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东林道周围打劫的水寇,自然就是真田司一伙。
雨姬早已料到剑勋城会投入重兵保护法阵修筑,所以掐住进入帝都的物资供给交通要道自然是拖延时间的最好办法。
剑勋城内复杂的局势和东林道的特殊地理位置给真田司提供了最好的庇护。
红石大公特意撤走了周围的巡逻骑兵,让水寇能够藏入红石郡。
而查罕派出的给养也可以顺利的通过佬湖运抵三江郡,给登陆的水寇提供后顾无忧的物资保障。
所以真田司奉命率领陆战营执行打劫任务,可谓是进退自如,只要不被强敌当场围困,这几乎就和平日练兵一般轻松。
筑城用的陇南郡优质沉水木和铁矿石也是查伦水军修造船的紧缺物资,三江郡鲍家十里长坞炼制的桐油是战船保养的必需品,还有修建法阵用到的大量玉石和法器,都被水寇们系数劫下运回佬湖,而从彩矶郡远道而来的优质石材则被他们就地丢入山谷沟壑遗弃。
东林营的组建是奥斯陆帝国发出的第一个反攻信号,未等唐墨正式到军营就任,真田司便已经得到了情报。
除去真田出身的大和氏,这伙登陆的水寇中还有笪氏和和硕氏族人,因为另外两家都是查伦新国的三线世家,所以每次作战会议基本都以真田司为主导。
而这一次,因为修炼移魂法技而变得神经兮兮的笪族领袖笪?突然变得十分积极,原来是因为他的兄弟笪鞑死在墨谷城的缘故,所以对东林营的组建十分兴奋。
“这次我要一批唐家的俘虏,用来修炼我们笪族的魂术!”笪?的声音无比阴沉。
和硕家的年轻武士姊鹿优雅的摆弄着他的月刃长刀,不屑的说道:“我不同意,你们的控魂术实在是太不稳定了,如果再出现奴隶发疯的事故,恐怕会影响拖累我们的行动。”
真田司也微微点头:“毕竟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敌人修建卫城和法阵的建材,本身就量大且不易护送,如果再加上俘虏,会更加尾大不掉,一旦被敌人追上,会给陆战营带来巨大的危险。”
“被我们魂术控制的战俘也可以帮忙运输资材,绝不会拖累你们的!而且这次我会很小心,如果奴隶再出问题,笪族人会完全负责!”笪?瞪了一眼姊鹿,心底里十分厌恶这个说话娘里娘气的浪人刀客。
见笪?坚持,真田司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先答应他的要求。
这时,澄子碎步走了进来,在真田司身侧款款跪坐下来。
笪?和姊鹿都知道,虽然这支陆战营是由真田司指挥,但其实所有战略都来自澄子的安排,这次她回来参加会议,必然是又带来了新的指示。
“关于东林营,你们千万不能小看他们,为了我们能长期在这里发展下去,能回避的还是尽量回避!”澄子似乎是听到了刚才笪?的请求。
“那你的意思是要躲开东林营?毕竟除去和咱们合作的商队外,剩下的商队并不多,如果东林营全程参与护送的话,那咱们还有啥油水可捞?”真田司皱眉问道。
查伦的势力扎根于佬湖,少不了和东三郡的各方势力合作,包括百里郡的邹氏联盟、青泽郡的绿盟时家、红石郡的朱狮军团等,他们的商队和物资都能畅通无阻的通行于东林道。
说到底,陆战营在东林道拦的只有筑城物资,目的就是拖延卫城进度,对于其他商队,除非有特殊需要,真田司一般并不会去碰,树敌太多不是他们的目标。
“不会让大家无聊的。我得到情报,墨谷城的商队已经出发赶来与帝都,货物包括重铁和兵器,都是查伦水军急需的物资。而且唐墨的几位美人夫人也会随商队同行,你们可以将其掳掠控制,让唐墨和他的东林营投鼠忌器,危机时也可以用人质逼其退兵!”澄子向众人说道。
真田司点头,同意道:“不错,这是张保险的底牌,能让我们抢得先机,并立于不败之地!”
