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巴图所说的‘诸神补完计划’确有其事，那么人类世家通过血继传承获得的能力也应该是完美的？”唐墨突然问向琉璃。
    琉璃虽然不明白唐墨的意思，但细细思考后还是点头承认道：“按照时间顺序来，的确是这样的。”
    “如果神的能力是完美的，那传承了它们血继的人类能力也应该是完美的。”唐墨仿佛是喃喃自语道：“那样的话，弑神也并非不可能。”
    “......”琉璃被唐墨的话惊到彻底无语。
    决斗场上，原本信心满满的巴图也渐渐沉默，因为他发现即便自己身负六百四十八只恶魔的力量，却依然不能突破卓戈的防御，反而是卓戈正用法则力量一点一点磨尽自己的体力。
    恶魔武装的确是无坚不摧，但每次攻击总是差那么一点，卓戈的铁刃轮或者钢带缠绕总是出现在他不得不优先应对的方向，而但凡攻击势头被影响那么几分，巴图的这一次冲锋便又无功而返。
    “其实道理很简单，巴图的恶魔武装的确很强，攻击的爆发力拉满，身体防御也很强悍，如果面对普通法士，甚至高出自己一阶的普通法士，他都能速战速决，这就是他的最大优势。”唐墨一边观察一边评价道。
    “但是他的弱点也很明显，一旦遇到擅长战斗的高阶法士，就譬如卓戈这类经验丰富的强者，很快就能找到限制巴图冲击的办法，等后者的体力被耗尽，那便只有挨打认输的结局。”
    唐墨笑了笑道：“要知道神是从魔进化而来的，如果法则力量无法战胜恶魔体质，那它们何必去费时费力的去进化呢？”
    沉默中的琉璃点了点头，完全认可唐墨的观点，恶魔的能力再强，都是被淘汰的时代产物，姆西家族显然选择了一条错误的发展道路。
    “但是你选择了姆西家族，从断海圣地到乌良圣地，是你帮助他们从默默无闻走向了复兴，巴图今日一战后，姆西家族也将真正走上圣地世家的竞争舞台。”唐墨提醒到。
    琉璃犹豫了片刻，解释道：“因为无论是我所推进的奴隶制改革，还是黑格尔推进的宗教改革，都面临着传统神裔世家的巨大阻力，甚至连那些新纪世家也因为商业利益而选择中庸或者妥协。在这种情况，我需要姆西家族这种新兴家族的力量支持。”
    在唐墨面前，琉璃没有任何隐瞒，她愿意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和盘托出，天下值得她如此信赖的人，在天机贤者陨落后，除了黑格尔外，竟只有唐墨一人了。
    有时候琉璃也很纳闷，为什么唐墨会在自己心中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她思来想去，一直找不到答案。唯一能解释的是，在她所有的经历见闻之中，唐墨都在其中扮演着或轻或重的角色，就仿佛与自己天生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任务问题都能毫无障碍的沟通，任何情感都能敞开心扉的交流。
    “而且最重要的，正如巴图所说，姆西家族不供奉任何神只，无视其他神裔世家的强势传统，只完全忠心于天神本尊，所以教会可以完全信任他们，所以我才决定将新纳入圣林版图的乌良台地交给姆西家族治理。”
    唐墨点了点头，明白琉璃的话中含意。
    施以恩惠，姆西家族就是教会新扶植起来的一把尖刀，只要它能忠心执行教会的命令，琉璃并不在意巴图使用的力量是来自真神或者恶魔。
    无论任何利益、信仰、欲望，在权利面前总会变的苍白，即便是隐忍了千年的苦修坚守，真正让其绽放发光的却不过是自己毫无保留的奉献而已！
    “看到他能够和卓戈打成这样的局面，我便觉得很满意了。”琉璃实话实话，她手下急缺这样的强者。
    唐墨摇了摇头，评价道：“差的远呢。卓戈和我说过，六魄觉醒限制他之后成长的高度，因为鲨之戟太过强大，它甚至能让卓戈轻松战胜七魄法士！而巴图现在只有五件恶魔武装，所以他究竟能坚持多久，完全在于卓戈对于恶魔武装的兴趣还有多少。”
    仿佛是要特意印证唐墨的分析，卓戈终于决定结束这场战斗了。
    “鲨之戟的威力，至今从未有人见过！那是因为我至今还没有遇到过真正棘手的敌人。”卓戈对巴图说道：“但今日我决定要破例了。”
    “当然，你的恶魔武装还没有强到逼我使出必杀的程度，我之所以决定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对唐墨上一场决斗引起话题的回应而已。”望着愤怒的巴图，卓戈露出一丝王者的蔑笑。
    随着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鲨之戟化成炫目的青光，又化成无数繁星逐渐消失殆尽。
