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吼嘶鸣,奔蹄急促如战鼓!
这场面虽然震撼,但唐星已经跟着唐墨在墨谷经历过兽潮的冲击和战斗,相比之下,眼下差得太远了。
在墨谷兽潮中,局面远比眼下凶险,但唐墨沉着冷静的指挥不但让商队逃脱,还将损失降到了最小,这让唐星此刻对唐墨的决定充满了信心。
按照唐墨飞刀的指引,唐星腰间的紫落瞬间出鞘,随着异兽的飞奔,一道紫色的流星疾射相随。
成年壮兽皮糙肉厚,飞刀扎在它的后脖颈的隆起处,被轻松弹开,犀角兽强悍的防御力可见一斑。
但紫落刀却紧随着飞刀刺了进去,附在刀柄的玄金铁线更是巧妙的在空中兜起一个套子,落在了头前巨大的兽角上,随着壮兽吃痛挣扎,这套子越收越紧,玄金铁线深深的嵌进了兽角的根部。
“老弟接刀!”唐星将附有玄金铁线的紫落刀刀鞘甩向了空中。
唐墨早已先动,沿着石笋墁墙快速跳跃前进靠近头兽,瞄准了紫落飞逝的方向,猛然跃起,接刀鞘,收铁线,整个身子被强力朝着目标瞬间拉进,一气呵成。
唐墨灵巧的落在了头兽的背脊上,收紧了铁线,弓着身子如同狩猎的豹子,牢牢的扣在猎物的后背上。
“好!”
背后传来了石公戋、唐星和晏殊的齐声喝好,唐墨的飞袭是整个战术配合中最难的一环,五分运气五分本事,若是没有出人的胆色和技巧,是做不到的。
而唐墨便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更能将这不可能变成可能!
头兽显然感觉到了有人类骑在了自己的后背,昂着脑袋不停怒吼,抬起前蹄跳将起来,左右拼命晃动身子,想要把侵犯者甩下来。
唐墨用双腿死死夹住兽躯,左手扳住刺入异兽后背的紫落刀扯动,让异兽吃痛不得不减小动作幅度,右手则从背后抽出青杀,将刀尖顶在了兽头的右侧。
青色的刃尖离兽眼的距离不过分毫。
头兽瞬间停了下来,极度的危险和恐惧让它立刻屈服了。
它明白只要自己的脑袋稍稍往右歪一点,自己的眼睛就会被刀刺穿!
“喝!”唐墨左手一扯玄金铁线,驱动头兽重新动了起来,后者不得不一直朝左边歪着脑袋,在唐墨的控制下奔跑。
在头兽的带领下,整个犀角兽群终于集体左转朝着营外奔去,兽群的洪流擦着营门,再度开始加速,卷挟着尘烟滚滚而去!
奔出百余米后,唐墨见危机解除,收回紫落刀纵身跃下,等他回到营地门口,众人均朝他竖起了拇指,那晏殊惨白的脸色还未恢复,更是由衷的感叹道:“唐墨,你牛逼!
唐墨淡淡一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事实上,他同样是惊魂未定。
而唐星早已见识过唐墨的胆识和本事,从一开始就不曾怀疑唐墨会失手。他更看的出来,在一步步的经历了宗祭比武、墨谷兽潮等这样的大场面后,唐墨的勇者行为正逐渐的成长为一种英雄气质,这是一种能够庇护身边伙伴,并让人安心信任和乐于追随的感觉。
唐星默默的接过了紫落刀,心中突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唐墨要振兴豹门的梦想一定会实现,而如果假以时日,让他带领整个唐家重回巅峰也未尝不可能。
“接下来做什么?”石公戋同样也变得更加信任唐墨了。
“诸位请分头收拢人员,妥善安置流民,眼下足有上千人都挤在这营地里,绝不是件轻松的事!”
唐墨皱眉朝着红叶坊篷车营地的方向望去,那边的战事依然焦灼,金芙骑兵与舞馆护卫交战正酣,虽然并没有受到异兽冲击的影响,但平白为送学营这边添了偌大的麻烦,简直是火上浇油。
而纵观整个东林道,其实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各势力之间,是说不清的恩怨曲直。人与兽之间,则是没完没了的追杀!
