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浪人惊呆了,他们都是白家族人,从小便听说白庆的一切故事,很多人更是白庆的忠实粉丝。
但只有白钵没有昏头,他脸色苍白,明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做点什么,为了小姐,为了现在已经被逼到绝境的这一支白家血脉。
“白庆!”
白钵踏前一步,大喝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鬼鬼祟祟潜入墨谷城,窥探我家物资,辱我白家号旗,究竟是何居心!”白钵怒目圆睁,冲着白庆大声质问。
“难道你不知道你早已被白氏族谱除名,是白家的敌人吗!”白钵继续大声喝道。
原本被白钵突然冲出来吓到的白蓉和白条等人,这才警醒,白钵这哪里是在警告白庆,这是在警告自家众人啊!
白蓉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犹豫了一下,默默的朝后退去,而白条等人也面色阴沉的举起手中长剑,指向白庆。
大家都明白,这是为了划清界限,表明白蓉这一支与白庆没有任何瓜葛,以免将来有人拿此在白家宗族里做文章。
白庆哑然一笑,反倒觉得心中轻松了,他本来有意就唐墨的异状和老朋友谈一谈,但眼下显然是不合适了,白蓉众人已经住进城主府,自己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也罢,下次有机会再教训你们!”白庆大咧咧的指了指白条,也是不让人怀疑自己是在指点后辈,然后将青杀刀丢给兀自混乱之中的唐墨。
“长空,起!”
白庆的剑已经不再是庆公剑了,它的真名已经重现人剑,青光剑芒乍现,人剑合一,如同流星疾射而出,朝着北方飞去。
“啧啧!不愧是庆公,居然可以御剑飞行,整个血色大陆也只有庆公可以做到吧!”白族的护卫们开始低声议论,大多数是称赞之词。
“都给我闭嘴!”白条命令众人,而白钵随后立刻补充嘱咐道:“任何人都不能对外提起白庆出现的事情,尤其对族内的其他门支,千万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白钵的余光扫到后院入口的阴影里,一个魁梧的身影默默的离去,白钵心知城主唐业一定也是将所有的事情看清,之所以不发声,恐怕白庆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和唐业有关系的。
“希望不要因为白庆的出现,耽误了小姐的计划,家族的生死全靠这一次的投资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啊!”白钵拉着侄儿白条低声说道,既是要求,更是感叹。
一片慌乱之中,跌落草垛中的唐墨竟然无人理会,他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翻来覆去一遍一遍的重复刚才体内法力运行并借剑势而出的情景,他很清楚那便是白斩,无论法力有多么弱小,那依然是白斩,是白家的白斩,是法则武技。
唐墨喃喃低语,“觉醒了?!”
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体内已经稳定下来的法力运行,在经脉间孕育着神奇的力量,那便是天玑法力,可以让自己借助兵器使用白斩之力的天地法则之力!
“觉醒了!”
唐墨自问自答,而在更深处的内心,却从另一个角度质疑这已经发生的事实:“我姓唐,我不姓白,我怎么可能觉醒,我是唐墨,我是豹门少主,我天生‘空脉’,我绝不可能觉醒法则之力。”
唐墨想站起来去质问自己的父亲,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问自己的身世?还是问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样的问题,唐墨知道自己问不出口。
现在该怎么办?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唐墨一直在探究自己的亲身母亲是谁,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连真正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此刻的唐墨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更十分可悲。
不过,从小到大没有母爱和看着天天醉酒的父亲,唐墨早已养成了自己处理自己问题的习惯,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挫折还是面对什么样的人生困惑,唐墨已经习惯自己来承担自己的命运。
最终他还是决定保守秘密,既然父亲不想说,那就自己去找到答案。
唐墨渐渐的回过神来,攥紧了拳头,像往常一样目光坚定,而不同的是,此刻他已经感知到了比以往更为强大的自己!
此刻的墨城,依旧是平静的,城主府后院的意外消息暂时还没有走漏出去,白家护卫们虽然面色沉重,但还是训练有素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并没有让外人看出端倪。
但时老二毕竟不是一般人,对法力波动感知更加敏锐的他,不但发现了白庆御剑而去的景象,也发现了白家众人情绪变化的蛛丝马迹。
时老二是老江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打听,对于现在的形势,他更关注的是如何顺利的完成黑市交易。
所以,时老二更加担心的是有关前日传来的有关绝境山脉内的异常。
去探查情况的石菅回来了,面色沉重。
他身后跟着两百多号百姓壮丁,这时石菅返回时顺路在附近的村庄招募的,如今墨谷城大兴土木急缺人手,而这些农夫也乐意在农闲时赚些外快,毕竟商队老板们给的报酬还是很公平的。
“菅叔,情况怎么样?”唐墨把石菅迎进城主府,姐姐唐依过来添上茶水,时老二也跟了进来坐下,唐墨也并不回避。
石菅眉头紧锁,沉声说道:“情况不妙!”
“是因为魔猿被围猎,引起了附近异兽的骚动吗?”唐墨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而石菅却摇头,肯定的答复道:“没有!”
