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刻,妖异古兽却是发出一声清啸,那啸声振动九天,引天地轰鸣,它轻轻一扇翅膀,璃末居然不受控制地被沙子裹挟至半空,她手脚于空中乱舞,却是一点挣扎的可能也没有。
她心中骇然,手中鸿琭神丝化为三把小剑,飞刺向妖异古兽的眉心,这是带着她前世最强的出尘境巅峰之威,其力也是震撼天地,那妖异古兽仿佛也知其危险,侧过了头避开了她的攻击,而鸿琭神丝转瞬又合并成一把长剑,于半空中转换方向,刺向了它的眼睛。
璃末也感到她射出鸿琭神丝后,将她扬起之空力减少了几分,于是她奋力扭动身体,挣开束缚,朝远离妖异古兽方向逃去——
可是,在她感觉到自己的那支鸿琭神丝剑被瞬间吞食之后,猛然地背后一痛,那巨痛仿佛在撕裂她整下身体一般,瞬间淹没了她意识,让她不由地痛苦大叫出声——
接着,她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被压在地面上,那如大山般的兽足爪尖锋利如刀,毫不留情地划开了她肚皮,神情冰冷的兽头缓缓低下,慢慢接近她腹中的魔种。
她腹中的魔种轻轻颤动,失去所有气力的她甚至感觉不出它是在兴奋,还是在恐惧。而那躲在她神识之中的逆世镜向她发出求救的信号,飧梦也在大叫着什么,可她意识开始模糊,什么也听不到了。
几轮经历过生死之境的她,预感此次自己大概是逃不过了,心中轻啧——早知道就不轻敌,轻易走进来迎战了。
装逼失败。
她给自己快要完结的第二世下了个评语,便淡淡地闭了眼。
忽然,她神识里出现了一道声音,那声音极是遥远,却又清晰可闻,它曾经在她记忆的长河里出现,但很是模糊……
“铛——”悠远的佛钟长鸣,仿佛穿过时空星河,鸣动寰宇,震撼天地,万物皆因此音仿佛一滞,压在她上空,掩盖住天光的妖异古兽也僵住了。
璃末也僵住了,意识微微清醒,她想起来了——
此声,于百年前她与慕旭真三人月夜游江那日幻听到的佛钟声一致。
佛钟声穿越时空,同时响在彼时的她,此时的她的耳边,说不得的玄妙神秘。
她身体的魔纹开始缓缓消退,体内的真玄木灵珠猛然发力,让她身体得到力量,她一咬牙,从妖异神兽爪下飞出,远离于它。
没逃出几百米,又无力地跌落于沙地中,脸如白纸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无力地抬起头,却见那妖异古兽未动,还维持着原来的姿态。
天地缓缓颤动,接着一道佛号又响起——“阿弥陀佛”
声音庄严明净,如天道之威洗净天地万物。
妖异古兽眸中闪过一道厉光,朝天尖啸一声,那声音又急促又暴戾,再不如面对着璃末般居高临下,冷漠残酷,反而带着疯狂,仿佛一只困缚千年的囚徒在不甘地反戈一击。
喘着粗气的璃末,看向妖异古兽振翅大挥,扇动天地罡风,带动风沙卷起,差点把远处的她也掀翻在地。
妖异古兽猛烈地朝天空某处攻击,却是未见人影浮现,只闻得人声。
下一刻,妖异古兽动作一滞,灵威攻击也停止,而天空缓缓浮现七个金色大字,光芒炙耀若阳,带着无尽的天道之威。
这七字为:死,生,恨,悔,爱,情,敬。
璃末心惊,这是什么,她从未见过。
那妖异古兽见这几个金色大字,更是被激怒了,朝天空疯嘶鸣喊,仿佛用尽了所有的气力,远处的璃末都感到耳膜生疼。
轰轰数声,天空云层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沸腾鼓胀一般,空气里都带着灼热的气息,金色大字开始缓缓移动,无视于妖异古兽的灵能攻击,带着苍老而古朴的悲凉,将妖异古兽围绕,字体之外溢出的金光形成一个包围膜,缓缓展开将它包围。
妖异古兽大怒,奋力挣扎,而那天空也在此刻开始轰然龟裂,一片片掉落,原来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结界,天空只是幻象……
天地激烈的震动,半倒在地上的璃末连吐了好几口血,最终在天地震荡与她自身虚弱的双重因素下,无法控制地闭上了眼,昏迷了过去……
……
“你在想什么?”夙殉的声音唤回了璃末的神智。
璃末的脸苍白如纸,这是那日与妖异古兽对战落下的伤,灵药也无枉,根基大伤,但于璃末来说,能拣回一条命已是大幸,便是重伤她也无所谓了。
看向夙殉,那日所发生之事她未告诉他,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觉得事情不明前,最好不要告诉他为好。
如今事情一团乱麻,凭空出现的妖异古兽非魔非神,来历十分古怪,她想着再深查出并确定一些什么再告诉他吧。
想到那强大到让人本能产生惧怕的古兽,璃末半掩眸色,微垂下眼睫。
“你有些奇怪。”夙殉手指轻点桌面,发出轻轻的一声碎响。
“嗯?哪里奇怪?”
“你仿佛经历的某些事,让你的气势变了,从你的变化来看,应该是一件极大的事。而你却不愿意开口,我想……大概是你经历了某种重大的挫折,然而你想自己扛下来……”
“……”璃末无法否认。
与夙殉此人相处,可以说基本就没有秘密可言,他这个人完全可以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中完美推测出对方经历过什么,目前在想些什么,和未来准备要做什么,在这人面前很多人都仿佛是赤裸透明一般。
璃末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无从指摘。
于是她说:“你身上也有秘密,也不能与我和司仁轩甚至你的师尊说。不是吗?”
“是。”夙殉承认。
“每个人都有秘密。”
夙殉回她:“可是你喜欢用极端又危险的方式解决问题,而我,往往要在你后面收拾摊子。”
“嗯……”璃末居然无从辩驳。
之前她只是渡沧峰最小的师妹,兜底的人是她的师尊与师兄,后来她独自一人支撑渡沧峰了,行事便依着自己的性子,狂傲不羁。
但自从她升境受伤之后,她住进了朝华峰的夙殉屋里,外人看来,两人已经深度捆绑在一起,甚至怀疑两人好上了,成了问天宗年轻一代实力最强最有权势的一对璧人。
而她与夙殉任由这些传闻流散。
如此,她的行为也会牵扯到了朝华峰、夙殉、青华真君。