“唐墨的夫人,就是那个叫白蓉的女娃吧?!”笪?目露淫光:“我兄弟笪鞑就是死在她的手里!这一次一定要把她交给我,我会把她调训成我胯下的忠实母苟,以泄我心头之恨!”
姊鹿又白了他一眼,鄙夷道:“恐怕泄的不光是恨,还有别的吧.....”
未等笪?发怒,澄子已经摆手同意道:“你们想做什么随意,但只有一点,千万别把唐夫人玩死了,那我们就白忙活一场了。”
看到澄子谈论这些阴谋时表情如此平静,真田司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小时候记忆中的澄子并不是这样,那时的澄子天真活泼,朝气满满,嫉恶如仇。
“或许是彩蝶馆的刺客经历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态度吧。”真田司是这样对自己解释的。
想到澄子现在和自己的亲密关系,想到澄子躺在床上任由自己摆布的温顺,想到冥神附身的她对查罕王的巨大帮助,真田司不再有任何犹豫和顾忌,决心坚决按照澄子的计划行动!
雨姬心中暗笑,这一次是她抢到了先手!
唐墨并不知道水寇已经盯上了墨谷城的商队,更不知道他的娇妻和爱人即将落入敌人的魔爪。
白蓉等人这次北上没有提前来信告知,嘴上说是为了给唐墨一个惊喜,但几个女人都明白,其实是为了对付南宫雪,要想对付这个足智多谋的女人,后宫团必须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唐依和花如柳倒是帝都方面的知情人,但他们碍于面子都选择了缄声保密,唐墨最终还是被蒙在了鼓里。
东林营的营地被选择建在了东林道北的一处山坡,从荣耀学院抵达需要两个时辰,这段路唐墨和唐星走的不紧不慢,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应付‘虎门双雄’,并知不道就在今天,在东林道口的另一头,白蓉率领的商队已经闯进了水寇的包围圈!
从各郡游骑营紧急调拨集中的唐家子弟全部隶属虎门,同族兄弟们能够集中到一起当然是高兴的事情,更何况还能跟着唐忠、唐烈两位大佬干,新营地的士气空前高涨。
可这高涨的士气却并不是对着敌人,而是为唐忠、唐烈两位大佬叫不平,正如唐墨所担心的,让豹门的少主来辖制虎门群雄,这让虎门的面子往哪里放?!
最难受的人当然是唐烈,他是虎门少主,性格刚烈不屈,一身战伤一身功勋,为帝国服役替皇室卖命,始终秉持一个忠字当头,从不言怕畏死,却没料到会遇到今天这种局面。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阿烈!”唐忠沉声安慰。
两人并肩站在营门口,等待迎接唐墨的到来,身后的虎门子弟个个愤愤不平议论纷纷,哪里还有往日纪律严明的样子?
“我们虎门乃唐家四门之首,数百年来为帝国服役,替整个唐家挣来了世家地位,说虎门是唐家的脸面毫不为过!”
“而你作为虎门少主,从小便自觉承担起了这份责任,还未成人便搬到军营里住,与士兵同吃同训,你的付出所有人都看的到,你在军中的威望也无人能比!”
“但是......”唐忠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下来。
“你也很清楚,血继天赋决定了咱们唐门子弟只能做军队中最不起眼的苦力,像游骑营这种最不受待见的部队,硬说是帝国直辖的嫡系,只是为了回到唐家堡后给脸上贴金,但其实就是皇室的看家护院,打起仗来被当成炮灰使用!”