    下一刻繁星在决斗场正中快速汇聚，鲨之戟重新显现，插入地面之中，周围亮起十余道铭文法环并高速旋转。
    “铁鲨猎场！”卓戈厉声喝到。
    鲨之戟的神器领域瞬间展开，决斗场被水世界完全笼罩，两人立刻全部浸入水世界之中，失重离地，浮于水中。
    数条铁鲨悄无声息的从水中生出，青黑色的铁鲨于水色完全融合，不知不觉便游荡到了巴图的身边，锁定了猎物。
    巴图虽然失重无法随意行动，但对身体的支配还在，见到卓戈祭出铁鲨猎场，急忙发动换装法则，新的恶魔武装快速幻化，竟是拥有蹼鳍的水生恶魔之躯。
    巴图一扭身躯，随即便在水中灵活游动，轻松躲过了铁鲨的突击围猎，那速度和转向甚至要比铁鲨更快一筹。
    “还说什么首次使用的必杀，这招式明明在对付梅尔达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不要以为是在封闭空间内使用就无人知道，这场比赛前我可是做过功课的！”巴图冷笑道。
    果然，在他有意露出破绽的情况，一条铁鲨咬住他的小腿，但异常坚硬的腿部武装直接磕碎了铁鲨的獠牙。
    于此同时，巴图的双臂武装前端也伸出两根棘刺来，在水中划出一道血十字，将另一条迫近的铁鲨撕裂，看着那金铁光泽的身体变成水花碎片，便知道这些铁鲨中既有实体也有幻象。
    巴图哈哈大笑，在原地灵活的游动旋转数圈，特意向卓戈卖弄恶魔武装的强大适应能力。
    “我既说这是第一次使用的必杀，便绝对是第一次，刚刚展开的不过是神兵的自带领域而已，接下来你所要面对的，可绝不是梅尔达所见的那么简单。”卓戈冷冷回应，双手绞在一起施展出复杂的法印，并朝着场中的鲨之戟遥遥按下。
    “怒江无鲨，更容不下海之威！”
    卓戈低声怒吼，周身开始涌起海潮，灵气的光芒汇聚成倒旋的漩涡疯狂涌入他的身体，以至于全身都开始发光和颤抖！
    “三界江海，生于一处，归于一处！”
    卓戈的所有毛发，无论是头发还是眉毛，都开始变成了湛蓝之色，而且闪耀着金属的光芒。
    卓戈的双眸双眼，射出了冰晶一般的寒光，仿佛碎光被敲成了无数齑粉，染尽了玄黑的瞳孔。
    卓戈的口鼻呼吸，仿佛吞吐着雷云闪光，流光溢彩中不断有霹雳在炸裂，又似有无数远雷层叠。
    “幽蓝深渊，如坠地狱，万仞海壁，杀戮三千！”
    随着一声怒吼，悠长的咏唱终于结束，磅礴的力量又从卓戈的身体中涌出，但又远远多于之前他所吸收的力量。
    “巴图，接下我的必杀吧！铁鲨猎场·三千海狱！”
    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仿佛天地都被炸透，随即便有无限洪流涌动之声，只见水世界中所有的能量都坍塌到了巴图所在的位置，每一道接触到敌人的水流都立刻变成铁鲨疯狂撕咬，完成一次攻击后便破碎消失，重新凝聚力量准备下一次攻击，这样便能始终保持最巅峰的攻击状态，保持密不透光的攻击频率。
    反观巴图已经完全丧失了任何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他的精神世界已被狂暴的大海之怒所占据，天空是狂暴的雷雨和无尽的冰雪，海面是漆黑的巨浪，水下则是无数铁鲨徘徊狩猎。身体仿佛是被无尽的恐惧牢牢攫取住了，不仅动弹不得，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用。
    仅仅数秒后，巴图自以为天下无双的恶魔武装就被撕成了碎片，全身布满数不清的撕裂伤口，整个人如同血浴一般，坠落地面，奄奄一息。
    “一击必杀！”
    唐墨和其他观战者一样，紧张到不敢喘气，生怕错过最精彩的战斗画面，直到看到巴图被击飞落到决斗场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清楚了吧，卓戈的必杀！一旦中招，根本就没人能抗的住！”唐墨点评道：“所谓‘三千海狱’，其实和重水法牒是一个道理，利用瞬间的水压将敌人困住，让其丧失行动能力。但不同的是，重水法牒不过形成三至五倍的水压而已，但鲨之戟在领域内却能创造三千米水深的恐怖压力，一旦被其锁定并成功施加，就算是神仙也难逃！”
    “所以，巴图输得不冤？”琉璃轻声问道。
    唐墨明白她的的潜台词是肯定了两人的差距的确太大。
    “岂止不冤！卓戈那家伙的必杀简直是一对一战斗的神技，之前我还心存侥幸想和他拼上一拼！但今日一看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唐墨悻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