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料到,除去唐墨外,第一个发现鲁鲁·娜莎的人,竟然是李三疤!
当时李三疤正躲在城墙牌楼里,偷听唐依和唐星的‘惊喜’,因为拥有李家血继中可以支配风雪力量的天赋,他能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中藏匿身形,再加上唐家人天生空脉对法则波动没有感知能力,所以唐星两人并没有发现李三疤在蹲墙根。
而在唐星之后,李三疤又在唐墨返回队伍中发现了故人,那位当年混迹三江郡时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家伙,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他不得不继续藏在风雪中,并利用恶劣天气与自己法则力量的共鸣来感知周遭情况。
于是,在不断扩张的感知领域中,李三疤终于发现了城外不远处山坡上的孤身异族,虽然他并不能猜出对方的种族和目的,但显然异族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绝对不正常的。
李三疤立刻收了神通,飞身扑下城墙,打算独自前往一探究竟。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暴露身形的同时,从城主府里冲出来的童小六也正好朝这个方向走来,刚好看到了李三疤的身形从风雪中显现的那一刹!
童小六的眼睛立刻紧紧锁住李三疤的面孔,聚焦在对方脸上那道他再熟悉不过的疤痕。
没错,李三疤最不想见到的人正是‘浪头锦’童小六,而那道纵贯全脸的刀疤也正是童小六的链子勾给他留下的!
“李三疤!”童小六大叫一声,飞身扑出,竟将对方视作偷偷潜入墨谷城的歹人。
而李三疤回头也看的清楚,对方的链子勾已从他的腰间抖出,一边接近自己,一边在胳膊上层层缠绕,这动作他也再熟悉不过。
“妈的,这小子真和疯狗一样!”李三疤一改平时沉稳态度,竟然脱口脏骂,这一幕又仿佛数年前在佬湖上纵横杀戮的境况。
两人随即在墨谷城外展开追逐,童小六脚力更好,很快追上,但李三疤胜在力气,攻守牢固,来来回回数个交锋,彼此都没有讨到好处。
李三疤的冰雪法技威力巨大,但童小六显然早已熟悉应对之法,一对链子勾四面撩击,将四面八方袭来的冰凌系数击碎!还有那从天而降的冰山,童小六甚至都无需躲闪,他将双勾绞成一条,以水系法力将其撑直为枪,大喝一声向天刺去,当啷咔嚓两声巨响,冰山便被他劈开两半,冰屑碎片纷纷朝四周飞去。
“力气倒是长了些,就是反应太慢!”
李三疤的身影从冰山后突然闪出,迎着链勾枪将双掌按了下来,其身体两侧翻出倒刃冰刺封锁住童小六的躲避角度,硬是要逼对方与自己对掌比力。
李三疤的寒冰掌是有东西的,可以将极寒之力集中于掌心瞬间打入对方经脉,轻则废掉对方的胳膊,重则让其全身僵直挂霜,然后再上加从天而降的助力加速,绝对可以一击便让童小六失去行动能力。
童小六虽是头一次见到李三疤使用这招式,但身经百战的他早已熟悉应对各种敌人的近身攻击,手中水力一开,勾枪重新便为双链,又如鸟儿双翅一般展开旋转,朝着李三疤的手臂绞杀而去。
李三疤不得不变招,紧急停下攻击的势头,改为冰甲附身防住链刃,呲溜一道火星划过,紧紧贴着李三疤的脸面划过,又差点在他脸上增添一道新疤!
李三疤打着滚退了回去,狼狈不堪,如此终于才知道童小六如今的本事已经早不是当年的水平,反倒是自己因为忙于新军的事务而不进反退了。
“我认输!”李三疤没有一丝迟疑,急忙举手止战,冲着童小六喊道:“这里可不是佬湖,我也不是当年的水寇,你在墨谷城与我大打出手,可是不给唐墨城主留一点面子啊!”
“你个宵小之辈,偷偷潜入墨谷城,我拿你正好!”
“等等,童小六,你还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
童小六听言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已有两年时间未见李三疤,还真不清楚对方现在的境况。
“我早已归在楚安郡左氏门下,随左晴统领调度,现任楚安郡山南新军副统领,今日随左统领来墨谷城与唐墨城主谈判,办的可是公事!”李三疤一边解释,一边站直了身子。
“你居然跟了左晴那小娘?”童小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假包换,如果不信,那你倒是可以进城再去确认一番!”
童小六刚才城主府里出来,知道左晴今日来这里的原因,当然知道李三疤所言非虚,并不需要去验证。
“李家都不肯收留你了?!”
童小六想了半天,愣愣的问出一句话。
而李三疤闻言也沉默许久,显然是被勾起了往日伤心往事,脸色黯然,许久之后才淡淡说道:“忘川无归路......”