无边无际的叫喊和恐慌中,唐墨冷静的发现,东林道所有的危险似乎都在朝着营地迫近,营内营外的压力越来越大,使他心中渐渐升起不祥的危机预感,似乎下一刻这里便会发生令人意料之外的灾难!
“刚才救进来的那两个兄弟呢?”突然想起来的唐墨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黄家的那两名学子,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唐墨并不清楚这两人的身份,自然无法窥知其中涉及袭击皇子的阴谋。
“可千万别跑到东门那边去了。”唐墨兀自还为那两人担忧。
朱狮军团军营拱卫着送学营的东门,那边已经围聚了上千名商贩、农户和商队护卫,如同一点就着的火药桶,随时可能会爆炸!
唐墨明白,东门那边才是整个东林道压力最大的地方。
在官道上,好不容易摆脱了诡异黑雾凶兽的皇子车驾,疯狂的朝着朱狮军团的营地奔来,在它的后面,还有数十只凶兽正从山坡上冲下来,紧追不舍。
围堵在营门口的人群望见这一幕,立刻开始骚动起来。
人们纷纷咒骂着,外圈的人开始四散而逃,而内圈的人却更加疯狂的冲击营门的防线,朱狮军团统领的大声呵斥完全压不住失去控制的民众,泛着火焰光芒的朱枪阵,也无法阻拦商队护卫们决心闯营的冲击,挡住门口的拒马和围栏被人群掀翻,人潮疯狂的涌进了军营,如同泄闸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松动的人群给皇子的马车留出了一条通路,疾驰的马车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驾车的血衣卫跳下车来,拉着皇子弃车逃命。
而与此同时,那些从山坡上抄近路追来的凶兽也终于冲进了人群,面对挡在面前的人类,凶兽们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杀戮。
各个商队的护卫和佣兵们被迫联手防御,但在混乱拥挤的环境下,这些武者也仅仅能做到自保,那些凶兽可以肆无忌惮的袭击身边的每一个人类,它们那强悍的力量能够将人类的躯体轻松撕碎,随便一道爪击就可以将身着披甲的佣兵开膛破肚,而护卫的长剑砍在它们的身体上却很难深入,根本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
大范围的法则攻击在密集的人群中投鼠忌器,而匆促抵抗的人类武者也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配合,凶兽们轻松的将拦在面前的人类武者击溃,踩着地面上的尸体、残肢和厚重的血滩,沿着皇子逃走的路径步步紧逼。
掩护皇子逃跑的血衣卫不得不改变方向,拉着皇子折回官道,那里的人流稀疏,显然更有利于逃跑,但皇子赵赐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剧烈运动,未跑几步便气喘徐徐,那状况甚至连身边一同逃跑的商人都不如。
关键时刻,还是黄射率领着手下及时赶到,将被人群迟滞的凶兽群拦在官道之下,依照血衣卫的铁律,以保护皇子任务为第一位,出手毫不保留,哪怕是大范围的法则攻击可能会误伤平民也在所不惜!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尽可能的为皇子逃跑争取时间。
这样的战斗似乎是收到了效果,暴走多时的凶兽们似乎也接近力竭,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而另一边,在血衣卫的无情倒逼之下,人类的武者们也被迫团结起来联手对付凶兽,整个战场的局势终于开始要朝着人类有利的一方发展了,黄射甚至在考虑安排手下去寻找新的马车。
但就在这时,皇子赵赐的前方地面突然腾起了黑雾,之前和路口上袭击马车一模一样的黑雾凶兽从地下冒了出来,接近三米高的巨大身躯拦在官道前方,身形全部拔出地面后,立刻朝着皇子扑了过来。
一直掩护着皇子的那名血衣卫跨步上前迎上凶兽,毫无惧色。他从腰中取出一物,如同竹筒般的形状,是名为火龙的制式法器,这法器的阵纹中嵌着稀有的煞火血玉,能够让使用者越阶引爆更高级的法则能量,只是敌我不分,十分霸道。
血衣卫是做好了与异兽同归于尽的打算,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更是为了保证任务的完成,所有队员都早已做好了舍生取义的觉悟!