“没有?”唐墨诧异,以他对墨谷内异兽的了解,魔猿一支的消失,那么大一块领地变成无主之地,其他异兽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问题就在这里!”石菅答道:“我在附近探查时,发现了血陶俑。”
“血陶俑?那是什么东西。”
不仅唐墨没听说过,时老二也没听说过。
“血陶俑不是奥斯陆帝国的东西,那是来自塔伦帝国赫连一族的秘术。”石菅解释道,“我年轻时在帝都曾经见过这种东西,是佣兵进入魔语森林执行任务时会用到的高级货色,赫连一族是塔伦草原深处的猎人,他们为了能够在猎区内长期潜伏和扎营,发明了血陶俑这种邪异的法器。他们在陶俑的内壁上用冥神之力蚀刻上特殊的神符,然后在陶俑内灌注某种异兽的血液,在一段时间内,血陶俑就可以散发出异兽的气息,附近的异兽感知到这种血腥的气息后,误以为有强大的异兽在附近,就会主动避开血陶俑气息覆盖的范围,而使用血陶俑的赫连族人就可以安心在猎区驻营休息。”
唐墨明白了血陶俑的作用,瞬间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六臂魔猿被灭族后,其他异兽没有异动的原因。
“也就是说,有人在血陶俑里灌注了六臂魔猿的血,让附近的异兽以为魔猿们依旧还在领地内?”唐墨问道。
石菅点点头,沉声说道:“只有赫连一族的人能够激发血陶俑的神符效果,而从这次血陶俑覆盖的范围来看,必定是赫连氏中的高手亲自布置,看来这批围猎的神秘势力不但准备充分,而且实力相当强大。”
时老二忍不住插话道:“那这些偷猎的人还没走么?会不会影响到黑市的交易?”
石菅点头道:“走了,撤的干干净净,我估计他们走的时候没有撤除血陶俑,也是因为怕在撤离时惊动其他异兽,心思相当缜密。不过,这对我们也是个好消息,我嘱咐猎队的年轻人不要破坏血陶俑,这些东西的效用还有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撑到咱们顺利的完成黑市的交易。”
听了这话,时老二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笑道:“那便好,那便好,这是因祸得福啊。”
唐墨苦笑着点点头,他和石菅都明白,时老二关心的只是交易,而墨谷城面对的却是长期的威胁!那神秘的围猎势力既然能够在墨谷城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将整个一支暴躁的魔猿族群抓走,对于墨谷城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安全隐患,墨谷城因为地域偏远的缘故,已经安逸了太久,如今终于被那些实力强大的对手盯上了,这不能不让唐墨忧心。
说话间,唐星也闻讯赶来,后面跟着白蓉和金仙儿,两个女人款款而入,白蓉进门时有意快走了几步,压在了金仙儿的前头,金仙儿脸色不悦,也是转瞬即逝,她也见惯了世家妇人的傲慢,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屑去争面子上的虚荣。
三人各找了座位,唐星急慌慌的便问事情的进展。
“我打算计划稍稍改动一下,进山的队伍分成两拨,我带着前队今日就出发,菅叔带着后队护送货物。”唐墨做出了决定。
石菅点了点头,在这样的变故下,分成两队是比较稳妥的办法,前队可以侦查情况,没有货物的拖累,可进可退,而后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确保货物的安全。
时老二点了点头,也同意这个方案,但却毛遂自荐要求加入前队。
“胖子,前队的风险很大,我觉得你还是跟着货车走比较合适。”菅叔看了一眼时老二,郑重的建议道。
时老二对菅叔‘胖子’的说法倒也不恼,他知道这菅叔是唐业在荣耀骑士团服役时的战友,不但有些本事,更有武勋在身,虽然已经闲赋,但毕竟是曾经体面过的人物。
“我虽然比不上你们武者,但好歹也是二魄觉醒的法士,我这一手家传的击风掌,自保还是可以的。”时老二自信满满。
菅叔嗤之以鼻,也不反驳,魔语森林里死了太多自大的武者和法士,一个小小的二魄法士也敢说自保,绝对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危险。
“让白条也去吧。”白蓉发声道,白条是白家护卫的领袖,实力最高,只是众人都没有猜到,白蓉推荐白条,心底里竟然是有些在为唐墨的安危担心。
金仙儿待白蓉说完,也推荐了曾和白条比武切磋多日的典由,再加上唐星,前队的成员便基本确定了。
“菅叔,我会在每个中转点留下人手接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咱们就在营地汇合了。”
石菅点头,郑重地拍拍了唐墨的肩膀,又把血陶俑的样子和藏匿地方详细交代了一遍,众人安排好了一切协同配合事宜,便各自去准备出发的物资了。
参加前队的成员,无论是猎队还是各家的护卫,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手,不消多时便在城门集合完毕,唐墨带队,唐星、时老二、白条和典由紧随其后,带着各家推荐的人手,一行二十余人出了城门。
白蓉和金仙儿都在城楼上送行,可笑的两人之间明明心里隔阂,在面子上却有说有笑。送行完毕,两人从城楼上手拉手的一起行下来,都是一口一个姐妹的亲密叫着,絮叨着对众人的担心,转瞬又便变成了对唐墨本人的各种八卦交流。
女人的天性,真的是令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