所谓忘川,在奈何桥旁,人死过了黄泉,便再无回头之路。
童小六自然也知道民间的传说,这一句话足以说明李三疤如今落魄的无奈和凄凉。
“其实,有些事也并不怪你,但阵营不同。如果你今日真的不再为李家效命,并且确实归顺了左氏,那我也绝不会再为难你。”童小六收起了链子勾,也站直了身子。
“我的错,错不了!我的命,我自己认。当年我在佬湖袭击红泥岛庇护的商船,那是李家的安排,如今也不是秘密,期间死在我手里的人,并不比死在你勾下的李家子弟少,所以我自觉问心无愧。但让我决定逃跑的原因,是因为你们红泥岛与我家长老的勾结,借刀杀人,害的我在佬湖被两面追杀,赵中堂才是第一罪人!”
李三疤淡淡说出当年的心结,也正是自己逃离佬湖,又通过唐墨偷渡投奔楚安郡的原因。
“这事儿与军师有关?难道不是你里通外敌,暴露后杀害自家兄弟才逃窜的吗?”童小六愕然。
“原来你也是完全不知情的......”李三疤叹气,抬头看看对方急切的目光,犹豫了片刻,才将当年自己遭遇的真相慢慢叙述出来。
原来,李家因签订誓约全族迁离三江郡搬入北川郡后,始终不愿完全放在李家在三江郡的影响力和利益,于是便暗自从家族中募集一批擅长水性又骁勇彪悍的族人,假扮水寇长期潜伏在三江郡佬湖水域,而在明面上则派出了一位长老负责三江郡流域的贸易买办,一方面继续替李家主持贸易,另一方面则对竞争对手进行打压,那批扮做水寇的李家子弟便是背后的黑手。
彼时负责佬湖水域江湖秩序的正是红泥岛,岛主金忠主要负责佣兵行会,而地下世界的规矩则有军师‘鬼鲶’,也便是赵中堂在暗中控制。
李三疤加入李家水寇队后,因为实力突出和战功彪炳被任命为队长,于是便于负责维持水上贸易秩序的红泥岛首席打手童小六成了宿敌,两人间的大小战斗数十次,你来我往间也是各有胜负,渐渐的竟然也有了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只知道我杀了买办长老的儿子,却不知道真正把他送上死路的是赵中堂!”李三疤对童小六冷冷说道。
“那买办长老的儿子贪图安逸,不想一直呆在寒冷的北川,所以才托其父亲的关系加入了李家水寇队,但实际上他的武技稀松拉跨,根本不能完成任务,我怕他出事,始终不让他参加行动。而这家伙倒也乐得安逸,天天跑到水玉城去鬼混,一次喝醉酒后便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和水寇队的藏身地址,彻底把我们给出卖了!”
“当时从那小子套出情报的人正是酒姑,结果不用想,她倒手就把情报卖给了赵中堂!这家伙不愧是号称‘鬼鲶’,知道我们藏身地后并没有直接发动突然袭击,反倒是制定了一场离间大戏,想把我们给连根拔起。”
“他先拉拢了买办长老的儿子,这事儿是酒姑办的,她办事你知道,十分靠谱!”
童小六闻言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绯红,酒姑的能力他的确很清楚。
“经过酒姑的牵线,那小子便投诚了红泥岛,赵中堂许诺替他偿还在水玉城所有欠债,代价便是让他把所有水寇队的战船都带进他设好的陷阱中!”
听到这里,童小六恍然大悟,那一场战役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打的酣畅淋漓大获全场,全歼李家水寇队,成就了自己的威名。
原来背后竟然是军师早已提前运转好了一切。
“那道刀疤就是那时伤的你,我还记得!”童小六插话回应道。
“如不是买办长老儿子提前刺伤了我,那时你也没那么好的计划!”李三疤高声反驳,想起当年的事情来,声音也不再低沉。
“我带的队伍里出了内奸,我作为队长没有提前发现异常,将兄弟们带入埋伏,行动失败,兄弟战死,这锅我认了!但是,那一战事后,买办长老在明知自己儿子叛族的情况,却在李家长老会上矢口否认,甚至还毁掉了我拼死带回去的证据,最终污蔑我才是暗通李中堂的内鬼!”
“于是,李家长老会毫无疑问的裁定我叛族,要予以火刑!好在守卫看完重伤,看守松懈,给我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于是才有了我一路向南,最终落脚楚安郡的结果!”
听罢,感慨万分的童小六也终于放下了宿怨,虽然两人在佬湖上打了数年,但当历尽沧桑物是人非后,彼此也都没有了再去追究过去胜负的执着。
“既然这次你跟着左晴也参加诛妖联军,那我们就在新的战场上比试吧!如果你能活下来,我童小六就认定你做朋友,将来你若是重回到佬湖,红泥岛至少可以给你庇护,就算李白来了,我童小六也绝不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