随着机关发动,肉眼可见的巨大火系能量迅速汇聚到了‘火龙’的管口,伴随着刺耳的轰鸣,一道火柱喷射而出,火柱头部形如龙头,龙身则裹挟着不断爆炸的一团团煞火,狂暴的巨大能量系数轰中了冲近眼前的黑雾异兽。
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如此暴虐的轰炸却并没有完全炸开凶兽身上的那层诡异黑雾,强大的煞火血玉的力量似乎全部被黑雾吸收殆尽,爆炸的余波仅仅是将凶兽胸口的部位的黑雾‘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而正是透过这小小的缝隙, 被‘火龙’爆炸反伤的血衣卫在生命弥留之际,终于看起了黑雾之中异兽的真面目。
正是唐墨一直在担心的炎兽,拥有天生五魄法阶的高危凶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收了煞火的缘故,炎兽那火焰躯体的表面显露出了高亮的裂纹,这些裂纹亮如白炽,如同渔网般遍布全身,从黑雾被撕开的部位开始迅速的变粗、凸显和密密麻麻,越来越多的白炽射线透过裂纹从炎兽的体内迸射出来。
纵然是心智坚定的血衣卫死士,见到了这一幕也心生恐惧,这并不是因为黑化炎兽那摄人心魄的嘶吼,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生死面临绝境,而是因为他同样知道炎兽的真正可怕之处。
原本就能量惊人的五魄炎兽,在自爆时将产生超逾七魄的强大的力量!与同样是人类七魄武者的法则能力不同,这种爆炸是覆盖性的,毫无差别的巨大爆炸,就如同在爆炸范围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遭受到了等同于人类武者七魄法阶的最强攻击。
那名血衣卫的死士很清楚,此刻东林道口的上千名人类武者中,能承受住这种力量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人之数。
逃,已经来不及了。
死士眼睁睁的看着炎兽膨胀炸裂的灵体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冲破了束缚它的黑雾,吞噬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瞬间席卷了周遭的一切事物。
巨大的爆炸仿佛是摧毁了天地间的一切!
无论是山石树木还是车辇血肉,顷刻间都被撕为碎片,澎湃的火焰卷着巨大的黑烟,一个直径超逾十余米的巨大火球几乎填满了整个东林道口!
官道原本逃难的人类无一幸免,至少有两三百人在爆炸中心被直接抹杀!
离道口最近的朱狮军团营地被爆炸的冲击波径直推毁!
营门的工事全部垮塌,所有的帐篷全部被掀翻,守卫在营门口的士兵们被炸飞的七零八落,不过好在他们的小命还在,在他们的身边不断落下其他遇难者的尸体和残肢,很多死者正是刚才试图要冲击营门进来避难的商贩。
就是营门口的那道关卡,仿佛是成为了生死两界的边界,刚才那些冲进营内的人都得以保住了性命,而选择从官道逃跑的人则几乎全都被炸成了碎片。
巨大的火球滚滚燃烧着,朝着天空徐徐升去,然后才不断的扩散和消弭,随之而后是如同蘑菇云一般的巨大黑色烟云,在烟云的笼罩下,整个东林道一片死寂,视线受阻的幸存者们只能闻到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灼烧尸体的焦臭气味,很多人忍受不了,纷纷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硝烟许久才散尽,原本宽阔的官道已经被炸毁,巨大的深坑中填满了两边倒塌的山石,无数尸体横亘在爆炸现场的每个角落,那些焦黑的土地并不完全是因为高温的灼烧,仔细去看,那深黑色的土壤表面竟然是因为高温而干涸的血迹,无法想象那些遇难者的身体在爆炸中受到了多少痛苦,或许只有那么一瞬,他们甚至都没有感到疼痛,就被高温熔化,或者被爆炸撕碎了。
整个东林道都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望向了爆炸的方向。
红叶坊的篷车营地内,厮杀的双方停了下来,两边的武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将彼此对峙的武器分开,所有的动作就全部停下来了。
送学营的营地内,学子和避难者们也停了下来,他们不再惊慌失措,因为其中大部分人已经被彻底吓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硕大无比的黑色蘑菇云,焦臭的味道随着炙热烟尘飘荡在东林道的空中。
朱狮军团的营地内,还算坚韧沉稳的战士们默默的重新集合,默默的组织救治伤员,咬破了嘴唇的统领不再坚持与商人和平民们对抗,因为他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是一场灾难,虽然他更怀疑这是人祸。
