“区区三人,就敢策马仗游平安京内外,年纪轻轻,身负绝世武功,除了大宋帝国皇帝、兵马大帅赵构,还能有谁?”
赵构继续笑道:“好一个武圣衡武,不光武道功夫不凡,这眼界目光也是犀利。咱们重新认识一下,不错,我是赵构。”
衡武反倒是屈身施礼,道:“感念陛下为平安京百万苍生计,受我衡武一礼。”
这倒是衡武佑一的真心话,据说听闻赵构下令停止进攻,反而谋求和平解决平安京问题,衡武佑一就觉得这个大宋帝国的皇帝不简单,全然不像日本的君王更迭时的以武力杀戮为目的,要说宋国没有这个力量,恐怕全日本谁都不敢说。
大宋帝国军队进驻平安京,居然秋毫无犯,还帮着成立的总督府维持秩序,发放救助物资,特别是在右京地区,更是针对那些贱民,发放了大量救济物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是应该进城后大肆抢掠吗?怎么反倒是发东西?更让人不解的是,大量的医务人员开始为一些伤病患者进行救治,都是免费的,这,是为什么?
其实,这些天,衡武佑一一直都在思考这些问题,但却找不准答案。今天突然遇到赵构,或者说赵构有意邀请他郊外一行,有些问题,或许会得到答案。
上马并辔而行,两人都没有说话,却都在用眼观察,不同的是,赵构在观察路上的行人,而衡武佑一在观察赵构。
路上大都是脚步匆匆的行人,看衣着打扮,更像是樵夫、农民,还有不少十三四岁的少年,更有甚者,居然还有一些妇女幼童。
一路向西,人们看样子都是在向同一个目标,这是怎么回事?
衡武佑一下马,站在路旁,看到一名男子,穿一件有些补丁的衣服,但看上去,补丁打得甚是规整,衣服虽破但却干干净净,肩上扛着一柄斧头,斜挎着一卷粗麻绳,手中还拎着一柄小斧子。
后面跟着一位妇人,领着一大一小两名孩子,大一点是个十二三岁少年,肩上也挎着一卷细绳,小一点的大概六七岁,是一个小女孩。
妇人背后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是一些布包,不知道是什么。
“敢问小哥这是去哪里?做什么?”衡武佑一向男子揖礼问道。
看见路旁有贵族老爷问话,男子急忙放下肩上和手中的斧头,鞠躬道:“老爷好。我们一家人前往比良山,总督府这两天贴出了告示,要准备过冬的木炭,需要大量木头,让人们上山伐木,运往指定地点烧制木炭。这不,不少人都是赶着去伐木的。”
“价钱可还合理?”赵构问道。
“很划算的。一文钱一斤湿柴,我昨天一人砍了大约有五百斤,就是五百文,换算下来,就是五元钱。这五元钱,可以让我一家人生活四五天,节省着用,支撑十天也没有问题。这不,今天索性叫上我一家子,都来,或许能砍到一千斤,那今年冬天,就能都穿上新棉衣,过一个暖暖和和的冬天!”男子兴奋地说道。
“不敢动问小哥高姓大名?”衡武佑一问道。
“可不敢,可不敢。贱名井上一郎,这是拙妻小秀,儿子井村得,小女井穗子。”这名叫井上一郎的男子倒也不拘束,看来也是经常出外劳作之人。
赵构随手从怀里掏出几袋牛肉干,笑着递给小男孩和小女孩道:“相逢既是缘分,一点小玩意儿,味道还好,孩子们应该很喜欢。”
但小男孩和小女孩却怯生生望着父亲,不敢接,母亲小秀则一脸惶恐的样子,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么尊贵的老爷,却这样和蔼地说话,还是第一次遇到。
倒是井上一郎看到孩子们眼巴巴的眼神,再看赵构也是一副和蔼善良的模样,倒不至于有什么企图。
“还不谢过大哥哥,今天出门遇贵人,可是个好兆头。说不定今天能挣到十元钱。”井上一郎向赵构揖礼,笑呵呵对孩子们说道。
两个孩子接过来,给赵构鞠了一个躬,说了声谢谢,却将牛肉干递给母亲,小秀接过来看了,顿时心里面有些慌乱,这样的包装,一定是很贵的东西。
她小心地将几袋牛肉干用一块布包好,放在怀里,准备在中午的时候作为干粮给孩子们吃。
“这十元钱是宋元吗?能不能当天拿得到?有没有克扣现象?”赵构看上去很随和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