唐忠说的是这次陇西讨逆之战,各郡游骑营均被征集,但只能承担战场侧翼阻敌的任务,对于那些贪生怕死的人来说当然是好差使,但对于渴望战功和荣耀的虎门子弟来说,却不缔于一种羞辱。
“所以,这次组建东林营,对于虎门来说虽然有些难堪,却是咱们改变现状的一个好机会,如果能够一战成名,不仅是虎门,甚至连整个唐家都会因此抬头做人。在这种机会面前,纠结个人的面子可能会成为整个唐家的罪人。”说罢唐忠停了片刻,让唐烈自己消化。
唐忠年长唐烈十岁,战功阅历远胜于唐烈,唐烈对他很尊敬,这番建议不偏不倚倒也中肯。
“当然,机会宁缺毋滥,我们也得看看唐墨那小子对我们的态度,看看他有没有担当起这份责任的气魄,有没有统御我们虎门英杰的本事!”唐忠语气又缓了几分。
“我记得去年宗祭比武你输给唐墨后对他评价很高......”唐烈轻声说道,言外之意是唐忠依旧是看好唐墨。
“......你是虎门的少主,最终作出决定的也是你,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唐忠提醒他。
“大哥,你知道的,我信你超过信我自己。”唐烈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唐墨和唐星已经出现了视野中,唐忠不再言语,他该说的话已经说到,正如唐烈信任他一般,他也相信唐烈能够带领虎门一路走好。
“两位哥哥,许久未见,唐墨先给你们行礼了!”唐墨远远下马,一路小跑过来,先抱拳行礼,态度恭敬。
唐忠、唐烈两人表情冷漠,互相对视一眼,却以军礼回应。
“恭迎营长就任!”唐烈轻轻喊了一声。
身后的数百名虎门子弟也齐声同喝:“恭迎营长就任!”
唐墨被吓了一跳,明白这是对方的下马威,虽是意料之中,但还是被气势震慑当场僵住了。
唐星见状急忙跑过来打圆场,搂起唐烈的脖颈子,笑道:“哥,咱们也好久没切磋了,啥时候给个面子过两手?”
说着唐星便把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腰间的紫落刀上。
唐烈撇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唐星的意思。
唐家历代所铸十二名刀中,有四把一直由成人后的四门少主所有,视为身份的象征。
虎门唐烈的赤灭刀,猿门唐笑的玄楼刀,豹门唐墨的青杀刀,鹰门唐星的紫落刀。
所以唐星这是在提醒唐烈,他好歹也是四门少主之一,现在也跟着唐墨混,也没什么大不了,所谓‘给个面子’,是让他放下虎门少主的架子和心结。
唐烈的表情略有缓和,但一旁的唐忠却发出了冷哼。
“这里是军营,不是谈家常的地方!如果想玩刀,那就回唐家堡的武学堂去,假人木桩任你玩个够!”唐忠厉声喝道,虽然是冲着唐星,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指桑骂槐。
毕竟唐墨是唐家宗祭比武的第一刀客,但若想凭此来折服虎门子弟,唐忠第一个不答应,所有虎门子弟也都不答应。
唐星悻悻退了回来,唐忠抱臂望向天空,唐烈又行了一个军礼。
“先请营长在这里给大伙们说几句吧!”唐烈也开始发难。
唐墨两眼一黑,真是怕啥来啥,都知道他不善讲话,果然头一关便是这个,来时想的各种对策慌乱之中全忘得一干二净,整个人便僵在这里了!
场面无比尴尬,唐忠和唐烈对视一眼,心中却没有一丝得意,反倒是更加泄气。
就在唐墨脸红燥热无地之容时,路口突然转出一匹快马,径直朝着东林营驰来。
“唐墨,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去东林道救人!”
唐墨回头一看,竟然是血衣卫的‘乾婆’玉娘。
“出了什么事情?”唐星也认得玉娘,连忙牵住她的马。
“这次是你们唐家的商队在东林道遭劫了,你那新媳妇也在商队里呢,还不赶紧去救!”玉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蓉?”唐墨惊了,不明白她怎么会亲自率领商队。
“不光是她,还有唐仙儿和周家姐妹,都在商队里,现在被水寇围在东林道南,你们赶紧发兵去救啊!”玉娘的紧张溢于言表。
唐墨立刻转头请求唐烈出兵。
唐烈却纹丝不动,郑重说道:“现在你是营长,请先下令!东林营该如何临敌?如何对阵?命谁为先锋?谁为主将?是集中突破?还是迂回包围?是以救人为主,还是要围歼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