在众人的心中都明白,武者的冲突永远避免不了伤亡,国家之间战争必然会有流血牺牲,但这些都是武者和军人的职业和使命,是‘天经地义’的必然。
而数百名平民的死亡,即便是在乱世,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这违背了人类的生存底线,这与政治无关,与权利无关,与军令无关。
这是对人类生存的亵渎,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黄射和他的血衣卫手下离爆炸并不远,拥有六魄觉醒能力的他,对法则能量的直接伤害防御要强一些,却依然抵挡不住炎兽自爆的威力,他的那些手下自然差的更远,爆炸过后还能站起来的不过两三人,还均是身负重伤。
“黑龙大人,皇子殿下......?”其中一名手下低声急问,在他们的心中纵然心痛战友的牺牲,却依然把任务放在第一位。
可在这样的爆炸中,大家都明白,皇子赵赐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黄射无奈的望着官道上那被炸成深坑的废墟,其中哪里还有活人的气息。
远处的山坡上,一身黑袍的朱怀仁同样在评估着爆炸的结果,毫无疑问他正是策划并控制这次异兽暴走的元凶,虽然在人类现有的知识中,还从来没有任何记载有那个世家拥有如此恐怖的御兽支配力,但从效果和熟练程度来看,朱怀仁的确拥有这样的本领,而最终他能够以黑雾控制五魄炎兽,并令其自爆刺杀皇子,更展示出了这种御兽能力的可怕。
而此时,在朱怀仁的身边,不知不觉中又出现了一名黑袍人,他身上的袍子和朱怀仁款式颜色完全一致,同样用兜帽掩住了面容。
“这就是黑化炎兽自爆的威力?”后来的黑袍人仿佛是在自说自答,“厉害,真的厉害!”
对于同伴的赞美,朱怀仁并没有接茬,只是继续紧紧盯着爆炸后的废墟,仿佛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不过,我真的想不通,以你这份能力,怎么可能甘心于一个执行者的位子。操控如此多的异兽,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对于把基地设在魔语森林深处的天道宫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你要是想讨个副宫主的位子,恐怕连宫主也不会拒绝吧。”
“甚至连我的活体机关术也是你搞来的!但据我所知,别说我们柳家,就是禁术塔最新的禁术名录,里面也没有这种能力的记载。”
“你究竟是谁?”
朱怀仁身旁的同僚喋喋不休,最终还是落在了最关键的问题上。
虽然他们都是来自天道宫,一个被整个血色大陆仇视,被三大帝国和所有世家都视为禁忌的隐秘组织,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的成员彼此之间竟然如此陌生。
“柳林,与你无关的事情最好少问,要不是你在佬湖渡口失手,我也无需启动这个备案。”朱怀仁冰冷的声音在兜帽下响起,这令被称为柳林的执行者讪讪而退。
的确,在天道宫,打听别人的过去和秘密是件很忌讳的事情,毕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来自各大世家被除名的精英。
加入天道宫就意味与过去的一切断绝关系,就意味着要与以往所熟知的世界和社会对立,所以没人会愿意谈论过去的历史和经历,那代表着决绝、伤痛、背叛,或者是愤怒和仇恨。
“任务完成了吧。”柳林还是嘟囔了一句,虽然他认为是废话,但还是想提醒朱怀仁该走了。
“没有。”兜帽下再次传来了朱怀仁古井不波的冰冷声音。
“这都没炸死?”多话的柳林愣了。
他顺着朱怀仁的视线望去,在朱狮军团营地的一角,突然出现了一片流光溢彩,随着光芒淡去,一个瘫坐在地的华服世家子弟的身影显现出来。
“幻术!”柳林的眼睛瞪了起来,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名一直保护皇子的血衣卫死士,在马车冲进朱狮军团营地大门的时候,施展了最后的幻术,他先将隐藏身形的幻术附着在皇子身上,掩护他进入营地避难,而自己同时用幻术变化出皇子的分身,将凶兽引走。
柳林明白,现在皇子进入了红石大公的地盘里,刺杀任务久无法再继续执行了,柳林很清楚宫主交代给朱怀仁的任务,是与红石大公结盟,并配合和辅助红石大公争夺帝王皇位,在这样的背景下,皇子目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送学营的地盘里出事的。
朱怀仁的身子突然抖了起来,站在他身边的柳林明白这是朱怀仁在使用他那御兽的能力,虽然他也听不到那古怪的声音。
山坡的地面上又站出来了两只黑化炎兽,很显然刚才金芙馆被毁掉的玉石兽笼不止一个,朱怀仁选择将另外两只埋伏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状况。
兜帽下的柳林的声音变得不可置信:“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在营地里搞爆炸吧!”
朱怀仁没有回答,柳林也看不到朱怀仁那苍白的面颊,即便同样是天道宫的执行者,柳林自觉做不到在轻易屠杀了几百名平民后还能保持平静如水的心情。
虽然朱怀仁是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但从这一点上,柳林一直觉得朱怀仁实在是冷血的有些过分了,心中颇有异议。
两只黑化炎兽冲下山坡,朝着朱狮军团的营地冲去,作为灵体类的异兽,它们可以悬浮在离地不高的空中移动,速度很快又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这让那些劫后余生的人类根本没有察觉。
在送学营的南门,被爆炸冲击波震翻的唐墨等人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他们的位置看不到爆炸时的景况,而现在人头攒动并且乱成一锅粥的营地更让他们无瑕估计其他。
石公戋在骂骂咧咧的,并不是在生气营地的混乱秩序,他只是在庆幸自己还活着,唐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骂的,附近红叶坊营地里的战斗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暴走的犀角兽群危机也解除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但毕竟这边还算安稳,似乎是可以松口气了。
这时,唐墨看到了从东门口撤下来的朱韫,以及在他身后跟着涌过来的大批避难者,有商人,也有平民,那些商队的护卫、佣兵搀扶着他们受伤的伙伴,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有的亢奋紧张,有的则情绪低落,加上之前唐墨从南门口放进来的避难者,以及送学营的学子们,此刻足有两千多人拥挤在这校场里,从高处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接替朱韫换防东门的是重新编队的朱狮军团,刚才的爆炸彻底摧毁了军队的营地,他们的统领铁青着脸试图重新恢复,但在疯狂后撤的人流中这显然是无法完成的工作。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先退入送学营,重新构筑防御工事,毕竟保护两郡学子依然是这支军队的首要任务。
唐墨的小队依然驻守在南门,但看着拥挤不堪的营地,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详的预感,从昨天到现在,从最初的预判到灾难的发生,唐墨确认是有人在主导着这一切的发生,虽然不清楚目的是什么,也不清楚是否达成了目的,但显然这个幕后黑手并不在乎任何一方人员的伤亡。
金芙馆的银甲骑兵,红叶坊的职业杀手,朱狮军团的精英战士,以及东林道上的各家商队,无一不在这次异兽暴走和袭击中损失惨重,而且最大的伤亡还是普通平民,虽然送学营的学子们目前还算安全,但显然这里已经成了东林道的唯一净土,或者说是最后一道防线。
唐墨突然再次听到了那诡异的怪音,他抬头望去,看到了山坡上兀然出现的两只黑化炎兽,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但看到黑化炎兽的形体形态和移动方式,以及之前对炎兽的担心,让唐墨立刻猜测到了刚才官道上剧烈爆炸的真相。
炎兽的自爆?!
如果让这两只炎兽冲进入营地,在这密集的人群中爆炸的话,那必将是更为可怕的灾难,唐墨不敢再往下想了。
此刻的营地,人满为患,唐墨把守的南门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更看不到朱狮军团的驻防士兵,喧哗吵嚷人声鼎沸,唐墨指着突袭而来的炎兽向拥挤的人群大声示警,但他的声音却立刻被淹没到混乱之中。
孤立无援之下,唐墨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他毅然冲出了南门,朝着官道的路口拦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黑化炎兽引走,但他很清楚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去挑战死亡。
为什么这么做?唐墨在冲出去的那一刻突然质问自己。
是为了做英雄吗?
为了保护这营地里的上千条生命免于屠杀?
唐墨不敢肯定,毕竟他从来就没有一颗想做英雄的心。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营地中至少有自己的亲人!
譬如姐姐唐依,还有族人唐星,以及他刚刚认识的石公戋、晏殊、云逸、章聃等等,甚至还有朱韫,亦或许朱韫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姑且算是这个理由吧!
唐墨在内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守护好这营地,哪怕需要用生命去冒险,自己也绝不能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